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沈宅。
渾身像是浸泡在醋裡，痠軟得讓人控制不了自己內心的震動。
就這樣了吧，結束了吧，從此以後，便分道揚鑣吧。
沈蘭澤仰起頭，苦笑了一下。雙手卻緊握成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牆壁上。
他想放手了。
無力地癱軟在地，他聽見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此刻，他尚不知要用何面目來對待這個從小疼愛的妹妹。
“哥。”楊琳囁喏着開口，白嫩的小手搭在沈蘭澤那近來因暴瘦而略顯單薄的肩頭。“你生氣了嗎？”
沈蘭澤搖搖頭，卻沒有轉過來。
“哥，你肯定是生氣了對不對？哥哥，琳琳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琳琳……”楊琳的聲音已然帶着哭腔。“你一跑出去，我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了，我不應該這樣的，我、我對不起哥。”
楊琳蹲下身子，從身後抱住了沈蘭澤。“哥，不要不理琳琳呀。”
沈蘭澤沒有動，卻慢慢地放鬆了原本僵直的身子。“嗯。”
“哥？”楊琳興奮地伸頭過去看着沈蘭澤。“你終於原諒琳琳了？”
沈蘭澤反握住楊琳的手。“你永遠是我妹妹，我不會不理你的。”
楊琳安靜了下來，又蹲坐了回去。輕輕地，她把頭靠在了沈蘭澤的背上。
“哥，琳琳現在很滿足了。真的。”楊琳輕輕地用臉頰蹭着沈蘭澤。“我以後都不說傻話了，琳琳可以做你的妹妹，就很好。”
“乖，妹妹。”
沈蘭澤拍拍楊琳的手背。“我要去洗個澡，你先出去吧，嗯？”
待楊琳溫順地退了出去，沈蘭澤站起身，用力地扯開自己襯衫的扣子，半裸着身子走進房間裡的小浴室。
鏡子中的那個男人，臉上鬍子拉碴，雙眼浮腫，眼圈烏紫。看上去，就像是個終日花天酒地而搞壞了身子的花花公子，浮誇而墮落。
他看着自己，笑了笑。
上一次這麼難過，是在什麼時候呢？
他看着鏡子裡已然蒼老得讓人心悸的那張臉孔，腦子裡卻回憶起另外一副面容。
那個永遠溫柔如水，清新如精靈般的女孩。
那一年，爲了一個女孩而鬧自殺的那個少年，如今已成了這副模樣了啊。
沈蘭澤嘆口氣，轉身擰開了水龍頭。溫熱的水涌了出來，澆了他滿頭。
水汽瀰漫中，他絕望地勾了勾嘴角。
再見，徐芳芳。
洗完澡出來，楊琳和沈媽媽正在客廳裡看電視，兩人雖然在交談，卻讓人看了感覺是身處地球不同兩極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交集。
沈蘭澤大大咧咧地用毛巾擦着溼潤的頭髮，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中間。
楊琳哎呀一聲，立刻伸手接過了沈蘭澤手上的毛巾。“哥，你怎麼也不去吹吹頭髮就下來了，這天兒還這麼冷，容易感冒的。”
沈蘭澤咧嘴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旁的沈媽媽卻不鹹不淡地開口道：“這吹風機用多了吧，對頭髮確實是不好。你看看我們蘭澤，這小黑髮柔順的。不像某些人啊，一頭的稻草。”
楊琳摸了摸那垂在自己胸前的被染成了黃色的頭髮，尷尬地收了聲。
沈蘭澤只好打圓場：“哎，不過琳琳的頭髮也不錯的啊。媽，我可和你說啊，現在的女孩兒都愛這麼染頭髮，但是還能有這麼好髮質的可罕見了。”
“淨胡說。”沈媽媽白了他一眼。“我看上次那個什麼芳芳，頭髮沒染也沒燙，挺好的。”
氣氛更尷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