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屬於裴牧之的往昔
“飯菜都涼了，我去熱熱你再吃。”左染下樓的時候，織淚正呆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擡頭見到左染，扯出一抹笑容，將已經涼透的飯菜端去廚房重新加熱。
左染在餐桌前坐下，聞着隱約的飯菜香，摸了摸肚子，也確實餓了。
“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左染吃着飯菜，也留意到了織淚臉上的呆滯也眼神裡隱約的悵然，便輕放了碗筷，輕聲詢問。
“沒事啦，女人嗎，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順的。”織淚啞笑，揮揮手錶示不需要在意，可自己卻再清楚不過心裡是怎樣想的，她還在因爲昨晚裴牧之拂袖離開之前說的話在生悶氣，而且，她更氣自己。
“織織，不開心的事情，你可以跟我傾訴。”左染抿着真誠的笑容望向織淚，這樣花季鮮明的女孩子，不應該被憂愁圍困，她也應該享受花一樣美好的人生，只是想到她親口說她喜歡的人的是裴牧之的時候那樣的崇拜迷戀和嚮往的神情，左染的眉頭還是跟着不自覺的微蹙。
“我真的沒事啦，不用擔心我。”織淚澄澈的笑容，打斷了左染想要繼續探究的念頭。
“織織，裴牧之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左染忽而靜默下來，望向織淚的眼神裡有些許的猶豫，可最後，還是把心中所想問出了口。
“我從小就在裴家長大，所以少爺的事情我大多都知道一些，染姐想問什麼？”
“紀鈴告訴我，裴牧之以前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我想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織淚和紀鈴的說過的話，只在左染的腦海裡拼湊出了一些殘缺的片段，所以左染很想知道那一章裴牧之的過往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左染的詢問，讓織淚沉默了很久，似是陷進往事的回憶之中，又似是在尋找合適的言辭去形容那一段發生在裴牧之身上的往昔。
“少爺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女朋友叫做姜悠，很漂亮很有活力也挺親切隨和的一個女孩子，少爺，羅少爺，紀小姐還有悠小姐四個人經常在一起，那個時候的少爺，根本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儒雅、紳士、謙遜，幾乎所有讚美的詞彙都可以套用到少爺的身上。”
織淚在說起那些形容裴牧之的形容詞的時候，寧靜的臉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彷彿裴牧之就是陽光，是照亮她整個世界一般的存在。
“可是後來，悠小姐的家裡發生了一些變故，少爺當然竭力的想要幫助悠小姐和她家裡度過這次難關，但是當時的裴氏還只是一家並不算大的民營企業，根本填補不了悠小姐家裡那個龐大可怕的漏洞，而當時，剛好有另外一位名門貴族之後看上了悠小姐的貌美，提出如果悠小姐如果願意同他交往，他就會幫助悠小姐家裡度過這次難關。”
“所以她拋棄了裴牧之，選擇跟那位名門之後交往，幫助家裡度過那次難關。”左染將織淚還未說完的結局補充完整，心裡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在滋生，姜悠的選擇無可厚非，就像她自己，爲了左林禹欠下的賭債將自己抵身給了裴牧之。
姜悠當時的選擇就如現在的她，所以左染生不起像織淚和紀鈴那樣責怪的想法，只不過對於作爲當事人的裴牧之來說，那個當下，因爲他是那個被自己深愛着的人所拋棄的人，所以那種難過甚至可以強烈到將一個人的性格都轉變。
“恩，少爺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整整一個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當時要不是羅少爺和紀小姐一直陪着，我真的擔心少爺會撐不過來。”想到那個時候整個人瘦掉一圈的裴牧之，織淚眼裡仍舊閃過那種揪心的疼痛。
“那一個月之後，少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拼命工作，也不似從前謙謙有禮，反而變得對任何事都冷傲漠然，好像全世界在他看來都不過是雲煙，而他在意的，就只有工作，然後，就有了現在的裴氏，幾乎橫跨各個領域，放眼整個亞洲都是數一數二的。”
每一段成功的輝煌背後，總有一些可以叫人心碎的付出隱匿。
左染開始覺得，裴牧之也有他脆弱難堪不想示於人前的那一面，或許，她的存在對於裴牧之來說，在心理上是有所慰藉的，因爲當時的她和當初的姜悠相似的處境，這一次，裴牧之扮演的是可以伸手拯救的那一個，而不是遭遇遺棄的那一個。
“後來，還有姜悠的消息嗎？”左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問，但卻本能的想要去相信，當初的姜悠也是無奈的。
“自從悠小姐跟着那個貴公子一起去了美國，就再也沒有音訊了，也許早就在國外結婚生子了，誰知道呢！”織淚攤了攤手，然後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左染也離了餐桌，轉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接過織淚隨後遞來的香茶，望着那嫋嫋的熱氣失神。
裴牧之說，她不能愛上他，否則他們之間存續的關係便會隨之碎裂，而回歸到原本的自己，不正是這些天唯一還在她心中存留的一絲殘念嗎，可是如果真的徹底斷裂，她是不是又會後悔？沒完沒了的賭債，擔驚受怕的生活，她的人生，會比現在更有希望嗎？
良久，左染始終找不到可以讓天平朝任何一方傾斜的足夠理由，所以，想了也是白想。
尋找到方向之前的迷茫，所以只能在原地等候積聚的霧霾揮散，左染想，如果找不到更好的方式繼續，那就維持現在這樣吧，至少，衣食無憂，也毋須擔心哪一天就接到醫院打來說左林禹重傷住院甚至死亡的消息，還有每個月多到可以存起來的零花錢，這樣的生活，許是多少人羨慕的吧！
將微涼的茶水飲盡，左染向織淚道了聲晚安便上樓了，這一夜的夢很恬靜，夢境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