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猛然擡起頭,對上皇后的怒眼,“奴婢不敢欺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對奴婢來說,是很好的朋友,奴婢從來不敢往兒女私情上想。”
“可是太子喜歡你。”皇后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心裡忍不住難過,想到自己的兒子慘死,其中緣由,她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楊秀清大驚,“奴婢不敢。”
“本宮現在懷疑你跟太子的死有關,你一再地拒絕太子殿下,逼得太子殿下引火自焚,這樣的女人,本宮怎麼能夠容你在這個世上,本宮要你給太子殿下陪葬!”皇后眼睛一紅,瘋了似的撲向了楊秀清,一把掐住了楊秀清的脖子。
周圍的宮女太監一見皇后娘娘瘋了,忙起身拉住她。
楊秀清緊緊抓着皇后的手,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后,此刻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眼淚奪眶而出,“皇后娘娘......”
楊秀清的淚水好像一個咒語,讓皇后怔在原處,緩緩鬆開了手,跪坐在地上,跪坐在楊秀清的面前。她的這一舉動,所有的人全都跪下。
楊秀清咬緊了脣,哪裡管得着那脖子上的疼痛,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一再沾溼了自己的衣襟,失去兒子的痛苦她也知道,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她窒息,“皇后娘娘......”
蒼白如紙的臉上帶着憔悴和疲憊,皇后垂下頭,雙手撐在一邊,華貴的衣衫拖曳在地上,就像蔫了的花朵沒有生氣地垂落着。低低的抽噎聲響起在這大殿之上,讓人忍不住落下淚來。
一向心高氣傲的皇后在喪子的事實面前,比普通人更軟弱,“哼......本宮爲了這個兒子花了多少心血,踩了多少人的屍體,他卻是這樣回報本宮的。”
楊秀清咬緊了脣,太子之死對皇后的打擊是最大的,她苦心經營來的這一切,全都是在給太子鋪路,不喜帝王之道的太子讓皇后該有多頭疼,如今人都已經去了,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前世她用兩
年的時間去緬懷,一點一點遺忘與治沅在一起的三年,如今的皇后,要多少時間去遺忘跟太子在一起的二十多年。
“皇后娘娘......”楊秀清的手輕輕搭上了皇后娘娘的腿,似乎在給她安慰和勇氣,但是嘴上卻說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話,因爲任何的話語也無法緩解皇后心中的痛楚。
“你們都下去。”皇后擡起頭,倔強的臉上還有着淚水,立馬用袖子抹去。
大殿之上的人全都誠惶誠恐地退下,楊秀清正要起身,卻被皇后拉住,“你留下。”
楊秀清跪下身,不敢看皇后的眼睛,怕只是一瞬,心裡那根弦就會越發軟起來。
皇后閉了眸子,再睜開時,已經滿是清明,“你跟太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楊秀清正要回話,皇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眸子,帶着異樣的認真和嚴峻,“你不要騙本宮,本宮讓你一人留下來,不是要聽你說虛的。”
楊秀清微微皺起了眉頭,“奴婢在五年前跟太子殿下處過一陣,奴婢很喜歡太子殿下寫的詞。”
皇后淡淡一笑,滿是苦澀,“他就擅長那些東西,這些本宮都知道,可是知道得太晚了。”
楊秀清垂下頭,李繼煊顯然跟皇后提過多少次他不想要當皇帝,甚至還跟皇帝吵過,可是他失敗了,失敗地這麼徹底。
楊秀清想說些什麼,皇后已經起了身,用力過猛差點跌倒,楊秀清忙接住了她,“皇后娘娘,小心。”
皇后輕輕甩開了她的手,冷笑,指着自己的胸口,“這裡已經痛得不能再痛了,還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回到敬事房,楊秀清的心裡頗不是滋味,心裡好像卡了一根刺,看不到,拔不出,卻是真實存在着。
使勁敲着自己的胸口,好像這樣的方式能夠緩解自己的疼痛。
雲芳進來,看到瘋了似的楊秀清,忙拉住了她的手,“你這丫頭,怎麼老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太子殿下走了,你的魂
,是不是也跟着走了。”
“好痛,這裡真的好痛好痛......”楊秀清低聲呢喃着,眼神呆滯,魂已經飄遠了。
雲芳詫異地看着她,似乎對她這番模樣已經習以爲常,嘆了口氣,扶她坐下休息。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似乎沒有因爲太子的離開有所改變,每個人依舊忙着自己的事,楊秀清也在忙碌的差事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這天,楊秀清和雲芳去給惠妃送衣料,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太監跟嚴公公說着什麼,嚴公公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雲芳率先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說是換洗房的一個小太監失蹤了。”嚴公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這人失蹤的事情可大可小,倒是難辦了。”
楊秀清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小太監失蹤似乎跟一件大事息息相關,“再過幾天便是宮女太監們跟家人會面的日子,當務之急怕是要查清楚這個小太監的出生。”
嚴公公點了點頭,瞧着楊秀清對這件事似乎很有興趣,“你接手?”
楊秀清眨了眨眼,賠笑道,“嚴公公,我只是管理宮女,這太監,還是要去找文公公。”
“找他?”雲芳露出一抹嘲諷,“要是找他,還不如不查了。”
嚴公公也是一笑,“雲芳還是個性情中人,交給文公公,還不如我自己去查。”
文公公仗着自己後面有貴妃娘娘撐腰,當上了敬事房的管事太監,做事拖拉含糊,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卻深得貴妃娘娘的賞識,底下人雖然有怨言,卻不得說。文公公這個人,不收好處是絕對不會給你辦事的,就算收了好處,也未必能辦的牢靠。
楊秀清掂量着,可不能讓自己身陷囹圄,“嚴公公要我去查,可是要明說了,萬一那文公公問起來說我越權管了他的事來煩我,我可不趟這渾水。”
嚴公公蹙眉點了點頭,這也是件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