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受苦了。”青桑抹着青璧臉上的淚,哀婉說道。
青璧也伸手爲青桑擦了擦淚,那略顯粗糙的指腹讓青桑忍不住抓過青璧的手看了。
只見青璧原本細膩光滑的小手已經變得粗糙紅腫,像龜裂了的胡蘿蔔。青桑看着青璧手上一道道細細的溝壑,就如同是刻在她的心上一樣,滲着無法言語的心痛和永生難忘的感激。
若不是當初青璧犧牲自己嫁到這裡,替自己承受了這所有的苦,現在自己又怎能安然無恙的好好活着。
輕揉着青璧已經變樣的手指,淚珠子一滴滴地滴落在兩人的手上。
“公主……”青璧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
“姐姐還是不肯認我嗎?”青桑悽悽說道。
青璧的手一抖,滿眼是淚地盯着青桑看了良久,才輕輕地喚出了一聲:“妹妹。”
青桑含淚笑了,兩人又抱頭痛哭了好一會。
好一會,兩人止了哭,執手談起了北戎的經歷。
先是青桑簡要說了自己成爲公主嫁到北戎來的經過,當然青桑並未告訴青璧符熙是假王子的事。無關於信任,青桑只是想保護着符熙,這件事絕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對青璧也是一種保護。
青璧聽了青桑的敘述,才知道青桑在玄朝也受了不少苦,不禁一陣長嘆。
“姐姐怪我嗎?”青桑問。
“怪你什麼?”青璧反問。
“我沒能進宮爲青玉報仇。”青桑說。
青璧搖了搖頭,說道:“天意如此吧。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你喜歡七殿下,當初……不該逼你嫁給太子殿下。”
青桑握着青璧的手,說道:“你沒有逼我做任何事,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應該爲整個家族、爲青玉、爲父親、母親做些什麼。太子殿下是個極好的人,可惜好人不長命。”
青璧擔憂說道:“父親大人那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妹妹,你千萬別恨他。”
青桑淡淡笑道:“姐姐多慮了,我怎麼會恨他。我知道那杯毒茶父親大人恨不得他喝了。父親愛我之心我怎會不知,如此做也是想保我性命。”
青璧含笑點點頭。
青桑問及青璧來北戎後的情況,青璧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懼之色,隨即淡淡說道:“來這裡還能如何,爲奴爲婢,不說也罷。”
青桑盯着她看了片刻,她知道青璧鐵定經歷了很多事。想到褚連瑜曾於她說過青璧渾身是傷。
不由分說地伸手擼起青璧的衣袖,青璧一驚,手兒往後一縮,卻被青桑用力拽着沒掙脫出來。
手臂上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
青桑看着這潔白手臂上的一道道青痕,心中一緊,淚水便涌了上來,強忍着悲憤問道:“枷洛虐待你?”
青璧扯下袖管遮掩了傷,側過臉去輕聲喃喃道:“都過去了。”
“你是大妃安插在枷洛身邊的耳目之一是嗎?”青桑忽而嚴厲問道。
青璧回頭驚恐相看,只瞬間的時間便不敢再看青桑的眼,躲閃着目光,說道:“是的。”
悲哀在青桑的心中升起,伸出雙臂摟抱着青璧,撫摸着她的秀髮,只想給她更多的溫暖。
那日在枷洛府裡,火茸對青璧的評價她還聲聲在耳。一向驕傲的青璧甘於被人利用,屈居人下,定是受了不爲人知的苦。保命兩個字,要做到是多麼的艱難,忍辱負重更是在所難免。
青璧在北戎所受的一切苦難這一刻似乎都不存在了,她咬着牙堅持着,就爲了青桑送別時對她說一定要活下去。在每一次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就靠這點信念支撐着,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和我說說北戎的事吧?”青桑的柔聲細語化解了青璧心裡的結。
青璧帶着無限的酸楚說起了在北戎的經歷。
青璧等十女來到北戎時,先來的五女只見得一名,在枷洛府中,無名無分,地位與奴隸差不多。其餘的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是死是活。青璧在這十人中算是出挑的,於是就被火茸看中,安置到了枷洛府中。另一個被火茸看中的是這次來的十人中最美的,名喚煙夢,爲兵部文尚書的小女兒,被安置在了大妃府中。
其餘的七名女子則被賞給了哈克哈、黑爾等將領。
當晚,青璧的清白就被火茸給奪了。
既然來了,青璧就料到會有這樣的遭遇。她不是沒想過一死保清白,但是她也記得青桑斬釘截鐵地對她說要草間求活,要好生活着。
剛開始,火茸對她還算不錯,第二日便給了她一個順常的名分。枷洛雖對她總是冷言冷語,卻也未曾有過份之舉。
就這樣過了三日。第四日起火茸開始寵幸煙夢,並在七日之內,連晉她兩級,封她做了夫人。且在一個月內夜夜宿於煙夢房中,煙夢的寵勢一度蓋過了枷洛,成爲了北戎最受寵的女人。
青璧一開始就沒想爭寵,煙夢得寵反倒給她省了不少麻煩。只要不用對着火茸,青璧覺得怎樣都是好的。
枷洛對煙夢的得寵自是無法容忍,在見不到火茸的那個月裡,青璧夜夜都聽得枷洛在府裡尋機撒氣,府裡的下人都惶惶終日,唯恐一個閃失讓自己受了皮肉之苦。而棲居於府中的青璧順常和曲珍夫人也是避恐不及。
又過了一個月,煙夢竟然有了身孕,她的身價地位頓時與日俱增,北戎朝中已盛傳火茸要封煙夢爲妃的消息。
這對枷洛來說是大大的不利,如此對於枷洛的孃家默第族來說也是大大的威脅。於是,阿加等人就強烈反對,提出了血統的問題。而這一提議又得罪了堰族,因爲堰族很多人都與玄人通婚,連大妃古麗阿伊的母親也是玄人,如此一來,兩族人就開始了脣槍舌戰,吵鬧了幾日方因火茸的發怒稍稍停歇。但暗地裡,兩族已是水火不容。
煙夢因爲居於大妃府中,她的得寵自然也爲大妃帶來了不少好處,再加上默第與堰族之爭無形中成了她的盾牌,在最初的一段日子裡,煙夢倒沒惹上什麼麻煩事。
忽而有一天,賜予黑爾的玄朝美女名喚心琪的被人在逍遙所發現,帶到了火茸面前。
火茸拷問她去那裡的目的,心琪只說自己是無意中走到那的,火茸不信,動了刑,心琪熬刑不過,才招認說是去尋前一批送來的五名女子中名喚麗香的。
火茸問她是如何知道麗香在哪的?又爲何要找麗香?
心琪說自己在玄朝京城時與麗香相識,此次來了北戎卻不見她,尋機問了枷洛府裡唯一一名上一批送來的北戎的美女,才知道麗香在逍遙所,這纔會前去尋找相見。
心琪所說本無破綻,誰料這麗香在逍遙所長期被一名叫於提的長騎校尉包着,心琪找麗香被抓時,他也在場,所以也被帶了過來。心琪話語剛落,他便提出麗香等人是玄朝皇帝用民間女子敷衍戎王送來的,而心琪等人卻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按理兩人身份懸殊,怎會相識。
被於提如此一提,火茸起了疑心,便將兩人隔開,各自問了對方的家世情況。兩人的答案竟一點都對不上。
火茸冷笑着再問心琪到底爲何去尋麗香,心琪咬定是因爲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纔會相尋,對麗香家世不熟悉也是因爲僅僅見過一面。
如此理由火茸怎會相信,便對兩人都施以了重刑。
心琪被折磨地只剩了一口氣,卻仍咬定原先所說。
而麗香則沒扛住,終於供認她是玄朝派來的細作,本意是想安插在火茸身邊。沒想到了這並沒有得到戎王寵幸,反而被送到逍遙所,成了官妓。麗香只好伺機而待,等待其它時機。
(這幾天白日裡很忙,晚上也常常加班,所以更新比較晚,對不住跟文的親了,格子在這裡給大家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