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這麼一句堪稱邪惡粗俗, 又動機駭人的話入耳,虞秋便驚住。

江以湛能感受到所壓着的她,體溫因爲他的話而陡然變涼,他看向她的臉,不出意外地見到她臉色變白,他眸中劃過一道陰戾,便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 寒聲道:“你該明白,從很早起,我就肖想於你,你現在若滿足於我, 我便讓我哥回來救你娘。”

虞秋艱難地動了動脣瓣, 終於顫着聲音道:“可容許我考慮?”

江以湛默了會,便放開她,去到桌旁爲自己倒了杯水不徐不疾地喝了口後, 才慢悠悠道:“時間別太長, 別讓我反悔。”

得到許可,虞秋趕緊轉身跑了出去,仿若身後有洪水猛獸。

江以湛擡眸冷冷地看着她迅速離去的背影,眯眼間, 陡然握緊手中茶杯。

虞秋跑出藍軒,便深深地呼了口氣, 雖然坦白前她已經做好不惜一切代價的準備, 可當他說出這個要求時, 仍舊是嚇到了她,仍舊是讓她不由惶恐。

她從未想過他會要她直接獻身,她倒寧願他以丫還牙地折磨她。

一路上她都在考慮自己究竟該如何做,可憑她這顆腦袋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不想獻身,半點都不想。繞是之前勾引他,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到這種地步,若**,她以後該怎麼辦?

回到自己屋裡,她躺在牀上輾轉反側,越來越無措之際,腦中不由想起她離開他房間前,他的話。

——時間別太久,別讓我反悔。

她想的時間越久,她就越慌,生怕反反覆覆的他突然又反悔,她真是見多了他的反反覆覆,陰晴不定。最後沒法,她終是一咬牙坐起身,直接離開小院,再次朝他那裡去。

**罷了,大不了以後她不嫁人,正好陪娘一輩子。

這次再去藍軒的路上,她明明走得很慢,卻仍舊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似乎是眨眼間,她又站在他的房間門口。

她低頭揪了揪自己衣服,推開房門踏了進去。

這時他的房間已經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她覺得他該是睡了,她便摸着黑緩緩朝裡間移去,心想着黑點也好。終於摸到牀沿,她瑟瑟地喚了聲:“王爺?”

等了半晌沒等到迴應,她猶豫過後,爲了速戰速決,便直接爬上他的牀。就算今晚他睡了,明早他也可以隨時碰她。

她真怕極了他反悔,甚至覺得自己剛纔不該猶豫。

可她在滿是他的氣息的牀上緩緩摸索了半日,都沒摸到他的身體,她便又輕輕喚了聲:“王爺?”

忽然,外間那邊亮起了燈。

虞秋立刻轉眸看去,見到江以湛竟仍坐在桌旁,便愣住。

江以湛冷眼看着爬到他牀上的姑娘,如此嬌嬌軟軟,柔美動人的她無措地坐在他日日睡覺的牀上,睜着那雙含着怯弱無辜的剪水美眸望着他,不得不說,這視覺衝擊感挺大,令人不由遐想連篇。他眸底色彩變深,忽然滿含嘲諷地勾脣:“考慮得這麼快?”

虞秋猶猶豫豫地點了頭,弱聲道:“只要你能伸出援手,你怎樣都行。”話罷她便低下頭緊抓起掌下的牀單。

虞秋走之時,江以湛手裡喝的是茶,而這一次喝的是不知何時拿來的酒。看他的樣子,該是喝了不少,寒眸中有着明顯的酒氣。他懶懶地看着她,再飲了杯酒後,便起身一步步朝裡間走去。

虞秋垂眸看到他的腳,不由將頭垂得更低。

江以湛從牀邊站定,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指下摩擦着她的滑嫩肌膚,打量起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總是那麼純淨,純淨到一眼能望到底,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讓他想把這雙眼睛染上不一樣的色彩。

他忽然傾身伸出胳膊抵着牀頭,將她困在他的一雙臂膀間,他低頭聞了聞她身上香甜的氣息,濃烈的酒氣撲打在她的脖頸間,溫熱的薄脣幾乎印下去。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他擡頭又看着她已經溼潤了的眼睛,眸中劃過一道狠厲,他擡手抓住她的衣襟,幾乎下一刻就要將她的衣服撕碎。

她倏地緊閉起眼,仿若是要上刑場一樣。

他看不到她有半分情願,她接近他的每一次都是因爲她娘,全是迫不得已。難以想象她每一次的乖巧迎合下,究竟藏着對他的多大厭惡。他突然坐起身,目光森寒地目視着前方,薄脣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虞秋顫了顫眼睫,睜開溼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冷硬的側臉,越發慌張道:“你是反悔了?”她的聲音中起了哽咽之意。

“我讓你滾!”江以湛重申。

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握住他的胳膊:“我娘……我娘……”他若反悔了,她娘怎麼辦?

他銳利寒冷如冰針的目光倏地射向她,她不由打了個哆嗦,趕緊下牀跑了出去。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只知道現在該識趣點離開,其他之後再說。

隨着她的離開,他緊握起骨節泛白的手,一動不動地看着門口。

許久後,他冷呵了聲,含着濃郁的自嘲。

因聽聞王爺房間還亮着燈,楊柳便來到藍軒,敲了敲未關的門,過了會後,裡面才響起王爺沒有情緒的聲音:“進。”

楊柳踏進轉眸見到坐在牀邊一動不動,狀態似乎不對的王爺,壓下心中詫異,過去拱手稟報道:“楚惜是四年前憑空出現在北冀的常悅書院,屬下沒找到可以查到他身份的源頭。但這恰恰說明,他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江以湛聞言眉眼微動。

上次這楚惜來王府,他只一見到對方便覺得眼熟,只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從哪裡見過。或許別人看不出什麼,只覺得那楚惜只是個文弱書生,他卻能清楚地看出,那楚惜會武,還是個絕頂高手。他默了會,便道:“繼續查。”

“是。”楊柳再看了看王爺眉眼處異於往常的疏冷,轉身離去。

另一頭,虞秋離開藍軒後,便直接出了王府,一路上她都是懨懨的,步伐緩慢。因着現在已是深夜,當她到常悅書院時,已到凌晨,她坐在大門的門檻上發着呆,直到天亮書院的門打開,她才起身捶了捶痠痛的腿,邁步踏進。

她去到東北小院的房間時,喬氏還在沉沉地睡着。

她坐在牀頭看着娘,發現娘又瘦了許多,眼窩明顯下陷,臉色寡白髮黃,這讓她不由心裡咯噔了下,下意識握住孃的手腕,好在感覺到明顯的體溫,她才狠狠鬆了口氣。

若是以前,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娘便會醒,可如今卻睡得極沉,足見她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而堇寧王還在反反覆覆。

她在牀頭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娘醒來,她陪娘聊會兒,見娘才醒就又要睡,便再看着娘睡下後才離去。她心裡琢磨着,待堇寧王不再胡亂鬧脾氣,她繼續求對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她絕不磨蹭,免得他又反覆。

踏出小院,她又見到楚惜與尹陌燁迎面走來,便停下腳步。

楚惜從她身前站定,聲音柔和:“秋兒怎又過來了?”

虞秋看到他,其實還會下意識地覺得委屈,畢竟他是她兩年來的身心依靠,可聽到他的話,她的心突然又涼了半截,看他的眼神也變涼,透着明顯的疏離,她道:“我來看我娘。”

楚惜看着她明顯的異色,又問:“可打聽到江成兮的消息?”

虞秋的聲音變冷:“有沒有江成兮的消息與你何干?生病的是我娘,不是你娘,用不着你幾番相問。”

這倒是楚惜第一次見向來軟軟乖乖,就算鬧脾氣也不會有任何震懾力的她如此,不免有些驚訝起來:“你……”

虞秋越過他就要走,卻被他拉住手腕,她立刻甩開他:“少碰我!”

楚惜壓下因爲似乎被她厭棄而生起的不適感,看着她默了會後,才道:“秋兒是忘了武林號召令?”

她在外受盡委屈,他不會問,她與堇寧王親密到哪一步,他不會問,她現在爲何冷漠,他不會問,卻是有心情問他的武林號召令,就算她對他的感情再深,也有清明過來的一天,她反問:“那東西對你有多重要?”

楚惜頓了下,道:“很重要。”

虞秋便冷道:“好,我會試着幫你找到那東西,已還你對我與孃的大恩大德,你也別覺得虧,你畢竟還傷過我的心,也算能扯平。”

楚惜不由出聲:“秋兒的意思……”

虞秋沒理他,邁步離去。

尹陌燁與楚惜一道看向她的背影,問道:“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楚惜未語,只意味不明地看着虞秋的背影消失後,才轉身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