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也是現實的,沒爹沒孃的孩子,過早的成熟,過早承受了本不該她這個年齡該承受的東西,所以她不期待那渺茫的愛情,相信的只有眼前的幸福。
“然後呢?”李繼琛輕聲問道。
“然後,我便救下了他,他竟然說要娶我,你說可不可笑。”楊秀清苦笑,“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
李繼琛沒有說話,印象當中,記得二哥微服出訪回來,說是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女孩子,更是說要等着她長大。那時候的自己一笑而過,卻沒想到李繼煊竟然藏了這麼多年,而且一直都沒有忘記楊秀清。在宮裡又遇到了楊秀清,李繼煊該是怎麼樣的心情。
“二哥的個性,向來如此。”李繼琛的手不小心觸到了楊秀清的手,楊秀清心裡一驚,忙退後了些。
李繼琛的手握緊了些,“不問我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搖頭,楊秀清無言地閉上了眼睛,事情昭然若揭了。
“人都已經沒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楊秀清站起身,看着昭陽殿的火光一點一點散去,往回走。
昭陽殿已經面目全非,高牆碧瓦早已化爲了灰燼,帶着焚燒殆盡的氣息,傳來陣陣燒焦的味道。
楊秀清聞到那灰燼中不屬於物體的燒焦味,那牆角的一具早已焦黑的屍骨,眼淚再次泉涌而下。
李繼琛忙轉過楊秀清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拍着她的背,柔聲勸道,“沒事了,沒事了。”
“是太子殿下——”黃公公連滾帶爬地過來,撲倒在屍體之前,普通跪倒在地,大哭起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老奴保護不周,害的太子殿下這般模樣,老奴有罪。”
楊秀清哭的更是傷心。
“秀清小姐,這是太子殿下要老奴給您的。”黃公公拉住了楊秀清的裙襬,將懷中一封信遞給楊秀清,楊秀清顫抖的手接過那封似乎帶着血淚的信,一頭栽進了李繼琛的懷中。
黃公公抹了眼淚,慘烈一笑,自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太子殿
下,老奴看着太子殿下長大,如今您既然已走,老奴不會讓太子殿下一人孤孤單單,老奴這就來陪您。”
李繼琛大驚,正要去奪黃公公手上的匕首,卻見黃公公一抹脖子,栽倒在屍體旁邊,血染紅了那焦黑的屍體,逐漸蔓延開來。
皇帝聽到太子殿下自焚之事,當即腳底一軟,跌坐在龍椅上,嚴肅的臉上帶起溝壑,模糊了眼眶,卻一再固執地不讓自己倒下。
皇后娘娘一病不起,胡言亂語,瘋了一般。
“你說什麼,太子殿下沒了?”李繼瀟正在城外的難民區給難民分發米糧,這些天倒是與朝堂完全分隔開了,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眼裡帶着深深的詫異,片刻之後恢復了冷靜。
李繼瀟的心腹孫孟奇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來告訴李繼瀟,“王爺,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李繼瀟臉色凝重,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李繼煊雖然是要除去,但是心裡卻一直覺得那李繼煊也是個草包一枚,成天想着詩詞歌賦,怎麼能駕馭的了這偌大的天下,心裡倒也沒把李繼煊放在心上。如今聽到他死了,心裡忽然沒來由一空,他根本沒有把李繼煊當成對手,因爲最大的對手是李繼琛。
孫孟奇見李繼瀟沒有說話,“王爺,這太子一死,對您是大大有利的。”
李繼瀟不悅地掃了孫孟奇一眼,瞧着他滿臉堆笑,溜鬚拍馬,頓覺厭惡,“本王的二哥死了,你在這裡幸災樂禍?”
孫孟奇立馬收斂了笑容,立馬跪下,“臣不敢。”
“這裡就交給你了,本王現在要進宮。”李繼瀟一腳跨上了馬,揚長而去。
楊秀清打開了李繼煊留給自己的信,信中那飛揚隨意而瀟灑的字,除了李繼煊,誰還能寫出這樣的字來,“我已離去,安然。”
寥寥幾個字,看的人心酸,竟然成爲了絕筆。
太子殿下薨,舉國哀悼。
皇帝無心朝政,閉朝三日,誰都不見。
“秀清,皇后娘娘叫你過去。”嚴公公進門,對着玉容
花發呆的楊秀清說道。
楊秀清茫然的眼神看着嚴公公。
“你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了,皇后娘娘叫你去,你怎麼這副德行。”嚴公公大概知道些楊秀清與太子殿下的事情,但是卻沒想到竟然讓楊秀清這麼頹然。
楊秀清一個機靈,那盆珍貴的玉容花差點被打碎。
“你到底是怎麼了,作爲奴才,哪裡有時間給你走出悲傷的時間。”嚴公公厲聲喝道,差點就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派下來要打醒楊秀清。
楊秀清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打扮一下,這就去。”說着就去換衣服。
楊秀清惴惴不安地去了皇后的寢殿——華容殿。
華容殿作爲皇后娘娘的寢殿,自然比紫荊店和攬月殿更加富麗堂皇,皇后臉色蒼白如紙,滿是疲態,病的不輕,那紅腫的眼下烏青一片,許是哭了許久。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楊秀清給皇后請了安。
皇后緩緩起身,瞧着楊秀清那恭敬的模樣,微微眯起眼,“前些日子太子想要納你爲妃,可有此事?”皇后帶着三分疑問,七分篤定。
楊秀清一驚,皇后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
“啪”猛然一下拍桌子的聲音,嚇了在場之人俱是一跳,“你還敢瞞着本宮不成。”
楊秀清捏緊了手指,颳着拇指上的皮,刮下來一大片,竟然絲毫不覺得痛,“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要納奴婢爲妃,奴婢確實不知,太子殿下就算要納奴婢爲妃,這麼重大的事情,自然要有皇上的詔書,奴婢可是什麼都沒有收到。”
皇后顯然是急火攻心,聽楊秀清這麼一說,臉色才緩和了些,“本宮今日問你,你可老實回答本宮,你對太子殿下是何感情。”
楊秀清不自覺地將自己縮了起來,“奴婢對太子殿下,只是朋友之情,太子殿下對奴婢有大恩,奴婢一直很仰慕太子殿下。”
“不是愛慕?”皇后眼一沉,微微眯起,疲憊的臉上增了幾分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