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醫,你來了。”青桑未等他行禮便免了。
褚連瑜來到牀前,開門見山對青桑說道:“公主若還想保着這胎,就請臥牀養胎,不能再有任何動作,否則,微臣也是回天乏術。”
青桑見褚連瑜一臉的嚴肅,說出此話時沒有半點的迴旋,知他不是危言聳聽之人,心中便不由得緊張害怕起來。
“這麼嚴重?”青桑問。
褚連瑜點點頭,放緩了語速,儘可能的平靜道:“公主需靜養,按時服用微臣所開的藥物,也許還有機會。若公主再不當心,再有波動,那後果……”褚連瑜聞得那日青桑在枷洛王府的遭遇,見她受了鞭傷,心中懊惱不已,若再保不住青桑肚裡的孩兒,那他真是要自責良久了。從小在宮中長大的褚連瑜,也是見多了這宮中的風浪,這場風波之後,在北戎最受寵的枷洛竟然倒臺了,可見當時的場景有多麼的慘烈。
青桑聽了褚連瑜的話,拼命地點頭,小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肚子。
“一切全憑太醫做主,寶翎定會遵循。”雖說這臥牀養胎非悶死青桑不可,但孩子的性命可比什麼都重要。
褚連瑜這才鬆了口氣,支使草香去煎了藥來。
“褚太醫,可曾瞧了昨日帶回來的女子?”青桑想到青璧被火茸踢了一腳,傷得不輕,不由的擔心。
“您是說青璧姑娘?”褚連瑜問。
“正是,不知她怎樣了?”青桑心急,問道。
“那姑娘也是可憐,渾身是傷,不過都不重,只需喝些藥,抹些藥膏,休息幾日就好。”褚連瑜道。
“她一定受了很多苦,枷洛那人哪是那麼好相處的。”青桑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褚連瑜看了看她,低聲說道:“此話微臣本不該說,只是事關公主的性命……”
青桑淚眼濛濛地擡起了頭。
褚連瑜低下頭說:“您現在的身份是公主,她是蒲家二小姐……”
青桑頓時懂了,褚連瑜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也就知道青璧是她的二姐,他擔心青桑會忍不住與青璧相認,鑄成大錯。
“多謝褚太醫提點。”青桑道。
“微臣多言了。”褚連瑜頷首道。
青桑搖搖頭,說道:“褚太醫離鄉背井,遠離妻兒,與我到這荒涼之地,勞心勞力,終日照顧衆人,還要思前顧後,爲大家做打算,您的話怎會是多言呢?我和駙馬都應謝謝太醫。”
褚連瑜羞愧難當,自是一陣謙虛。
兩人寒暄了會,草香端着熬好的藥進來,服侍青桑喝下。
褚連瑜告退要走,青桑卻說想去見見青璧。
“公主又不記得微臣說過的話了嗎?這幾日公主必須臥牀靜養。”褚連瑜道。見青桑也是思姐心切,又放軟了聲音說道:“公主只需養好身子,待明日青璧姑娘身體好些了,微臣請她來見您。您現在去也是說不上話的,微臣給她扶了靜心安神的藥,她要睡上好些時候。”
青桑聽了,這才作罷,對褚連瑜道了謝,便安心躺牀上養胎了。
到了晌午,草香端了一些飯菜進來,青桑雖說胃口不好,反胃的厲害,但爲了孩子還是咬牙吃了。吃完後,忽然想到一直沒見到瑪喜,便問道:“草香,瑪喜呢?”
“瑪喜姑姑一早便去了大妃那,聽說是她的丈夫和女兒來了。”草香答。
青桑這纔想起,昨個早上是聽得大妃說瑪喜的家人今日回來,也就沒再多問。
“公主,常安在外面候着呢,不知公主要不要見。”草香端着水給青桑漱了口,又遞上了帕子給她拭嘴。
“快傳。”青桑聽得趕緊就傳了常安進來。
常安進屋請了安,立於青桑面前等候吩咐。
“聽草香說,你一早便在熟悉府中事物?”青桑問。
“回公主的話,奴才纔來北戎,便病了,未能服侍公主左右,反要公主和褚太醫照顧奴才,奴才問心有愧,自是不敢借病偷懶,所以一早的就看看府裡有沒有奴才能做得。”常安滿懷感激地說道。
“哎,常安、草香,以後不必在說這樣的話,我們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定是要相互扶持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感激的話不必再說,只需盡力便是。”青桑道。
草香、常安一直生活在社會的底層,自認爲身份卑賤,卻沒想公主竟未輕視他們,說是一家人,那份感動和溫暖自是不必說,只想着一定要照顧好公主,護得公主周全。
“常安,說說那晚到底發生了何事?”青桑雖然對她成親那晚發生的事猜了個大概,但還是需常安確認纔是。這幾日,從未閒着,也就沒顧得上問。
常安一想及那晚,就忍不住掉眼淚,說道:“公主那晚大婚,有衆多北戎的將領前來赴宴,奴才們因不熟悉府中事務,軋魯管家便讓奴才們早些去下人房歇息。奴才們因數日奔波,委實也是累了,也未曾多想便去歇了,誰知到了深夜,奴才忽聞外面有響動,就起身躡步到了門口,透過門縫,見到軋魯管家帶着兩個喝得醉熏熏的戎人到了我們下人房,奴才聽軋魯說‘兩位將軍,這房裡可都是公主陪嫁來的宮女,絕對夠味。’其中一個戎人就說‘嗯,軋魯,你去喊幾個出來,逍遙所的那幾個女人老子都玩膩了。’之後,軋魯管家便上前去敲門。來開門的是山桃,奴才見她衣服都未換,應是回來沒多久,還沒歇下,就聽她問軋魯何事,軋魯讓她去陪兩個戎人去喝幾杯,山桃不肯,那兩個……畜……戎人竟上前抱住山桃,就要將她帶走。”
青桑聽常安說到後面已不稱軋魯爲管家,
也不管那兩個北戎將領叫將軍,而是用戎人替代了,知他恨極了這羣畜生,她又何嘗不恨,見常安說得氣憤,便讓草香給他倒了杯水。
常安喝了口水,繼續道:“奴才見狀,顧不得許多,趕緊開門出去阻攔,卻被其中一個戎人一腳踹翻在地。而另一個戎人竟當着奴才的面,在院子裡撕了山桃的衣服……將她壓在石板上,將她……將她……奴才沒用,奴才沒用啊!”說道這,常安已是泣不成聲。
草香聽了也是不住地抹淚。
她病好後就聽了褚太醫和她簡要說了這件慘事,只是當時見常安傷重,巧綠失神,不便相問,才一直忍着沒問,這會子聽了常安的敘述,也是悲從中來,忍不住哭了起來。
青桑強忍悲憤,安慰道:“常安,這不關你的事,你已經盡力了。後來呢?”
常安拿袖子抹了淚,繼續道:“奴才衝上前奮力想要拉開,卻被軋魯摔翻在地,屋裡的宮女、公公們聽得動靜,都起牀來看。見此情景公公們便都衝了出來,可惜我們都是些沒手腳功夫的,十個人很快就被他們三人給撂了。但是由於我們人多,他們一時也不能再對山桃怎樣,正在這時,又來了十幾個戎人,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喊着有好事也不叫他們之類的話。見了宮女們就如發了情的瘋狗一般,撲過去……當時場面混亂極了,奴才們一個都救不了,便想跑出去搬救兵,豈料剛衝到院門口,就見軋魯命人關了大門。奴才們跑回去操起了棍子、石塊、罐子,總之能用來反抗的東西都拿了起來,我們便與那羣畜生拼了。可惜我們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沒幾下傷的傷、死的死,宮女們也被他們輪番糟蹋。後來,他們玩膩了宮女,又來取笑我們這些太監,還當衆羞辱我們……奴才不忍受辱,撿了一宮女落在地上的簪子就刺傷了一個戎人,惹得他大怒,一到砍在了奴才的身上……後來,奴才什麼都不知道了。”
常安回憶完那晚的事,只覺心力交瘁,臉色微微泛白,額上冒出了點點細汗。
那晚到底有多慘,青桑在第二日已是見到了,怪只怪自己太過疏忽大意,才害得一干人等就這樣喪命。
“常安,你先去歇息吧,這個仇,我一定會給大夥報的。北戎那些畜生,我定要他們血債血償。”青桑咬牙說道。她心裡恨極了這些囂張沒人性的戎人,特別是那個軋魯,原來一切都是他搞得鬼,想到他在常安他們意圖跑出去求助時竟下令關上院門的舉動,就恨得牙癢癢。
“對了,常安,自來到這府中,發生了不少事,不滿你二人,我們從玄朝運來的幾車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都被戎王充了國庫,所以,現在府裡到底還有多少家底我也不清楚。你抽個時間,將府裡的大小家當做個記錄,再將每日開支,衆人的月俸多少一一做個賬目,待一切記錄清楚後就交於我,也好讓我心中有數。”除了報仇,青桑知道,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怎樣將日子過下去。
常安領命去了。
青桑聽了常安對那晚事情的敘述,心中鬱結,便想下牀走動走動,誰知剛坐起,就覺小腹一陣劇痛,緊跟着就覺有液體在身下流出,大驚之下,急呼:“草香,快傳褚太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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