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孩子丟了

京兆府尹賀拙年,正是這諾大京城的父母官。

他着急,不待孟福順來迎就徑自進來,眼看就要到了!

孟福順已告知他老爺在兵器房,他根本沒聽見後面的“見客”二字就已衝進來,孟昭離在聽聞門口有人的時候就已經跑回原地,假裝一直在練武。

人在擺着假動作,耳朵卻高高豎起,剛剛趴在門邊上,想是自己從未有過偷聽的經驗,換了好幾個地方竟然什麼都沒聽見,懊惱不已,尋思着一定要找清槐弟弟好好研習一下該如何聽牆根!

而屋內的凜風在聞得賀拙年焦急的聲音時便道:“將軍先忙,咱們的事稍後再說。”話畢,孟華州只覺眼前一花,已不見了凜風,那京城父母官也推門而入!

那賀拙年是急的狠了,根本顧不了別的,推門時還在喊着:“華州兄救我啊!”

凜風一瞬間說沒就沒了,孟華州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一下呢,賀拙年就進了屋,他也只能打足了精神應對:“賀大人莫慌,慢慢道來。”又示意了福順去倒茶,自己迎了賀拙年在一旁坐下。

那賀拙年哪裡還顧得上喝茶,坐都坐不住了:“華州兄!孟將軍!你真要救救我啊!我真是沒辦法了,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孟華州急忙安撫他:“賀大人莫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且慢慢道來纔好。”

“將軍啊,按說這京城裡的百姓事,本不該麻煩你的,可我真是沒沒轍了,只能來求你了!”賀拙年歇了口氣,“想必你也聽說了,這半個月以來啊,京城裡已經失蹤了七個孩子了!”

賀拙年所講的正是最近京城裡流傳的案件,半個月的時間已有不少孩子走失,但孟華州並不瞭解案件具體,當下聽他說失蹤的孩子已經達到七個了,心下也是一驚!

孟福順上了茶,賀拙年也不客氣了趕緊喝了一口,又急道:“哎呀對了你看我都糊塗了!說了這許多!華州兄快請住在你府上的神醫幫我去看看吧!”

這賀大人真是急糊塗了,孟華州看他這樣子也是問不明白了。當下便不多說,喚了孟安康前去珍膳堂請了莫聲棋,說明緣由後直接帶他去京兆尹府,自己則隨賀拙年先行。

莫聲棋很快便到了,爲賀大人的手下診治,倒都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均是嚴重的外傷,失血骨折很多,一共六個人,把他忙的不可開交的。

得知手下有救,賀拙年才能穩住了心神給孟華州講了事情的緣由。

半個月以來,從第一個失蹤的孩子起,到如今第七個,府中幾乎派出所有人去調查這個案子,昨日得了些線索,賀拙年便派了那幾個人去追查,結果一去不回,剛他去求救之前才被幾個好心的百姓給擡回府,竟已全是身受重傷了。

護國將軍的兵,無論兵力還是武力那都是要比他的府兵強上不知多少,當下賀拙年便求孟華州的幫助,求他能幫自己調查這個案件。

此種爲禍百姓的事情,即便不是父母官,孟華州也是義不容辭的,應了他幫忙,賀拙年把這些日子得的線索都告訴了他,約好之後日日碰頭來應對這個大案。

失蹤的七個孩子身份家室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孩子和家庭之間互不認識,也沒有親戚。唯一能產生有些相通的就是這些孩子都十歲以下,且都是在夜裡失蹤的。

夜裡失蹤這條已經推斷出作案之人是直接探到這些孩子家中去偷走孩子,這一點已經被昨日受傷的府兵證實了。

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這點只推斷出作案人可能有某種目的,但目的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個就是打傷這幾個府兵的人,劇幾個府兵的描述應有兩人,一高一矮,矮的要更強一些並且似乎高個子的聽命於矮個子。

再沒有了。

孟華州帶着這些事回到家,已是掌燈時分。也不去打擾家人,徑自回了書房,想着這孩童失蹤的案子,也是一籌莫展。

要說現在已經鎖定了目標,只是打不過,讓他挑幾個武藝高強的兵士去幫忙抓人,這對他來說可能還是手到擒來的,可現在的情況對大將軍來講還真有點不易。

他想得出神,只點了案上的一盞燈就打發了孟福順下去,坐下一聲不吭。

很少見他這樣,榮霜還是那一方白硯狀便開了口:“你怎麼了?怎麼今日回來與往日特別不同?”

孟華州這才如夢初醒,想了想,打算跟她說說,便把這事給她講了,榮霜並沒沉思太久便道:“既然都是晚上出的事,我倒可以幫你去看一看。”

“你不方便,我去。”屋角暗處忽然走出一人,正是凜風。

跟榮霜相處久了,再加上見識過了金毛腓和雙頭蛇,孟華州也算是練出了些與妖物相處的心態。見到忽然出現的是凜風,他也沒多大驚訝了。

榮霜見他現身,也道:“恩,你去也好,的確比我合適。”

“孟大人,正好我想在你家白吃白喝,雖說是借了小榮兒的光,總也要你覺得沒白養一個閒人才好。”

榮霜嗤笑:“什麼時候你倒轉了性。”

凜風並不理會她,只問孟華州:“你剛纔說的就是目前最多的線索的話,那我再過個把時辰,等你們都睡了出去看看,你可知那幾個兵士是在哪裡受的傷?”

孟華州回憶了一下:“應該是西市附近的民居。”

“似乎離這裡並不太遠。”凜風道。

“你倒對京城挺熟悉。”孟華州不禁嘆道。

凜風呵呵一笑:“還好,我不過喜歡四處看看,昨天還看到了你兒子。”

*****

夜深人靜時,京城早已進入宵禁,因爲今日失蹤孩子的事情,夜晚已有京兆尹的府兵巡夜。

但是任他們再怎麼尋,也是不會在意一隻狗的。

凜風悠閒的在路上溜達,卻是一點都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他也沒有刻意避開巡邏的兵,從將軍府出來就把西市和周圍的民居逛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麼,於是開始往東邊逛。

經過經過了富商謝家的大園,又珍膳堂逛過了東市,又繞到了宰相府後面,繼續往西轉,繞了一大圈,眼瞅着竟又要繞回將軍府了,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他倒是淡定,也沒想着頭一天就能查到什麼,想着不如今晚就先逛到此,還回到孟華州說的那地方附近爬趴去。

他繼續以狼狗的形態溜達,又回到了謝家大園的後面,他家的牆高,白天就喜歡窩在那裡,想起頭一天遇到的這家的兩個小女兒,不由得嘴角微翹。

他還在喜歡的地方窩着,忽的感覺園內有什麼異動。

狼的感覺要靈敏於人類不知多少倍,當他飛身進了圓時,正見一個瘦高的身影,一手一個抓了兩個小娃往後院跑來。

兩個小女娃掛軟軟的在那人手臂上,顯是不知怎的已經昏睡過去。

凜風心下暗歎:“剛想起你們倆,就中招了!”

無暇多慮,飛身攔住那人,那人萬料不到會忽然出現一隻大狼狗來攔,乍一看唬的一愣,但看清只是只狗之後也沒在乎,躲閃着就要走,卻料不到這大狼狗撲上來咬!

那人功夫也是不低,手上抓着兩個孩子,還是上下騰挪絲毫不見紊亂。

只是這人顯然慣常是與人打鬥,與狗打鬥實在沒什麼經驗,雖然騰挪飛躍尚可,卻也不能甩開凜風。

凜風忽然撲咬他左手,那人怕咬,一下便鬆了手,凜風正好往前一竄,也不知識謝家的姐姐還是妹妹,正好落在他背上。

接着凜風便馱着女孩繼續跟那人纏鬥,那人才明白它非凡物,是想來搶奪孩子的。再對戰時竟總是把手上另一個孩子往前送,果然凜風便有了芥蒂,暫時落了下風。

幾下過後,不料一直趴在凜風背上那女孩竟然醒了!

原來這賊人夜間來搶人,未免驚動,都是先想辦法在這些人家的吃食裡下藥,待都昏睡過去了再悄無聲息的將人帶走,憑着高超的輕功便無人能曉得了。

今夜在這雙胞胎晚上要喝的玫瑰露裡下好了藥,他怎知這謝蕎漳最不喜歡喝的就是這個,但家裡大人讓每晚必吃的,她又不敢明說,只是每次都只裝模作樣抿兩口,大部分都被她倒掉了。

結果這位大小姐早早的就醒過來了。

先時還迷糊,待清醒過來,只嚇得薅住凜風背上的毛一聲尖叫,倒把正在纏鬥的一人一犬嚇得暫停了動作。

女孩從凜風背上狼狽的摔下來,先是看着大狗驚訝,凜風和她對看一眼,知她認出便是那天見過的。女孩再看那人又是一聲尖叫:“哪裡來的賊人!快放下我妹妹!”

凜風倒是從心裡佩服這個姐姐,只頓了一頓又去和那人纏鬥,謝蕎漳看了一會看明白這大狼狗是在幫自己,本來恐懼萬分的心倒是踏實了不少,在一旁跳着腳給大狗助威。可惜謝家富家大院的,本就不跟貧民親近,所有人又都被下了藥,她喊了半天愣是一個人都沒驚動!

失了一個孩子,要命的是她竟然還醒了,那人怕手上這個也醒了,便有些心急,不防大狼狗一個猛撲,他竟在地上摔了個跟頭,手上的孩子也甩在一邊。

凜風衝過去擋在那人跟前,那人摔得狼狽,一時不及起身,謝蕎漳見妹妹摔在地上了,機靈的跑過來,學着剛纔自己的樣子,把妹妹放在凜風背上,還不喋聲的喊着:“大狗大狗,我們快走!”

凜風思量着眼前情況,也知道今夜想要既救人又擒賊卻是有些難,便也想着帶了兩個孩子先走,抓人的事日後再說。

於是他往後退了幾步,略微矮了身,示意謝蕎漳也爬上它背。

謝蕎漳起初還不明白,想要自己跑,見大狗不動,回頭再看它的動作,凜風還用鼻子尖微微蹭了蹭她的手,她在嫣然一笑,抓着他背上的毛就要往上跳。

就在謝蕎漳剛擡起腿時,忽然就覺得自己騰了空,而伴隨而來的凜風發出低沉的嗚咽,什麼東西濺到她的臉上,溼乎乎的。

再看時,凜風臉上已被劃開一道口子,血正流下來。

而剛剛那個示弱滾開的兇手,手中不知如何多了一把發着光的匕首,已將謝蕎漳再次捉在手裡。

凜風冷不防被他偷襲,早已怒極,面露兇相就要撲上來!

那人手中多了匕首,他本並不懼,待要再衝,猛地那匕首藉着月光一晃,竟有一絲黑氣,帶着他臉上的傷口突的一跳,竟不能再如剛剛那般利落!

不由得盯着那匕首,多看了幾眼,那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卻迅速的收起匕首,抓了謝蕎漳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