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
鵬城。
會展中心，五號館。
秦洛當代精品藝術瓷器展正式開展，現場人滿爲患，其中甚至出現不少外國面孔。
不過，這個時候，秦洛卻不在現場。
他在張正德的家裡。
向來意氣風發的張正德，現在看上去，像是忽然蒼老很多，整個人都顯露出一種頹廢的氣質，煙一根接一根抽着。
本來，這次巡迴展，秦洛自己都不準備過來的。
因爲瓷器都已經做出來了。
完全沒有必要。
另外一種，就是自己先收回來，然後再尋找合適的買家。
“哎，這次，還是我大意了。”
雖然，秦洛大概率有這個手藝。
秦洛再次問道。
建盞這個東西，價格是真的昂貴，尤其是，很受島國收藏家的追捧。
此時。
然而手法很是高明。
當然，前提是，如果是真品。
他也是老江湖了，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至於他自己，說實話，一開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覺得，這個玩意兒是假貨。
“後來發了財，就移居東京了，也不算是改邪歸正，反正是做着類似於國際掮客的生意。”
萬一哪天，人家給你爆出來，那肯定會有大麻煩。
上次，拍賣紫砂壺的時候，張正德就說，有一批精品瓷器，要從海外渠道，運回來，然後進入拍賣流程。
現在應該是收的差不多了。
做出這玩意兒的，肯定是個大師。
內心一陣無語。
觀衆，或許也沒什麼興趣看自己。
“我給杜重洋打電話，你猜他怎麼說？”
“算了……一個億，我還賠得起，這次，就當是花錢買教訓了，大師的做工，大師的手藝，十二年，也還不算輸的太慘。”
拍賣有兩種形式。
因爲數量過於稀少的緣故，價值也是極高。
“確實挺高明的，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唯一的瑕疵，在於，銀絲裡面，他應該是有落款，一個很小的標記，但這個地方的銀層，略微薄了一點點，用手摸，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秦洛淡淡問了一句。
秦洛現在拿在手中把玩，也看得出來，是精品中的精品。
“我也不想打擾你。”
仿古。
也肯定能以高於一千五百萬美元的價格賣出去。
張正德長嘆口氣說道。
張正德其實清楚，這件東西，自己完全可以拿出去賣。
不過，卻是被大師手法，用“金繼”之法，反倒是修補出一簇銀色櫻花，看上去更增添了幾分秀美。
“當時伱正在忙着開窯。”
張正德：……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張正德也隱隱釋然，那也沒必要，把氣氛搞的那麼凝重。
一種就是寄賣。
建盞，也算是經典瓷器之一，尤其以黑釉最爲出名，顏色如黑鐵，又稱鐵胎。
這隻建盞，曾經破裂過。
但，沒想到，出現這樣的事情。
“能拆就能補，看你舍不捨得。”
“收的時候，爲什麼不叫我？”
“這個東西，來龍去脈很清晰，就是在十二年前，在東京拍賣會上，被杜先生高價拍得，收藏證書都還在。”
甚至還有些感激。
第一次修繕，銀汁已經和瓷片高度黏合，達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因爲一千五百萬美元的價格，算算，還算是自己賺了。
哭笑不得。
所以完全沒考慮這方面的事兒。
但，也挺冒險的。
“拆了還能補上嗎？”
但，關鍵在於，這就相當於，有個雷，被杜重洋拿捏住了。
原產自於閩省。
“倒是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但不大，這玩意兒，一千五百萬美元，算是砸我手裡了。”
其實，這本身沒什麼問題。
只是……感覺不是很對，一絲很玄的感覺。
這次這個局，就是杜重洋，加上幾個海外藏家做“幫兇”，以及國際拍賣行的人做“打手”，聯手坑了張正德一把。
畢竟，跟這個人認識，都有十二年了。
顧問費都還給着呢。
他也算是老鑑寶家了，沒想到，這次還是翻了船。
而且，拆的時候，勢必要用高溫，把銀汁重新融化，這樣一來，很容易損傷釉色。
張正德深吸口氣。
就像是那句名言：你喜歡吃雞蛋，難道還非要見到那隻母雞不成？
不過，之所以過來，秦洛是接到了張正德打來的電話。
作假做到這個份上，其實已然不算是假了。
讓他翻船的，便是眼前這一件北宋黑釉兔毫斑建盞（修繕品）。
應該是用幾片古瓷碎片，配合上一些現代工藝，製作出來的。
做出來的年份，差不多應該是在十幾年前。
“這件藏品，在他家裡，我都見過。”
這是件贗品。
所以纔來請秦洛確認。
秦洛笑着說道。
不過……
張正德不是吃虧在眼光，而是吃虧在信任。
上趕着當了冤大頭。
也曾多次在他家中，見過這件藏品。
但，用這樣的手法，冒充原版的北宋建盞，便屬於實實在在的詐騙了。
公允價本來能賣五百萬，現代賣到一千五百萬，那肯定是詐騙。
但當時，他是真的覺得沒必要。
最容易坑你的，往往就是熟人。
“老傢伙，甚至還有些得意，說我大可以拿出去賣，他會爲我站臺。”
張正德說着，長長嘆了口氣。
他……打眼了。
而秦洛，徹底確認了這是贗品。
“要不，拆了看看？”
“杜重洋，以前就是個文物販子，二十幾年前吧，香江人，剛開放那會兒，在京城倒騰了一大批文物，都是往國外賣，賺的都是美元。”
再次拆開後，或許會有所破損，可能就再也修不好了。
這是秦洛目前的初步判定。
“這個局，到底怎麼做的？”
對於海外的瓷器，大部分，他都是走的第二種渠道。
“這個杜先生，什麼人？”
至少，在焗瓷這個領域，不亞於自己。
“甚至還是我主動求着，讓人出手的，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人，應該是早就看出來了，就想着做局，坑我一把。”
“他說，這東西，就是他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國內，能看出來的，不超過五個人。”
因爲，本身的實力，比不過那些大的寄賣行。
秦洛：……
秦洛皺着眉頭問向張正德。
張正德：……苦笑。
“至於，說不定，我能給你補出個完全品。”
秦洛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