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秦洛預料，在直播間熱度爆炸，文章發佈，拍品上架後，薄胎玉器的熱度，被徹底炒了起來。
再一次登上抖音的熱搜榜。
也第一次登上微博熱搜。
無它。
這玩意兒，實在太美了。
而自己的文章，也寫的太過煽情和傳奇。
其實回頭想想，失傳真不能怪別的，只能怪，太貴，曲高和寡，能玩得起的人，太少。
不過，還是那句話，盛世收藏。
現在……
呃。
秦洛也不好說，算不算盛世，反正，有錢人，賊多。
比起這件作品在社交媒體上的熱議，更大的震動，來自於玉雕界。
畢竟，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外行都只知道，這玩意兒，牛逼。
內行卻能看出來，它牛逼在哪裡。
邱景奇親自從滬市來到金章村，在詳細的觀摩過這件作品後，發了一條長長的微博，化身頭號狂熱吹噓者。
——“這件薄胎玉器作品，我的評價是，自乾隆朝之後，無處其右者，其做工之精美，工藝之繁複，即便比起真正的宮廷玉器，都不逞多讓。僅在薄胎玉器單個領域，據我所知，能超過秦洛的玉雕師，幾乎沒有。此件作品，可稱……當世第一！”
“當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聞，有優秀的同行，歡迎出來打臉。”
他簡直是瘋了。
這吹噓的，秦洛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呃。
雖然，自己是有點牛逼……
但，真有辣麼牛逼嗎？
仔細想了想，得，還真有。
那就不謙虛了。
總歸，自己現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人物了，也不能太過妄自菲薄。
要適應。
你已經是個大佬了。
秦洛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在接下來的幾天，秦洛陸續接受了幾家媒體採訪，順勢將這波熱度，繼續蔓延下去。
而，在拍賣頁，自己原先定的一塊錢起拍價，現在已然飆升到三百八十萬。
不過，這個價格，秦洛依舊覺得，低了。
八位數以上，應該是它的合理價格。
總歸，現在還沒到拍賣截止日期，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
金章村忽然來了一位客人。
開着一部京城牌照的車，奔馳大G，黑色，牌照上的號碼，也是格外的威武霸氣。
五個7。
既霸氣，又不俗氣。
對於商人而言，或許喜歡用八這個數字，不過，對於某些羣體而言，卻是更鐘愛七。
無它。
七上八下嘛。
這位豪客，名爲趙子華，四十來歲，穿着一件唐裝，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很有那種“京爺”養尊處優的派頭。
說話倒是客客氣氣的。
只說帶來一塊玉料，想請秦洛按照這款薄胎青玉壺的樣式，再做一套。
不過，他帶來的玉料，是白玉。
羊脂白玉！
溫潤堅密，瑩潤純淨，潔白無瑕，如同凝滯。
摸上去，比摸女人的身子，還要更溫滑舒服。
重點是……這塊玉，它有臉盆大小！
通體沒有任何雜質！
連一絲開裂都沒有！
這樣的玉，簡直可以說是稀世珍寶，哪怕現在未經任何雕琢和加工，價格也至少是八位數以上。
而且，肯定不是一千來萬。
秦洛估摸着，這要是上拍賣，怎麼也得半億。
太奢侈了啊。
秦洛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都有點“道心失守。”
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羊脂玉？
就算是古代的皇家，也未必能搞到這種鍾靈毓秀、天生地養的極品美玉。
好一會兒，秦洛才逐漸平靜下來。
然而……
在聽完趙子華的要求後，秦洛一時間，也是陷入沉默。
“同一套玉器，我不做第二件。”
秦洛平靜說道。
這是自己的原則。
既然是原則，那就不能被打破。
趙子華眉頭微微皺了皺，想了想，說道：“稍等。”
他掏出手機，走到一個臥室裡，關上門，進行保密通話，似乎是跟老闆請示。
過了幾分鐘，重新走出來後，他便沉聲說道：“那套青玉壺，我買了，這件白玉，雕成航母，全仿真版的。另外勻出些邊角料，再做四個白玉杯。”
秦洛：……
聽到這個要求，一時間都莫名有些無語。
白玉杯倒是沒問題。
不過，羊脂玉雕航母，真的合適嗎？
隱隱感覺，有些莫名的違和。
秦洛想了想，還是問道：“我能問一句，這件作品，是誰要的嗎？”
趙子華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天花板。
“禮器。”
秦洛：……
呃。
牛逼。
“國之禮器？”
秦洛好奇詢問。
一時覺得有些榮幸。
如果真是做國家禮器的話，那倒是完全可以接受。
不過，趙子華的下一句話，讓秦洛有些破防。
“那倒不是。我說的禮，是送禮的禮。”
秦洛臉色一下子變了。
深吸口氣。
默默靜思幾秒鐘，便一口拒絕：“抱歉，這個，我做不了。”
嗯？
趙子華眉頭頓時緊緊皺起。
“爲什麼？”
秦洛平靜的看着他：“沒有爲什麼，不想做，也做不了。”
這樣的“禮器”，自己真的做不了。
下不去刀。
雖然，不管是文物，還是現代工藝品，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進入這個渠道。
但，自己內心有一條無法接受的線。
心中都有些惋惜。
美玉啊美玉，你竟然被用來幹這個……
也算是蒙塵了。
“您確定？”
“嘿，我剛跟您多提這一嘴幹嘛呀？”
“您就當成國之禮器做吧，當我剛纔話沒說。好吧？”
趙子華哂笑着說道。
他也是人精。
忽然意識到秦洛拒絕的原因，大概是因爲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彆扭。
藝術家嘛，都這操行。
屁事兒賊多。
當然，這話，他也只能在心理想想。
嘴上還是很圓潤的。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秦洛卻再次拒絕：“不做。”
說出去的話，豈能再收回？
當我是三歲小孩？
還是你是三歲小孩？
既然已經意識到對方做這件東西的目的，秦洛是怎麼都不會去做的。
有違本心。
“不是，大佬，您至於這麼大架子嗎？”
“過分了吧？”
“咱就退一萬步來說，天下沒有出錢的不是吧？您覺得呢？”
“再比如說，啊，我換個人，不跟您講剛纔那個目的，還是拿着這塊玉過來，您做不做？是不是也得做？對不對嗎？”
“我其實挺尊重您的，真的，伱看，剛纔說改方案，那咱就改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總歸，你要做的不開心，那質量也沒法保證不是？”
“我欣賞有原則的人，可，太迂腐了，那真不成。”
他語重心長的勸道，絮絮叨叨的。
核心目的，還是要完成任務。
秦洛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然後微微一笑。
“抱歉，讓你白跑一趟。”
“真做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