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顯然看出晴晴是故意的，但我看看我手背上還纏着的紗布，肯定不會出賣隊友，我抱歉地搖搖頭說：“誰故意呀，你剛纔不是差點摔倒嗎？”
“唐之雅！你真是太惡劣了！”劉馨咬牙切齒地瞪我。
我舉起受傷的手，捋一下臉頰的一縷髮絲，漫不經心地說：“有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剛纔惡劣了？”
圍觀的美女們有幫着她說話的，有幫着我說話的，白鷺疼得不行，靠着牆臉色蒼白，嘴脣咬得快破了。
“露姐，先去醫院看看手吧，落下毛病就不好了。”劉馨說。
白鷺看一眼我，一臉的不甘心，我猜着她擔心我會搶走她的角色。
“你手脫臼了，不去醫院接正，說不定這隻手就會廢掉，唉，我真是不小心，對不起，對不起啊！”晴晴裝模作樣地道歉。
白鷺瞪她一眼，無奈地轉身，劉馨忙攙扶着她，往電梯走去。
我小聲在晴晴耳邊說：“能給她接正嗎？讓她試鏡吧，我還是喜歡公平競爭。”
晴晴瞅一眼白鷺和劉馨她們的背影，撇撇嘴後，追了過去。
她扣住白鷺的手腕，輕輕一拍，白鷺的腕骨便接正了。
晴晴嘴湊近白鷺，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白鷺的臉陰沉如水，沒有回答她。
晴晴先快步回來了，白鷺揉了揉手腕後，戴上墨鏡，和劉馨匆匆過來，擠開人羣，去她的專屬化妝室了，有大金主捧的人，畢竟和我們這些小透明有所區別。
這裡排隊的美女們看着白鷺走後，很多已經泄氣，議論紛紛起來，說女主早已內定，還選個屁呀。
有人湊過來和我說：“你條件不錯，若是沒有內定，你應該希望很大。”
我微笑，沒有回答她。
另一個妹子湊過來說：“若是她的金主是她老公，現在你也來競選，那……嘻嘻，一碗水端不平呀，有得鬥了吧？”
“……”我無言以對。
也許是利益相關，這些姑娘暫時對我沒有什麼排斥，相反對於內定的“唐露”，都不太待見。
“你剛纔和白鷺說了什麼？”我悄聲問晴晴。
“我說她弄傷你哪裡，我一定會加倍還回去。”晴晴微笑。
“唐之雅！”
工作人員喊我的名字了，我來不及和晴晴說話了，趕忙擠開人羣，快步過去。
化妝師都忙得很，我還要排隊，我索性找了面鏡子，自己動手。
妝容很快好了，我開始盤頭髮，我按照心裡想象的流蘇，將劉海側分，然後將頭頂的頭髮稍許蓬鬆，用髮夾固定，再從包裡拿出一個古樸的白玉簪子，將長髮簪成鬆鬆的低低的髮髻，很小女人味，很古典，既不顯得稚嫩，也不顯得老氣。
白流蘇是離了婚多年的女人，無需弄得太少女。
我脫下大衣，裡邊本身就是穿的寶藍色復古旗袍領打底裙，所以，我此刻已彷彿從民國穿越而來的女子，立即吸引來不少目光。
“行了，我們競爭個配角算了，我已自慚形穢。”一個女孩懨懨地看着我。
她的話引來一片附和，我也不想矯情安慰誰，很自信地笑笑。
“唐之雅，你的服裝，去換上吧，祝你好運！”
換上一套清塘荷韻真絲旗袍，我從鏡中看去，溫婉優雅，又不失含蓄恬淡，淺淺明豔。
我款款走出更衣室，走往試鏡室，迎面和換好妝的白鷺遇上，她穿的黑白水墨畫旗袍，另有韻致，我們兩人都止步了，互相望着對方。
而這部戲的導演剛好經過，看着我們兩人，有點傻眼。
的確，我們倆有點難分伯仲之勢，而且，這樣打扮出來，都很驚豔。
“您好。”我禮貌地嚮導演頷首。
白鷺嫣然一笑，已挽住導演胳膊，十分親暱地叫他“趙導”。
“露露。”趙導和她打了招呼，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我正要自我介紹，白鷺拖着趙導走了。
晴晴跟在我身邊，小聲和我說：“姐，不要氣餒，你的臉是自然的，她的臉動過刀子，是僵硬的，美雖然都美，但姐顯然更有靈氣，如果她金主真的是先生，我相信先生會讓劇組做公平選擇。”
我默默點頭，和晴晴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快步走進試鏡室。
帥帥的男主陳偉明也在，看到我的瞬間，露出驚異的神色，隨即咧嘴一笑。
想起那天對沈以南和陳偉明的誤會，我吐吐舌，笑了笑。
白鷺看到我和陳影帝的互動，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我還發現，陳影帝對白鷺似乎有點愛理不理。
既然是海選，白鷺就算內定，也要走程序，她排在我前面，和陳影帝對臺詞。
我們演的是白流蘇和範柳原一段對話，這裡最關鍵的地方，是白流蘇的低頭，對應範柳原那一段話：你知道嗎，你的特長是低頭，有的人善於說話，有的人善於笑，有的人善於管家，你是善於低頭的。
場景佈置好，“範柳原”倚着窗臺，伸出一隻手來撐在窗格子上，擋住“白流蘇”的視線，望着她微笑。
“白流蘇”在這裡得低下頭去。
白鷺當年已是影后級人物，她很自然地微微低頭，脣角淺淺抿着弧度，沒有十分矯情的羞澀，淡淡的躲閃，含蓄優雅。
接下來的幾句臺詞，她也應答流暢自然。
導演拍着手喊停，豎着拇指叫好。
白鷺巧笑嫣然，走過去和導演擁抱一下，很大牌範兒地坐下，等着看我的表演。
陳偉明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別緊張，嫂子。”
我微笑點頭，想不到他還稱呼我爲“嫂子”。
我也不是很緊張，唸書的時候，大大小小的排練不知道經歷多少了，還是不怯場的，而且男主對我還那麼溫和，更加讓我感覺輕鬆。
開始了，範柳原朝我微笑的時候，我也是臉上漾着些許笑容，微微低頭。
“你知道嗎？你的特長是低頭。”
我按照劇本，擡頭笑道：“什麼？我不懂？”
“有的人善於說話……”
範柳原說完這段話後，我又微微低頭，淺淺一笑，小聲說：“我什麼都不會，我是個頂無用的人。”
導演拍手叫停，讚了一聲“verygood”。
我輕輕鬆了一口氣。
陳偉明向我豎起大拇指，誇獎說：“挺不錯，我想象中的流蘇，就是你這個樣子。”
“謝謝。”我微笑。
“唐之雅小姐，你的試鏡結束了，請回去等待消息。”一位工作人員過來，領我出去。
陳偉明跟着我出來了，拉着我的手走到無人處。
“嫂子，想不到你會來這裡。”他笑着說。
我看着他問：“你怎麼還叫我嫂子呢？”
“嘿嘿，別人不明白內情，我兄弟那點事兒，我還能不知道。”陳偉明笑笑。
他拍拍我肩，嘆了口氣說：“你辛苦了。”
“還行吧，還撐得住。”我說。
“你回去等消息吧，白流蘇這個角色，應該毫無懸疑是你的。”
我猜測他的意思，是說沈以南肯定會偏袒我嗎？
“回去吧，挺不錯的。”陳偉明笑着揮揮手，他轉身時，和過來找我的晴晴猛地撞個滿懷。
晴晴差點摔倒，被陳偉明單手一把撈住。
“謝謝。”晴晴有點窘迫地道謝，從他懷裡出來。
一羣女孩子跑過來圍住他，索求籤名合影，我和晴晴被她們擠開在一邊。
“你不要他簽名嗎？”我打趣晴晴。
“不要，我對追星沒興趣。”晴晴大大咧咧一笑，挽着我手臂離開。
從大廈出來，晴晴去地下停車場開車，我在門口等她。
車子緩緩開出，我快步過去，猛地發現，司機已經換成某位男士。
他抿着微笑，我也忍不住笑了，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怎麼司機掉包了？”我笑着問。
沈以南揉揉鼻尖，性感低沉地反問：“不喜歡嗎？”
“喜歡。”我斜睨他一眼。
他拿起我纏着紗布的手，皺起眉頭。
“沒事，只擦破一點皮，傷我的人，晴晴都幫我教訓了。”我忙說，他心疼我的目光，讓我挺受用。
他放開我的手，目光轉向前方。
車子行駛一段路後，他問我：“喜歡這個劇本嗎？”
“《傾城之戀》嗎？喜歡。”我如實回答，轉頭問他，“都說她有金主捧，是這部戲的女主角，金主是你嗎？”
沈以南脣角勾起一絲冷笑，搖了搖頭，“不是我。”
“哦？”我有點吃驚。
我們都沉默了，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他：“沈以南，你捧我嗎？”
沈以南微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們去哪？”我轉移話題，沒繼續糾纏女主的事，我想他能幫一定會幫，不方便幫的話，我問了也沒意思。
也或許他的意思是，讓我憑自己的能力去打拼，更有意義吧。
“去吃晚餐，有個地方的柴火飯菜特別好吃。”
車子出了城，還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在一處農家樂停下。
飯菜的確好吃，我一邊吃一邊埋怨他：“吃胖了怎麼辦，我要穿旗袍呀！”
“樓上有客房，一會上去做做運動消耗卡路里。”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我目光斜睨他，手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揩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入他懷裡，在我脣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