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鶴道:“你母親乃是西王母駕下司花仙子。瑤池花仙子一共有七位,你母親紫衣和另一位仙子輕舞受西王母秘派,下凡協助俗世的女皇登基。而風神則受東帝君委派,阻止女主稱制。雖然你母親最後死在風神手裡,但女皇還是成功登基。所以,風神纔會懷恨在心,非要斬盡殺絕不可。”
阿措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南宮鶴又道:“還記得司花仙子救你的事嗎?那也不是巧合,她也一直關注着你。”
“母親!”阿措忍不住掉下淚來。
鸚哥也目瞪口呆,看樣子酒仙的話確實不能信。
南宮鶴自己拿過酒罈,給自己倒了杯酒,再度一飲而盡,接着說道:“三界有盟約,互不干涉。所以,東帝君和西王母的爭鬥都是暗中進行的,拿不到檯面上來。所以,你母親死了,西王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報復。”
“那我父親……”阿措哽咽着問道。
既然自己的母親已經成仙,那麼自己肯定是有父親的。可是,自己明明就是一棵石榴樹啊!難不成自己生下來就是一棵小樹苗,或者是一顆種子?
南宮鶴道:“你母親臨終前,交給我一粒種子,說是成仙之前留下的。我把它種在了仙園,於是就有了你。也就是說,你沒有那種意義上父親。”
阿措哭了一陣,抹了抹眼淚,說道:“我明白了,您是怕風神繼續害我!”
南宮鶴道:“不,我是怕你被捲入無謂的爭鬥中,落得和你母親一樣的下場。”
“我不想參與任何爭鬥!”阿措道。
“可是柳晏並不這麼想!”南宮鶴嘆道:“他已經被捲進去了。”
阿措心頭一顫,忙問:“爲何,他只是個凡人?”
南宮鶴道:“不要小瞧了凡人!三界盟約中,其中的一方就是凡人。神仙界四大勢力加起來也才只能算是一方;幽冥府和魔界的情況也是如此。”
“不,我會讓他退出的!”阿措忙道:“他一定會聽我的。”
南宮鶴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隻能說明你還不瞭解他!”
阿措仍然不信,“爲了我,他什麼都願意的。我會把他帶到這兒來,或者什麼別的地方,總之不會讓他去管那些事。”
“不行!”南宮鶴道:“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阿措知道他是爲了自己好,忙道:“我給他寫信總行了吧?”
“不行!”南宮鶴斷然拒絕,“你現在是南海仙宮的人,更不能干涉這件事。”
“我不是!”阿措急道:“是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南宮鶴怒了,“我不把你帶回來,你就死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下山!”阿措無計可施,只得蠻橫起來。
“你要是能下去,就去吧!”南宮鶴站起身來,撂下一句話,離開了竹樓。
阿措的心立即沉了下來,她又不會飛,如何從這萬丈仙山上下去呢?
她下意識地看向鸚哥,長翅膀的又不止他南宮鶴一個。
鸚哥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連連擺手,“別看我,我是不會帶你下去的。”
“我求求你了……”阿措哭喪着臉說道。
“你就是跪下來也不行!”鸚哥的態度很堅決。
阿措當真跪了下來,“求你了!”
鸚哥趕忙把她拉起來,“不是我不願幫你,仙界有仙界的規矩,我也不能隨意下山。”
“那你想下山嗎?”阿措問道:“你想去看看人間的繁華嗎?”
鸚哥的眼神中有糾結,口中卻說道:“你不要誘惑我,我還想成仙呢!”
阿措冷笑道:“是啊,你急着想成仙,居然敢去仙宮偷丹藥……”
鸚哥顯得很慌張,也有些惱怒,指着阿措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阿措笑而不語。
鸚哥糾結了一陣,跺了跺腳,道:“趁着他喝醉了,快走!”
……
南宮鶴確實喝醉了,被酒仙潑了一盆冷水才甦醒過來。
“你……你作死呢?”他很是惱怒。
酒仙笑道:“你先別惱,我是想告訴你,那兩個小丫頭逃走了。”
“什麼?”南宮鶴一驚,隨即推開酒仙,衝出門外。
夜色如水,昆蟲低鳴。天空一輪缺月,倒映在深潭之中。
“現在追的話,還能追得上!”酒仙見他愣住了,提醒道。
“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南宮鶴突然化作仙鶴,展開雙翅,騰空飛起。
“關我什麼事?”酒仙覺得委屈。但他的鼻子突然嗅了嗅,聞到了那壇百年仙釀的氣味。於是他循着酒味找到了那壇酒,抱起來就往肚子裡灌。
……
雲海之上,鸚哥奮力煽動者翅膀。趴在它背上的阿措,聽見它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
“不行了,不行了……”鸚哥慢慢降低高度,“我快要累死了。”
阿措忙道:“那就降落,我們歇一會再走。”
鸚哥又撲扇了幾下翅膀,道:“不行,我們還沒有離開雲海,下去之後肯定會迷路的。到時候別說出去,就是想回去也是千難萬難。而且,下面的迷霧森林中妖獸遍佈……萬一遇到一個脾氣不好的,我們倆的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實在不行,就先回去!”阿措無奈地說道。
鸚哥回頭瞪了她一眼,道:“來不及了,回去的路更長!”
阿措拍了拍她的脖子,鼓勵道:“再堅持一下,出去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鸚哥嘆道:“這事就先不說了,能活着出去就謝天謝地了!”
又飛了一陣,鸚哥只能勉強伸開翅膀滑翔,高度也越來越低。它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實在飛不動了……好在應該快到雲海邊緣了……”
正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陰影遮住了月光。南宮鶴追了上來。
“太好了!”鸚哥奮力震動了幾下翅膀,“至少還能活着回去。”
阿措卻不這麼想,眼看着就要逃出去了,卻功虧一簣。
南宮鶴降低高度,靠近鸚哥,怒道:“你們兩個膽大包天,看我回去之後怎麼收拾你們。”
鸚哥忙道:“這不能怪我,都是她逼我的。”
阿措也道:“這都是我的主意!”
南宮鶴靈巧地飛到他們下面,道:“廢話少說,先跟我回去。”
鸚哥慢慢落到南宮鶴背上,然後變成人,趴在那兒喘着粗氣。
阿措輕撫着鸚哥的背,說道:“謝謝你!”
鸚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其實她也想出去見識一下。
此時,太陽從雲海邊緣探出頭來,將雲海染得通紅。
南宮鶴傾斜身體,開始轉向。
“等等!”阿措說道:“我一定要離開這兒。”
“哼!”南宮鶴並未理會她,繼續轉向。
阿措站了起來,道:“你要不把我送出去,我就跳下去。”
“快坐好!”南宮鶴不得不停止轉向,恢復了平衡,然後說道:“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先跟我回去。”
阿措突然緊跑兩步,真的跳了下去。鸚哥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南宮鶴趕忙調整姿態去抓,但阿措已經落入雲海之中,失去了蹤影。
“阿措!”鸚哥緊緊抓着南宮鶴,探頭向下呼喊着。
“這死丫頭!”南宮鶴心急如焚,一頭鑽進雲海。
但云海之中,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雲海翻涌,一個更爲巨大的影子扶搖直上,差點撞到了南宮鶴。
南宮鶴趕忙高飛躲閃,又回到雲海之上。
這時,他纔看清,那個巨大的影子竟是一隻鴻鵠。
鴻鵠者,白鳳也。潔白的羽翼,迎着初升的太陽,熠熠生輝。南宮鶴在它面前突然變成了一隻毫無色彩的小麻雀。
鴻鵠的背上,赫然趴着一個緋衣女子,正是阿措。
南宮鶴鬆了口氣,恭敬地叫了一聲:“仙君!”
鸚哥是第一次見到鴻鵠,驚訝地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鴻鵠問道。
南宮鶴嘆了口氣,將事情娓娓道來。
鴻鵠耐心聽完之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南海仙宮一向中立,她不能留在這兒!”
南宮鶴不敢反駁,卻也沒有立即答應送阿措離開。
鴻鵠看了一眼鸚哥,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說道:“你送她出去,然後,也不必回來了。”
鸚哥立即面如死灰,這意味着她被驅逐了。
阿措似乎猜到了這一點,忙道:“仙君,這都是我的錯,是我逼她的。”
“無須多言!”鴻鵠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阿措平穩地送到南宮鶴背上,然後扶搖直上,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對不起!”阿措流着淚對鸚哥說道。
鸚哥突然笑了起來,“算了,其實我也一直想去人間看看,這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南宮鶴沉默了一陣,說道:“你們走吧!”
阿措嗚嗚哭了起來,口中仍只是說着:“對不起!”
南宮鶴道:“別說了,你沒有對不起誰,這都是命中註定的事。”接着,他又對鸚哥說道:“其實,你偷仙丹的事,仙宮也早已知道了。所以這事也怪不到阿措頭上。”
鸚哥無奈地低下頭,她也早料到會有這一天。
“出去以後,你們要相互照顧。”南宮鶴囑咐道:“人心險惡,人間兇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別暴露身份。”
“是!”鸚哥答道。
南宮鶴又道:“你們從我身上拔兩根羽毛,萬一遇到危險,就將其焚化,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鸚哥大喜,趕忙伸手去拔。
“哎呀!”南宮鶴顫抖了一下,呵斥道:“你就不能找一根小一點的?”
鸚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也引得阿措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