季母在廚房給李嬸嘆了口氣道:“我自己的兒子我不是不清楚,肯定和別人打架了,他不說我也沒什麼辦法。”
李嬸正在煮醒酒茶,擡起頭抽空看了這個幽怨的女人一眼,誰說生在豪門就沒有哀愁了?
寵不過終生,貴不過三代。
雖然有錢人生活可以比窮人高好多檔次,但是快樂真的與窮富無關。
“孩子都長大了,也成家立業了,他們的事情他們可以解決,夫人就別擔心了。”李嬸自覺才疏學淺,所以說話小心翼翼,生怕眼前這個女人發個脾氣。
“嗯,你做吧。”
季母也知道和一個傭人說一些自己內心的抱怨着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就別浪費精力了。
樓上顧流蘇是醒着的,但是不願意睜眼看那個拉着自己手的男人,人心都是慢慢涼的。
眼角無意識就滲下去一滴淚,季延熙看到愣住了。
用他那大手擦拭掉顧流蘇眼角的淚,語氣裡充滿了歉意,才說道:“流蘇,有時候爲了工作我得做出一些奉獻。”
顧流蘇眼睛“唰”地睜開,盯着季延熙,“包括出賣你的肉身嗎?還是有必要的時候,抱個你自己的孩子就回來了?沒事,我不介意。”
季延熙到這一刻才知道,眼前這個把全身的刺都豎起來的女人,這個大大咧咧,大悲大喜的女人當真是深愛他的,他不自覺。
有誰願意把自己愛的男人推到別人的懷裡,然後心安理得,興高采烈地看着他們精彩絕倫的表演?
顧流蘇不願意,有必要的話,可能直接會滅了那個和自己搶男人的貨,只是現在心底對事物還有社會的觀念徹底顛覆了,有時候處理事情其實不用那麼暴力。
不暴力就是你得有一顆強大的心臟,關鍵時刻還得發揮作用,忍了再忍,忍無可忍,從頭再忍。
說她大度也好,鍛鍊心性也罷,就是沒人知道她寧願和季延熙冷戰也不願意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眉來眼去。
“流蘇,我在調查一件事。”
季延熙想,就算解釋了顧流蘇也未必釋懷,那還是誤會吧。已經背誤會了,也不在乎被多誤會一點了。
“調查什麼事需要賠上你自己?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女人拿感情思考問題的時候,是最不講理的,所以你今晚睡書房吧,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和你浪費口舌。”
顧流蘇賭氣地轉過身,輸液扎着針頭的那一隻手猛的抽搐了一下,顧流蘇倒吸了一口涼氣,就感覺到又是鑽心的疼,卻是從手背傳來。
季延熙看見顧流蘇手背針頭彎了的時候,大驚失色,卻還是沒來得及懸崖勒馬,所以失控地吼:“私人醫生!醫生!”
“流蘇,你先別動,醫生馬上就來。”
輸液的那個針頭如果單獨被一股力量擠到血液裡,隨着血液流動到心臟,那麼顧流蘇必死無疑。
顧流蘇卻好像沒事人一樣,猛地坐起來,另一隻手直接拔掉了輸液管,在桌上取了個棉籤壓着,淡定地看着季延熙。
“這麼擔心我做什麼,放心吧,死不了。”
顧流蘇雲淡風輕的語氣,還有根本把自己的生命就沒當一回事,季延熙的臉卻像彩虹盤,黑了又紫,紫了又綠。
“你閉嘴,自己的身體自己都學不會珍惜,指望誰呢?”
季母聽見季延熙的聲音衝着上來,在看到是顧流蘇受傷後,眼裡竟然全是鄙夷的神色,“我以爲你這個妖精都殘廢了還要折騰延熙呢,報應來了吧?”
“媽,如果你上樓是爲了看這是一場鬧劇或者來取笑流蘇,那麼你以後都不用上來了。”季延熙就那樣赤裸裸地站在季母的對面和季母對視。
結果當然是季延熙贏了……
季母惡狠狠地看了顧流蘇一眼,眼神裡的意思就是你等着瞧。
顧流蘇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得罪了什麼人,諸事不順不說了,而且還頻繁受傷,還要遭到季母的冷眼,鄙視,日子當真過成了年復一年。
醫生到達做了個緊急處理,顧流蘇還是失了不少血,臉色蒼白的像芭比娃娃,看上去觸目驚心。
私人醫生去取藥的時候顧流蘇對季延熙說,“人和烏托邦只有兩種關係,一種失之交臂,一種相見恨晚,你覺得咱兩是什麼?”
季延熙皺眉,怎麼會突然問這麼一個毫無邊際的問題。
“你這是看破紅塵了嗎?”
“算是吧,要感情能幹嘛,能吃嗎?吃不了都不說了,還他媽的讓人痛不欲生,還不如單身狗活的瀟灑。”顧流蘇即使失去了活力,卻還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最近在家好好休息吧。”季延熙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我頭暈,你能不能給我削個蘋果。順便把徐朵朵找進來,我要她陪我。”
季延熙最受不了的就是顧流蘇扮無辜賣萌說出來的卻是一些意味深長的話。
“我們的愛情剛好不須別人打擾,愛情的美妙只有我們知道,你屬於我的每分每秒,永遠是我季延熙一個人的女人!”
“我要吃蘋果,你的廢話怎麼真多……”顧流蘇翻個白眼,怎麼心裡一點都不生氣了,而且好像有快樂在冒泡泡……
季延熙真的把徐朵朵找了進來,但是下一分鐘他就後悔了,進了臥室的第一秒,徐朵朵衝到牀邊,用她那寬大厚實的“圍脖”把顧流蘇的整個臉都堵住了。
不知道有沒有幹非禮的事,季延熙只是聽見了顧流蘇被徐朵朵舔的七葷八素,癢癢的,笑的慘絕人寰……
終於在下一秒爆發,發出了累死海豚音的高聲,“徐朵朵,你夠了!麻要吃蘋果,你滾蛋!”
徐朵朵豎起耳朵可愛地又耷拉了下來了。
季延熙吃醋地說道:“有沒有必要對待一隻狗都比對待我好!”
顧流蘇不以爲意,“狗咋了,狗也是生命,你憑什麼剝奪她的權利,我告訴你,狗狗吃沒有你那麼多,睡得比你早,思想比你單純!”
“你是嫌棄我齷齪?”季延熙挑眉。
“你不齷齪,你噁心,從今以後,你幹什麼都與我無關,包括和別的女人上牀,生孩子。”
不是有句話叫做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嗎?現在顧流蘇覺得正確的應該是,眼見爲實,而且她看到的是季延熙的手摸在別人的胸上。
“流蘇……”季延熙試圖拉住顧流蘇的手,卻被顧流蘇瞬間甩開。
“你別碰我,髒……”
顧流蘇直接埋頭蓋着被子,將季延熙那張討厭的臉隔離在自己的世界外。
她現在完全可以放棄許久以來堅持不懈的事情,到頭來不堪一擊。
世界總是這麼喜歡捉弄人,而且要拿你最在乎最愛的那個人來和你開最痛的笑話。
季延熙也只有在顧流蘇跟前可以這麼低聲下氣,其他人跟前幾乎一直是雄赳赳氣昂昂,說一不二的主。
漫長的人生路上總會遇上那個可以讓你掏心掏肺不得不低頭的人,季延熙很慶幸,遇上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老婆。
“你休息一會,我一會再來。”
顧流蘇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自言自語,連顆星星都沒有,如同她的內心一樣盲目,沒有邊。
她還是相信季延熙的,只要季延熙願意解釋,可是季延熙卻不解釋。
季延熙真心累了,下樓程文彪差不多已經完全醒了,老遠看着季延熙從樓梯上下來,欲言又止。
待到季延熙坐到了他身邊,程文彪才嘆了一口氣:“我今天算不算被白亦儒擺了一道?還是白亦儒根本就和姬琪有勾當?”
“我也在懷疑這件事,調查不出來向南和白亦儒有什麼直接關聯或者簡介關聯嗎?”
季延熙一邊操心樓上,一邊還要擔心公司的事情。
“哦,你是說他兩之間有勾當?”
“只是懷疑,要是你今天被白亦儒下了狠藥,拿你威脅我,要我交出顧流蘇和整個季氏集團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季延熙眉開眼笑,有時候和自己的兄弟開玩笑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切,我纔不會讓自己成爲你的累贅,如果真的把我逼到了絕地,我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來保全你還有顧流蘇。”
程文彪說的極其認真,季延熙都不忍心打斷。
他還說,“季氏集團是你一輩子的心血,萬一是個殘廢,你肯定會瘋了的。”
“我會護你周全,相信我。明天以你生病的理由打電話讓白亦儒帶着文件來和你談判,這樣你就會知道有沒有關聯了。”
“怎麼說?”程文彪還是很好奇季延熙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打電話同時讓向南過來,你帶着白亦儒假裝無意識要來找我問投資公告的事情,他兩一見面,你也就懂了。”
“哈哈,這招很聰明,一箭雙鵰……”
“別笑了,早點休息吧,我以爲你喝掛了呢。”
程文彪“啪”一聲拍了拍季延熙的大腿,“你這就打算拋棄我去陪你家媳婦啊?我話都沒說完呢!”
季延熙無語的表情盡顯臉上,“趕快說。”
“白亦儒來和我喝酒的時候的的確確是一個人,他上了趟洗手間就不見了……有個女人在我對面,就那個了。”
“你的意思就是白亦儒有可能遇到了急事,所以這可能是一個意外?”
“嗯。”
“我知道了,如果持續的話,派個人盯着。我上樓看看流蘇。”
季延熙說着就站起身走了。
忽略了程文彪在身後的那一句,沒良心重色輕友的傢伙……
再次上樓的時候,顧流蘇抱着徐朵朵已經在沙發上玩電腦了,即使他搞出很大的動靜,顧流蘇依然淡定的好像吞了石頭。
最後沒忍住,伸出手臂,緊緊抱着她,“流蘇,無論如何,你要相信我。”
顧流蘇電腦界面上的遊戲由於季延熙大幅度的動作,已經死亡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想,她在股市,在雙娛的所有事情包括進季氏集團重工區都是有私心的,季延熙都不知道,她又有什麼理由這樣責備季延熙的。
每一件事情發生必然有它發生的理由,所以她也要順着成長。
“那麼無論如何,你也要相信我。”顧流蘇回答了季延熙同樣的話。
季延熙將頭埋在顧流蘇的脖子間,最後跳起來,“一會你趴在牀上,我給你洗頭髮。”
由於動作幅度比較大,把在顧流蘇身旁的徐朵朵擠得狗叫了一聲。
顧流蘇笑,“你又嫌棄我?我都這樣了……”
“不是嫌棄你,希望你早點痊癒。”季延熙溫柔地撫摸着顧流蘇明顯消瘦的臉蛋寵溺地說着。
顧流蘇心裡不是滋味,不是就這麼和好了吧……她真蠢,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