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御風扯着嘴角也笑了一下。
“所以,你監聽我的電話,跟蹤我,掀我的底。韋御風,從我找你那一天到現在,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這麼看來的話,我還真是高估你的能力了。”我嘲弄地看着他。
他有一剎那的狼狽,很快就恢復如常。收回視線後,他仰躺到了被子上盯着天花板看。
“現在伊城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你覺得伊老爺子還能信任你嗎?”我忍不住又問他,婚禮上的視頻裡只有我一個人,現在伊城可是實打實的撞見了我和他在一起。伊老爺子再信任他,也總得親疏有別吧。
他不說話,但擡起來朝我伸過來。
“幹嘛?”我不解。
“過來。”他溫柔中帶點疲憊。
我以爲他怕隔牆有耳,於是朝牀邊移了移,然後略俯身看他。誰知他伸長手就抓住了我,猛的一拽,我毫無防備就摔到了牀上。
“你神經病啊。”我嚇得不輕。
“你站着不累嗎?一起躺躺。”他說着伸手過來,然後將我捲進了他懷裡。
我的脖子被他的手臂硌得難受死了,掙扎着想坐起來,他一條腿橫過來將我壓死。
“別亂動,我已經穿上衣服,不想再脫一次。”他不耐煩起來。
“有病。”我低低地罵了一聲,忍耐着躺在他的手臂上。
“不管你多麼恨我,也不管我多麼討厭你。有一點,你要明確。至少在短時間內,我們都沒有辦法擺脫彼此。”他側過頭來看我,“你很難受嗎?”
“還好。”我淡淡道。
“那怎麼一臉便秘的表情,我好心抱抱你,你沒有感激就算了,臉這麼臭,我欠你的嗎?”他半撐起身體,“是不是在懷念昨天晚上伊城的擁抱?我要是來得遲一點的話,你們在溫泉池裡就準備打一炮了吧?”
他說話實在太難聽了,我想不跳起來都難。
“你會文明用語嗎?”我也撐起身體,柳眉倒豎地瞪着他。
“對不起,不會。”他單身抓住我的肩膀,冷笑着:“伊城現在在我們斜對面的房間,你要不要去?他肯定會很溫柔的對你,這個點,正是男人性/欲最強的時候。反正你現在進了橫波樓,橫豎都是賣……”
“啪。”我拼足了全身的力甩了他一個耳光,甩完後我的手顫得厲害,“韋御風,你真的太噁心人了。你自己的內心臟得跟糞池一樣,別人也就跟你一樣髒。除了活塞運動那點事兒,你心裡就不能有一點點美好嗎?”
他歪向一邊的臉慢慢地轉回頭,看我的眼神發出駭人的光芒。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很生氣吧?那你就殺了我啊?現在你想要拿我身邊的人來威脅可就難了。我弟死了,我媽失蹤了,我和伊城的婚也毀了,我爸是柳又昕的人。你別想再折磨我,我大不了就是死,來啊,看誰怕誰?”
“我不殺你。”他一字一句,“我要讓你後悔。”
我笑:“好,我等着。”
他擡手,用力拭下嘴角滲出來的血絲,然後他猛地勾過我的脖子,按住我的脖子,他均勻的將血抹到了我的嘴脣上。
抹完後,他丟開了我下了牀,很快的,廁所門他踹開了。
我嘗着脣上腥甜的味道,突然就很想笑,然後我就真的開始笑,像個瘋子一樣大笑。爲什麼不笑呢?從賣給他那一天起,我就失去了尊嚴,被他羞辱,被他威脅,我怕他怕得要死。命運翻轉間,我們終於走到了今天。
我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哪怕是死,我現在也不怕了。
一個連死都無所畏懼的人,他能奈我何?
他拿我沒辦法了。
韋御風從廁所裡出來後進了會客室,他拿過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喝完後,他用力將水瓶砸到了地上,退幾步,他坐到了沙發上。
我笑了幾分鐘就笑不動了,收了笑,我頹敗的蜷躺着。
整整一個上午,我在牀上躺着,韋御風在會客室的沙發上躺着,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我覺得我和他就像兩條瘋狗,都恨不得能咬死對方,但在命運的牽制下,兩個人只能勉強的妥協着。
我躺得迷迷糊糊時,韋御風的手機響了,這通電話,他接了很久,接到我睡着了。
“起牀。”我睡得正香時,被人拖了起來。
我睜開惺忪的雙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幹嘛?”
“你想在這裡住一輩子嗎?”他語氣很壞,幾乎是衝着我吼。
我尋思着他被我打的氣還沒消,也就懶得跟計較他的語氣,快速的收拾了一番,我和他一起出了房間。
要說巧也是真巧,我和韋御風出門時,斜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了。伊城和他的媽媽走出來,八目相對,伊城掉頭就回到了房間,伊城媽媽看了我和韋御風一眼,也跟着回了房間。
韋御風拉過了我的手,他拉着我朝前走,我感覺我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臉走着。
我們下了樓,然後上了等在酒店門口的一輛車。順着來時的路,我們就這麼下了山。
一個來小後,我和韋御風回到了我們來到B市時入住的那個酒店。
上了樓後,我們各自回房。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韋御風走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他從房門底塞了張卡進我房間,背面貼了密碼加我走了三個字。我睡了一下午準備去找他時看到了地上的卡,看着布幹膠上那幾個字,我冷笑了一下。
我成了一個暫時自由的人,韋御風走了,我爸根本不來找我,沒有手機,我的世界無比的清靜。
也不知道是出於報復心理,還是想試探一下韋御風的能力。我在酒店住了兩天後我取了一筆不少的錢,連行李箱都沒要我悄悄地就離開了。然後,我搭了公交車,又和人拼了黑車,曲曲折折的,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我不敢用身份證,只能找了個黑旅館住了下來。
就這麼風平浪靜的,我住了三天。第一天的時候,我還心驚肉跳的,到了第二天,我就沒那麼害怕,住到第三天,我簡直要得意了。
城市這麼大,我又沒用身份證,也沒有任何乘車信息,我倒要看看韋御風和橫波樓有什麼通天的本領能找到我?
要真那麼容易找到一個人,天朝每年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失蹤人口了,抓住人販子的大事交給他們不就好了。
我如此自信。
第四天,我在天橋下花五十塊錢辦了一張假身份證。雖然我從前我從沒接觸過社會底層,但科技信息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在網上看過不少相關的事例。這樣的假身份證住正規酒店搭火車乘飛機是行不通的,但找個街邊的臨時工應該是能糊弄過去的。
我帶的錢還不足夠我無憂的花着,想要活下去,我得找工作。
吃過晚飯後,我買了點零食就搭着公交車回到了小旅館。經過前臺時,那個胖乎乎的老闆娘問我明天要不要給我留早餐?
我讓她給我留兩個包子和一碗粥,給了她五塊錢,我又抓了一大把零錢給她,老闆娘高興得很。
我上了樓,哼着小曲走到了房門口,拿出鑰匙,我準備開門。
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拉開了,韋御風靠在門框上看我:“回來了?”
我駭得跳起來,轉身就要跑,他一把就抓住了我。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我嚇得手裡的東西掉了一下,手腳哆嗦着,這太可怕了,這不可能,他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笑眯眯的將我拽進了房間,甩上了房門後,他把我拖到牀邊。
我仍然無法控制的抖着。
“我不是給了你錢嗎?怎麼住這麼差的地方?噢,對,好的地方要身份證,你不能留下痕跡。”他伸手擡起我的下巴,一臉燦爛的笑容,“這幾天過得還開心吧?我覺得你應該蠻開心的,因爲你認爲你已經自由了。”
“韋,韋先生。”我嚥着口水。
“別這樣看我,我沒這麼大的本事。你的反偵探能力不錯,一切可能的後果你都考慮到了,除了頭髮沒剃掉,你把全身上下的可能能裝得了監聽器的物品全丟了。而且,你還知道避開監控,知道搭黑車,知道住黑旅館。采采,就算是A級逃犯,在這麼謹慎的情況下,警察都很難在幾天之內找到人的。所以,你猜,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韋御風溫柔地問我。
我搖頭:“不,不知道?”
“你離開橫波樓的時候,葉芝和你說了什麼?”他提醒我。
我拼命的轉動腦子,芝姐說,殷采采,你跑不了的,不信你可以試試。我打了個冷顫,芝姐說我可以試試,結果我真的跑不掉。
她是怎麼做到的?
“殷采采,你這樣會害死我,你沒想過嗎?”韋御風仍然很溫柔,“我把你帶出了橫波樓,可你跑了。”
我嚥了咽口水。
“殷采采,讓我來告訴你,你爲什麼跑不了。”他蹲下來,然後幫我脫了鞋子。他指着我側面的腳脖子,那裡有一塊淤青。我在橫波樓醒來時,那間地下室裡丟了許多輸液袋,那是給我輸過的液,那淤青是輸液時留下的。
“知道你這裡爲什麼一直淤青嗎?因爲這裡放了一枚很小的追蹤芯片。”他直起身,“你逃到天邊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