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橋塌

蔣柏華見了陌生人總是好奇,靠在三七懷裡,睜大了眼睛去看江恆。江恆還沒見過這般小的孩子,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笑道:“這是蔣小公子?”

蔣柏華奶聲奶氣地道:“不是公子,是柏哥兒。”

這下連飛箭都微微露了笑意,青盞更是喜歡。他其實也是個半大孩子,從口袋裡摸出剛纔在路上買的小兔兒爺就來逗蔣柏華,被蔣柏華一手抓住,咯咯地笑起來。

桃華輕輕颳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明明家裡有,怎麼又要別人的?”

青盞忙笑道:“小公子喜歡就拿着,不過一個麪人罷了。”

江恆亦笑道:“小孩子真有趣兒。我家裡就沒有,每次母親在別人家看見了,都恨不得能抱回家裡去。若是她看見柏哥兒,定然也喜歡得緊。”

蔣燕華眉目一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只悄悄去看桃華的臉色。桃華卻只是笑道:“小孩子平日裡也很多麻煩的,若是生病哭鬧起來,也教人恨不得馬上送到別人家去。江公子不必着急,明年這個時候,你便有小侄兒可以逗着玩了。”

蔣柏華耳朵很尖地聽見了”送到別人家去”的字樣,馬上抗議:“柏哥兒很乖,不送別人家!”

江恆越發覺得有趣,伸了手道:“柏哥兒真聰明,讓我抱抱可好?”

蔣柏華想了想,張開小胳膊讓江恆抱了過去。他肉墩墩的,江恆一入手就喲了一聲:“真結實啊。”

蔣柏華摟了他的脖子咯咯笑。江恆在他胖臉蛋上貼了一下,笑道:“京城雖然沒有走月亮的習俗,可中秋滿街都是花燈,不遜上元。明年這時候,我就抱我小侄子出去看燈。”

桃華忍不住好笑:“明年這時候怕是不行。”

江恆詫異:“爲何?”

桃華轉過臉去,免得被人看見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走月亮可不興戴幃帽的:“明年這時候,少夫人的孩兒還不滿百歲呢,如何能夜裡抱出門。柏哥兒已快兩歲了,我纔敢帶他出門的。”

江恆摸摸鼻子,訕笑道:“是嗎?你知道得真多。”他家中從來沒有過小孩兒,哪知道婦人懷胎多久才生育,而嬰兒又要多大才可出門。

蔣燕華好容易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柔聲細氣地笑道:“江公子是男子,家裡又沒有小孩兒,哪裡知道這些事呢。柏哥兒就是姐姐看着長大的,自然明白。等江公子有了小侄兒,瞧着他一天天長大,就知道了。”

江恆抱着蔣柏華,想像文氏將來也會生出這麼一個白白胖胖的小東西來,不由得高興起來笑道:“但願是個侄兒。”

蔣燕華柔聲道:“少夫人定會一舉得男的。”

桃華卻瞥了一眼江恆:“難道是個侄女你就不喜歡了?”

江恆不假思索地道:“侄女當然也好,但若是個侄兒就更好了。”他兄長江悟成親多年都無子女,若是文氏一舉得男,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桃華轉過臉去不說話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若是沒個兒子,就算生再多的女兒,也叫做無後。

江恆卻沒發覺桃華的冷淡。蔣柏華沉甸甸的,他雖然不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抱了一會兒也覺得手痠。看看三七個頭也不高,前方行人又漸漸多了起來,索性將蔣柏華交給了飛箭:“好生抱着,別摔了他。”

飛箭是練家子,抱一個二十來斤的小肉團輕而易舉。且他身材高大,蔣柏華在他懷裡看得更遠,樂得手舞足蹈,並不在意他是個陌生人。

前方已經是第一座橋,橋上都是女子,個個盛妝。平民女子三三五五攜手,邊走邊說笑;也有富家女子帶着僕婢,與好友相約出行。更有婦人攜兒抱女,讓他們也在橋上經過,以求身強體健,一年平安。

這般熱鬧的時候,小販們自然不會錯過。街道兩邊少不了各色攤子,皆是女子與小兒所用之物。蔣柏華一眼就看見了糖人兒,馬上就把小身子往那邊傾斜:“糖糖!”

“只許買兩個。”桃華伸出兩根手指,“要是前面還有更好的怎麼辦?”

蔣柏華有些懵,含着手指頭想了一會兒,糖人攤子已經走過去了,他又被前頭的燈籠吸引了注意力,暫時把糖人扔到了腦後。

江恆忍不住笑:“真是好騙。”

蔣燕華細聲笑道:“小孩子,都是如此的。一會兒他累了會睡過去,明天起來就把糖人忘了。”

江恆走在她身邊,聞到一陣陣的桂花香氣,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蔣燕華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含羞帶怯地將頭一偏。她今日戴了那對水滴形的翡翠墜子,頭這麼一歪,墜子就頑皮地晃動起來,在雪白的皮膚上反射着街道兩邊的燈光,真如兩滴欲墜的雨滴一般。

江恆瞧了一眼,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前方一聲沉悶的巨響,接着彷彿滾油鍋裡倒進一瓢冷水一般,哭聲叫喊聲瞬間炸開了鍋,好不容易纔從那混亂之中分辨出一句話:“望月橋塌了!”

“橋塌了?”蔣燕華的臉一下子嚇得刷白。望月橋年代久遠,據說在那橋上走月亮格外靈驗,因此每年都是出門的女子們必行之地。因走得多了,橋上的階級都被磨得光滑如鏡。若是他們剛纔走得快些,現在大概也該在望月橋上了。

這滿街都是女子,一聽橋塌了頓時慌成一片,哭的哭叫的叫,那些還沒走到橋上去的便掉頭就跑,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頃刻工夫,以望月橋爲中心的幾條街都亂了起來。

飛箭左手抱着蔣柏華,右手已經拉住江恆:“公子,快走!”別看都是女子,這樣的人流推擠踩踏起來,男子也頂不住。

“護着兩位姑娘!”江恆才喊了一聲,就發現他們一行人根本不止兩位姑娘,還有三個丫鬟呢。

“不能跟着跑,找個地方躲一下,人並不算很多!”桃華一手拉着桔梗,一手拉着蔣燕華,四處環視。到底這不是集市,街道上多是女子與小兒,就是混亂起來也沒有那麼可怕。

“這邊!”飛箭仗着個子高,首先看見了一戶人家門口的兩座石獅。

在人流涌過來之前,幾人已經跑到石獅旁邊,緊緊倚靠着,避免被人流捲走。蔣柏華嚇得大哭起來,這時候他就不肯跟陌生人了,張着手要桃華抱。桃華將他緊緊摟着,小聲道:“柏哥兒不怕,沒事,沒事的。”

橋塌終究不比失火之類,只要離開河道也就無事了。衆人慌亂了一番,場面終於安定了一些。然而因爲今日出來的都是女子與小兒,都不是能大步奔跑的人,有些甚至只要一推就會摔倒,因此跌傷踩傷的人簡直滿街都是,幸而大部分都不是什麼重傷。

“姐姐,我們快回去吧……”蔣燕華剛纔慌忙之中扭傷了腳,幸而被江恆一把提了起來纔沒有摔倒,此刻倚着石獅已經嚇得面青脣白。

“橋塌了,那些落到河裡的人不知有沒有人救!”桃華卻是直往前面看去。現在已經沒有人流遮擋視線,能清楚地看見河邊上已經空了,只有極少數幾人還留在那裡,一邊試圖打撈河裡的人,一邊高聲呼救。這些人大概都是婢僕之類,自家主子落水,即便能逃也不敢逃開。

江恆也看見了,立刻拔腿就跑:“快去救人!”

桃華在蔣柏華臉上親了一下,將他放到蔣燕華懷裡,柔聲道:“姐姐去河裡救人,你乖乖的在這裡跟二姐姐和萱草一起等着。等姐姐回來,我們去買糖人兒。”說罷,一提裙子也跟着江恆飛跑起來。

望月橋已經斷成數截,除了兩邊各有一部分殘端還立在岸上,中間的石塊全部落入水中,還砸中了人。此刻河水泛起紅色,沒受傷的人正竭力往岸上爬,被打傷的人卻只能任水沖走了。

萬幸無錫一帶多水,即使女子也頗有些通水性的,加上河水不深,流速亦緩,救起人來倒相對容易。

飛箭與青盞都精通水性,兩人不假思索就跳下河去,將那些被石頭砸傷的人撈上水面。薄荷桔梗等人也會游水,紛紛涉水去拉那些已經撲騰到岸邊的人。

江恆也懂些水性,然而知道這種時候青盞等人是萬不肯讓他下水的,倘若他也進了河裡,青盞只怕還要分心來跟着他,於是只跟着薄荷等人往岸上拉人。

桔梗兒本是漁家女,在水中靈活得跟小魚兒一樣,撲騰幾下,雙臂舉起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驚慌叫道:“姑娘,這孩子沒氣了!”

“抱過來!”桃華正蹲在地上,給一個肩膀脫臼的少婦復位,少婦喝了好幾口水,被嗆得頭昏眼花,但一看見那孩子就大叫起來:“狗蛋兒!”那正是她的孩子,落水之時她曾想將孩子舉起,只是被落下的石塊砸中肩頭,孩子才被水流沖走。

桃華把孩子接過來。小孩身子還是溫的,只是呼吸已經停止。桃華迅速檢查了一下孩子的口鼻和胸腹,隨即單腿跪下,將孩子俯身放在自己腿上,腿頂着他的腹部,一下下有節奏地按壓孩子的後背。

少婦要撲上來,又強自抑制住,喉嚨裡不停地抽噎,只是不敢哭出聲來。到底溺水時間還不太久,片刻之後,孩子猛地咳嗽幾聲,從嘴裡吐出水來,小身子也抽動幾下,發出微弱的哭聲。

“我的狗蛋兒!”少婦全身都軟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奮力向桃華爬過來,“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河邊之人看見桃華救活了一個孩子,立刻就有人喊了起來:“這位姑娘,救救我嫂子吧!”

桃華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婦人剛被人拖上岸來,左腿已經扭曲變形,顯然是腿骨折斷,疼得面青脣白。

桃華從裙子上撕下一長條布條,頭也不轉地命令:“去找兩根直的樹枝或者木棒來。”

在她身邊的正是江恆,剛纔眼睜睜看她救了一個孩子已經看得有些發愣,聞言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轉頭就跑。跑出幾步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女孩子命令了。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別的,江恆在地上撿了兩截斷裂的扁擔,也不知是哪個攤販落下的,便跑了回來。他一去一來的工夫,桃華已經將那婦人的斷骨接合,用布條將扁擔捆在傷腿兩側,命令道:“小心擡到醫館去,不要動到傷處。”

江恆吃驚地看着那婦人的斷腿。雖然他不通醫術,但那斷腿的形狀已經由剛纔的扭曲變爲正常,這卻是生了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他去撿個扁擔總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桃華就已經替那婦人正完了骨!

江恆見過人正骨。他在京城時與一些世家子弟同遊,曾有一人驚馬墜地,摔斷了手臂。當時送到醫館,便由一位老郎中爲他正骨,所花的時間算來與桃華差不多。縱然桃華正骨的效果不如那位老郎中,但這手法之熟練顯然是相差不遠。

這會兒縣衙已經得了消息,蘇縣令親自帶了衙役和幾個郎中前來,一路又救治那些被踩傷之人,街道上頓時又人聲鼎沸起來。

石橋崩塌,落水的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一個婦人被石頭砸中頭部,當場身亡;還有一個孩子被水流衝往下游,不幸溺死。至於街道上那一番混亂,也有兩人被踩成重傷,其餘受傷者不計其數。

到底人多力量大,衙役和郎中一起,河岸上的傷者很快就處理完畢。傷重的擡去附近的醫館,傷輕的包紮之後就可以自己回家了。

蘇縣令抹着臉上的汗,猛然看見了江恆,頓時臉色更難看了:“江公子?可是郡主今晚出遊?”要是南華郡主也在此次事故中受傷,這件事可就真鬧大了。

江恆連忙道:“家母並未出行,只是我帶了幾個家人走走而已。橋塌之時我離得不遠,所以過來幫忙救人。”

蘇衡這一顆心纔算落回了心窩裡。年前他曾經想着將幾座年久的石橋翻修一下,望月橋也在其中。但幾個本地官員堅持說這些舊橋有靈,若翻新會動了風水,還有一些商人鄉紳,甚至橋附近的居民也持此觀點,弄得他只得罷休。

誰知道今晚就出了事,這還幸得去年是考評之期,下次考評又是兩年之後,還有機會挽回,若是輪到今年,一個下等是跑不掉的了。若是再傷了南華郡主,這事怕要直達天聽,他這個縣令的帽子恐怕立刻就該摘掉了。

“多謝江公子急公好義,否則等我們過來,怕又要多傷人命。”蘇衡已經看見了飛箭,知道有這麼個侍衛在場,必定是出力不少。

江恆雖未下水,也弄得半身都*的,又是泥又是水,疲憊不堪。聽蘇衡這般說,便搖了搖頭道:“我們不過是撈人罷了,倒是蔣姑娘救了好幾人。”

他說着就往桃華處看過去。桃華將一個斷了肋骨的孩子固定在一塊門板上,讓兩個衙役擡走,看看周圍再無重傷之人,這才直起身來,反手捶了捶後背。

她現在比江恆狼狽得多。一條八幅裙已經全撕成了布條拿去給人包紮或捆綁用了,露出裡面石青色的褲子。玫瑰色衫子上除了泥污還有血漬,臉上也抹得橫一道豎一道,花貓也似。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散了小半,幾綹頭髮被泥水糊在臉上,江恆一眼看過去,只見昏暗的光線之中,只有從耳根到頸中的那一小塊皮膚是白生生的,一枚石榴石的耳墜子從耳垂上掛下來,映着燈光爲那塊肌膚塗上了一層淺淺的紅。

江恆微微出神,腦海中居然不合時宜地浮起一句詩: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雖然燈火闌珊之中,站的居然是這麼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女孩子。

“哦,蔣姑娘?”蘇衡這才認出桃華來,“蔣姑娘也在這裡?”

“可不是。她方纔救了一個溺水的孩子,還替人接了骨。”江恆的目光落在桃華身上,隨口對蘇衡道,“我瞧着她醫術頗佳。”

“是嗎?”蘇衡看着衙役們將死者放上門板擡走,心裡想着此事要如何收尾,也隨口道,“拙荊的喜脈就是蔣姑娘診出來的,想必家學淵源,必有造詣。”

這會兒望月橋倒塌的消息已經傳了開去,家裡有人出來走月亮尚未回去的,都開門出來尋找,蘇衡眼見又要亂起來,也顧不得再跟江恆說話,連忙指揮着衙役去街上敲鑼喊叫,令輕傷者快些回家,若有家人失蹤未回的,去醫館或衙門尋人。

此時飛箭和青盞也都走了回來,青盞抱着肩膀,哆嗦着道:“公子,咱們快回去吧。”剛纔在水裡救人倒沒覺得怎樣,現在爬上了岸被秋風一吹,頓時覺得冷到骨子裡似的,說起話來上下牙都捉對兒打架。

那邊的薄荷與桔梗也差不多。她們雖然不像青盞和飛箭一般在河裡游來游去,但也下到水中,衣裳同樣全溼。幸而秋日裡衣裳穿得厚,否則上了岸只怕都無法見人。

桃華領着兩人走到江恆身邊,疲憊地道:“這次真是多謝公子施以援手,否則只怕還要多死幾個人。”這黑夜之中,又都是婦孺,倘若沒有飛箭和青盞,被水沖走的人肯定要多好幾個。

江恆忙道:“蔣姑娘如何說這話,豈有見死不救之理。何況你們不是一樣都在救人。”

他話未說完,桔梗兒就打了個大噴嚏。桃華隨手抹了抹臉,道:“我們回去吧。江公子你們身上也都溼了,先去我家喝碗薑湯,換件乾衣,否則要受寒的。”

“對對,蔣二姑娘和小公子還在那邊呢。”青盞抽着鼻子,恨不得現在就有碗薑湯能灌下去。

幾人擡腳走了幾步,前頭就傳來蔣錫的喊聲:“桃姐兒,江公子!”

“爹——”桃華也喊了一聲,“我們在這裡。”

只見前方一團燈火移動過來,蔣錫帶着兩個下人,親手提了燈籠,一路小跑地過來,一見桃華頓時嚇了一跳:“桃姐兒,你這是——”

桃華連忙道:“爹,我們都沒事,不過是幫着救人了。”

蔣錫一把拉住女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認女兒身上的污血都是別人的,這才長吁一口氣:“街上有人叫喊什麼橋塌了,你們又沒回來,可把爹嚇死了。剛纔在那邊街上看見燕華和柏哥兒,才知道你們沒在那橋上,真是謝天謝地。快快快,趕緊回家去,這身上衣裳都溼了,仔細着涼。”

不單蔣錫,曹氏也跟着跑了出來,正摟了蔣燕華和蔣柏華,在街上就一口一個心肝肉的哭了起來。見蔣錫接了桃華等人回來,才拭着淚道:“桃姐兒這身上是怎麼了,不說是去救人,怎麼你們——”

蔣錫打斷她道:“江公子和兩個盛從身上都溼了,別在街上說話,快回家燒薑湯給他們驅寒要緊。”

白果和萱草一邊一個扶了蔣燕華,茯苓扶了曹氏,就往蔣家迴轉。幸而望月橋離蔣家並不遠,片刻就到了。蔣錫忙着叫廚房燒濃濃的薑湯,又準備熱水讓江恆等人沐浴,還得找出跌打酒來,讓萱草給蔣燕華揉扭傷的腳踝。

桃華身上髒得不成樣子,帶着薄荷和桔梗回自己院子去了。曹氏趁機將蔣柏華摟了,對蔣錫哭道:“老爺看看,柏哥兒被嚇得不輕,我就說不該帶他出去的。桃姐兒再懂事也只是個半大孩子,哪裡能再照顧一個呢。老爺,還是讓柏哥兒回我院子裡來吧,至少這幾日,我得陪着他呀。”

蔣柏華確實是有點嚇着了,後來曹氏找了過來,又跟蔣燕華抱着大哭,把個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的小胖子又嚇哭了,到現在還在打着嗝兒。蔣錫看看兒子,正在猶豫,蔣柏華倒哭了起來:“要姐姐!柏哥兒要姐姐!”

曹氏這下是真的哭了:“柏哥兒,娘摟着你睡好不好?你姐姐累了,讓她自己歇幾天好不好?”兒子現在是跟她根本不親了嗎?遇上這樣的事都還要找姐姐。

蔣錫皺了皺眉,將兒子抱了過來:“既然柏哥兒自己要找桃華,還是讓他在桃華那裡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