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然得意,但趙子華卻牢記着大哥的囑託,以及第一次跟秦洛見面時,因爲一句話說錯,而導致的麻煩事兒。
這次,他過來之後,臉色是鐵青的。
眼神是兇巴巴的。
當然,全是演技。
總歸,也不能讓秦洛太高興了。
秦洛始終都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泡了茶,招待他喝茶。
桌上就擺着這方獬豸。
秦洛伸手挪了挪。
獬豸的尖角,正對着趙子華。
那副衝鋒,要見血的姿態,顯得格外傳神。
他看了一眼,尖銳的喉結都不由聳了聳,點上支菸,若無其事的,把那尖角,又移開了。
可不敢對着我。
雖然……
他是唯物主義者。
從不相信什麼狗屁的天道公理,只信奉錢。
甚至覺得,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尤其推崇《茶館》中那位秦老闆的經典臺詞:有錢就該吃喝嫖賭,胡作非爲,可就是別幹好事。
不過,此時此刻,看着這件玩意兒,就直勾勾的對着自己,心裡還是難免發怵。
雕的真他媽像啊!
怪嚇人的。
“行了,那就這樣,錢貨兩訖,東西我帶走嘍。”
“手工費,我就不給你出了。”
“這一筆,坑了我一個億,不過,我原諒你了。”
趙子華長長噴出口煙霧,沉聲說道。
秦洛端起茶杯。
朝他笑笑。
“以後要是有這樣的生意,你多找我做。”
“這個世界上,窮人太多了,正好,感謝趙老闆,幫他們一臂之力。”
嘴炮,秦洛不擅長。
不過,秦洛也知道,說什麼話,能戳中他的痛處,還不跌份。
趙子華果然臉色愈發難看。
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想到自己的錢,要去被用作做慈善,他渾身難受。
媽的!
不過,他也沒再多說什麼。
算了!
這件事,就這麼了了吧。
總歸,目的都達到了。
瞪了秦洛一眼,他把只抽了三分之一的菸頭,在菸灰缸裡抿掉,伸手搬起這件獬豸,小心翼翼的,轉身就走。
這時。
他的電話鈴聲,卻忽然再次響起。
他沒理會。
兩隻手都佔着呢,騰不過來。
小心翼翼的下了樓梯。
走到一樓的客廳時,電話卻再次響起。
看來,是什麼比較重要的事情。
趙子華舔了舔嘴脣,小心把這件玉器,放在一樓客廳的茶几上,這才掏出手機。
看一眼。
正是自己大哥打來的。
接通。
裡頭大哥的聲音,顯得低沉而焦急:“老四,出事兒了,老闆被請去喝茶了。”
聽到這話,趙子華頓時就徹底懵逼了。
我草?
猛地一哆嗦!
陡然回頭。
只見秦洛若無其事的,笑眯眯的,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站在那個樓梯和客廳的拐角處。
陽光照進來,落在客廳裡,但秦洛現在站的位置,剛好是光與暗的交界處。
這畫面……
瞬間讓趙子華覺得,格外詭異。
真他麼嚇人!
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升到天靈蓋,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這……
這就是氣運?
“那現在怎麼弄?”
“我怎麼弄?”
“東西我都拿到手了!”
趙子華壓低聲音,語氣卻顯得有些暴躁的說道。
大哥嘆了口氣:“先拿回來吧,再想想別的辦法。”
趙子華想了想:“到底什麼情況?”
大哥:“我也不知道啊,就很突然的,不過,跟咱們肯定沒關係,伱別害怕。咱都沒邁出第一步呢。呵,點背了就是這樣,喝口水都他媽塞牙,行了,就這樣吧,不說了啊。回來路上注意安全,開車慢點。”
趙子華:……
掛斷電話。
他回頭,眼神落在秦洛臉上,一時間有些驚疑。
“怎麼了?”
秦洛淡淡笑着問道。
趙子華抿了抿嘴脣:“沒,沒事兒。”
“沒事兒就好。”
秦洛笑着說道,也沒再理會他,走到爺爺的臥室,看了一眼,老頭正在一張搖搖椅上坐着,曬着太陽,聽着戲,很愜意的樣子。
趙子華在客廳裡站了幾秒鐘。
想了想,還是再次朝秦洛走去。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吧?”
他忍不住問道。
忽然開始有點腦補,會不會,真的是因爲秦洛?或者,因爲這件玉器?
時間上,趕的實在太巧了啊。
秦洛有些莫名其妙。
“什麼事兒?”
“我都不知道。”
“所以,發生了什麼?”
秦洛好奇問道。
趙子華猛吸口氣,咬咬牙:“那位大老闆,出事了。”
他說的很隱晦。
不過,秦洛還是很快回過神來。
一時間也徹底呆住。
嗯?
回過神來,秦洛臉上就浮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你看吧,我說什麼來着。”
“寶玉有靈啊。”
“玉,是君子之器,駕馭不了它,它遲早得弄你。”
“不過,這和我沒關係啊。主要是,這塊玉,太牛逼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我估摸着,和氏璧都沒它強。”
“你自己想想吧,估計你們家能做這麼大生意,也和它有關,它送你的財運,你要給它送走了,那……自己決定啊。”
秦洛故意顯得“神神道道”的說道。
如果真如趙子華所說,這事兒,實在太過玄乎了。
難免不讓人這麼想。
但,這樣的傳奇,在玉,尤其是極品美玉上,卻當真不罕見。
聽到這話……
趙子華就更加蛋疼了。
感覺肝兒都有些顫。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忽然又想起大哥掛斷電話前說的話,開車注意安全什麼的。
草!
這玉,不會再克到我頭上吧?
“你……”
“你不會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他有些支吾的問道。
秦洛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什麼叫奇奇怪怪的東西?”
“就是那些亂七八糟,詛咒之類的。”
秦洛:……
“滾。”
“我要是會,你能這麼跟我說話?”
趙子華:……
這倒也是。
總歸,自己跟秦洛鬥氣,看的出來,他也不太開心。
“算了……”
“走了。”
他擺擺手,回到客廳,再次搬起這尊獬豸,朝着門外走去,到了車上,小心翼翼放好,心中卻只想着,是不是看看本地哪裡有什麼大師,媽的,跟着我“護送”一程?
玄乎啊!
太玄乎了!
這種事,沒有親身經歷過,當真不敢相信。
但,一旦親身經歷了,那就是……忽然覺得,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