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宮女都管不過來了，還去管太監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多空閒。”雲芳歪着頭，似乎是在爲楊秀清說話，倒也有幾分要激嚴公公的意思。
嚴公公當即拍桌子，“這事情就交給你楊秀清了，我就給你這個權利。”
“那文公公問起來......”雲芳拖長了尾音。
“我去說，我給的權利，自然是我去說，他要是敢去貴妃娘娘那裡鬧，就先端了我這個總管。”嚴公公的老臉上難得一見的慷慨激昂，義正言辭，倒是把雲芳逗樂了。
換洗房是皇宮裡專門洗衣服的地方，這換洗房的宮女太監也分爲三等，第一等爲皇上皇后娘娘專門洗衣裳，第二等便是爲妃子和皇子公主們等洗衣裳，第三等便是爲宮女太監們洗衣裳。
第一第二等換洗宮女太監要求比第三等要高些，畢竟洗的都是高檔的衣服，手不能太粗糙，也不能有倒刺，更要熟悉各種衣料的洗滌方法，萬一洗壞了一件，怕是一輩子的工錢都不夠賠的，弄不好還要被主子責罰。第三等多是太監，許多太監淨身的時候沒有弄好，失禁的不少，所以第三等洗的衣服有時候還帶着屎尿，最爲難弄。淪爲第三等的太監地位最低，平時也沒少被第一第二等嫌棄，受的氣也是最多。
而不巧的是，這個失蹤了的小太監小順子便是第三等太監。
換洗房的沙公公招呼了楊秀清，聽到楊秀清來查小順子的事，急忙將她迎了進來。這個沙公公雖然是換洗房的管事太監，對待下人倒是極好的，小順子失蹤的事情他也是最爲上心。
“這小順子是個孝順的孩子，每日發了銀兩，必定將八成交給家裡，他家裡上有老父老母，下面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養，是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要是他爹孃知道小順子出了事，哎......”沙公公說到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忽然一想又不大對勁，“秀清姑娘，這事兒不是文公公負責，怎麼是姑娘你......”
雲芳陪着楊秀清過來，立馬說道，“你也說了，得到小順子失蹤的事便稟報了文公公，都這麼多天過去了，太子頭七都過了，人呢？”
沙公公了然，也不多話，“姑娘要知道小順子的事情，我這就將小春子叫來，他跟小順子情如兄弟，必定比我知道得還多些。”
楊秀清點了點頭，“麻煩沙公公了。”
小春子很快便被叫來了，剛纔正在洗衣服，從他身上傳來一股難聞的味道，雲芳急忙捂住了鼻子。
楊秀清微微皺了眉，沙公公使了個眼色，忙讓他退後幾步，小春子立馬退後幾步跪了下來。
“小春子，你講小順子的事情跟秀清姑娘說說。”沙公公對他身上的味道也有些敏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秀清姑娘，您要爲小順子做主啊。”小春子急急跪拜，楊秀清端詳了一下小春子，認出他就是早上跟嚴公公說話的小太監。
楊秀清坐正了些，“小順子是何時失蹤的？”
小春子又是一跪，“回姑娘，是十天之前，本月的十六。那日是奴才的生辰，小順子還特地給奴才弄了喜餅，我們吃了喜餅，小順子說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還說要是辦成了，便可以不再洗衣服了。”
楊秀清的手指敲着桌子，“那小順子可有告訴你他要去做什麼事？”
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十天之前，不就是太子**的前一晚。
小春子搖頭，“奴才不知，但是小順子出去的時候，滿臉的高興，奴才猜沒準是好事，可是自那日後，奴才便再也沒見到小順子，小順子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奴才只是個換洗房的奴才，又沒法去找，想着可能等兩天小順子便會出現，於是便說小順子身體不舒服。可是三天過去了，奴才實在瞞不下去，這才稟報了沙公公。”
沙公公見楊秀清沒有想要再問的，便讓小春子下去，楊秀清先提議差人去井裡或是極有可能拋屍的地
方找找，要是找不到便只能去告訴小順子的家人，小順子怕是出了意外，這邊要準備些銀兩撫卹小順子的家人。
忙了一天回到敬事房，楊秀清正要早早梳洗睡下，卻見自己的屋裡竟然來了不速之客。
自太子下葬那日，就沒見到李繼琛，此刻的李繼琛似乎比之前略微憔悴了些，雖然依舊是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山臉，但是眉宇之間卻有着疲態，黝黑的臉上也有着累意。
太子的喪事一直忙活了這麼久，一直都是李繼琛和李繼瀟在處理，確實很辛苦。有好幾次看到李繼瀟和李繼琛被燒燬的昭陽殿裡忙裡忙外，楊秀清都不免嘆了口氣。
“昭陽殿怎麼樣了？”楊秀清沒有行禮，而是坐到了凳子上，給他倒了一杯茶，“怕是要好好規劃了吧，畢竟是太子的宮殿。”
“二哥走了，這會兒連自己的宮殿也一起帶走了，還說不想當這個太子。”李繼琛苦笑道，語帶疲憊，說句話似乎都要喘一喘，手也不自覺摸向了心口的位置。
熬夜久了的人，心口就好像被什麼堵了，這樣的感覺確實難受。更讓人難受的怕是精神累，身體累到極致，可是卻根本睡不着。
“王爺在愁什麼？”楊秀清輕聲問道，李繼琛來找自己，有時候已經不是單純地想來看看，而是想找個可以說話的人，自己竟然在無意之中成爲了他的避風港。
李繼琛搖頭，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上下摩挲着，“本王沒事。”
“沒事就早點休息吧。”楊秀清指着自己的牀，眼裡有着擔心，“身子要是垮了，我可承受不起。”
李繼琛詫異地看着她，眉宇之間隱有笑意，卻是苦澀，“你現在不怕了？”
“怕，王爺現在要是走了，奴婢就不用怕了。”楊秀清淡淡一笑，“可是奴婢又吃不消王爺吼。行了，牀借你，奴婢還有軟榻呢。”
李繼琛忽然伸手握住了楊秀清的手，嚇了楊秀清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