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她不是第一次害你了
崔紫芙怔怔地看着冬春,雙手不由自主抓住了身下的牀褥,眼中閃過了無法言說的恐懼。
是了,是恐懼。她從未想過,和自己關係看起來還不錯的徐風暖,竟然會害自己。
親近之人都如此,這人心,到底是可怕到了何種地步?
冬春跪在地上,給崔紫芙磕了幾個頭,才道:“徐小姐安排奴婢來伺候太子妃,就是讓奴婢將太子妃的近況稟告給她,奴婢也不知徐小姐爲何要如此。後來奴婢的確知道了太子妃有喜,徐小姐不讓我告訴您。直到崔府侯爺出了事,徐小姐又讓我將此事知會給您。奴婢所做這一切,都是受徐小姐指使,請太子妃恕罪!”
冬春的聲音越說越小,不知是害怕還是愧疚。
崔紫芙眼神空洞無神地看着前方某一個虛無的位置,怔怔然,根本無法聚焦。
“徐小姐說太子妃知道了母家出事,必然悲痛至極,這孩子肯定就保不住了。奴婢猜測,徐小姐一開始就是想讓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出事的,但是太子妃幽禁在這裡,外邊禁軍把守,徐小姐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所以纔會用了這麼個法子……”
冬春的話被崔紫芙的一聲尖叫給打斷了。
崔紫芙抱着腦袋,聲嘶力竭地尖叫了好幾聲,後又狠狠捶了捶牀榻,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都怪我被她給騙了,都怪我太相信她了!”崔紫芙狠聲道,“都怪我認人不清!”
冬春又朝着崔紫芙磕了幾個頭,眼淚不由自主也流了下來:“太子妃,是奴婢對不住您,對不住小主子!”
哭夠了,也喊夠了,崔紫芙筋疲力盡地趴在牀上,只剩下無聲地流淚了。
江清月從外邊叫了侍衛進來,讓他們將冬春帶了下去。
“剛纔九皇子來過了。”
聽到江清月的聲音,崔紫芙眼珠動了動。
“雲妃讓他送了些東西過來,是給你的補品,還帶了幾個宮女太監來,以後他們伺候着你,不會出岔子的。雲妃和九皇子和你無冤無仇,不會害你的。”
崔紫芙擡眼,看着站在牀邊的江清月,嘴脣抖了抖:“爲什麼?”
江清月同樣看着她。
“你爲什麼會救我。”崔紫芙又問,“我之前不是針對過你很多次嗎?你應該對我厭惡至極纔對,居然還會出手救我。”
“舉手之勞而已,不是什麼大恩大德。”江清月的語調很平淡,“當時看你流血,第一反應是不想讓你的孩子出事,但是還是沒能保住。不管你和燕稷怎麼樣,你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它什麼都不知道。”
崔紫芙嘴脣又抖了抖,還想說話,但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哽得她難受,眼眶發酸。
“你之前在我跟前使的那些,也就是些女孩子的小打小鬧,也的確讓我生氣無語過,但是遠遠罪不至死。我沒有必要因爲那些就見死不救,讓你一條性命斷送在這裡。”江清月說着,自己都笑了,“我的確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是也別將我想得那麼惡毒。”
窗外雨聲漸漸小了,以至於江清月的聲音,愈發的清晰。
“其實吧,徐風暖害你,這不是第一次了。”
聽她這麼說,崔紫芙慢慢坐了起來。
她靠着牀框,疲憊至極地看着江清月:“還有什麼?一併與我說了吧,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
“她送過你一盒東西,叫凝香露,是不是?”
崔紫芙點了點頭:“是,但是因爲我手裡有姑母送的翠雲龍涎香,所以就沒用那個。我把它……送給將江香了。”
“是啊,爲此你逃過了一劫,江香可慘了。”江清月輕輕搖了搖頭,“那東西聞起來會使人上癮,產生幻覺。久而久之讓人產生依賴性,一旦聞不到,便會燥怒發狂,恐怖無比。”
崔紫芙的瞳孔,因爲聽見江清月這麼說,而逐漸放大。
“江香身子越來越差,就是因爲這個。我上次去親自看過她了,的確很慘。”
崔紫芙皺着眉頭,滿臉都是不解:“怎麼會這樣?我不知道那是害人的東西……徐風暖當時送給我的時候,我想着自己用不着,就賞給江香了……我送她是爲了顯示殿下對我的寵愛從而讓她嫉妒,氣一氣她,我沒想着要害她啊!”
說着說着,崔紫芙愈發的慌亂,整個人朝着牀榻裡邊縮了縮,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情一樣,喃喃不停:“怎麼會呢?我沒想着要害人啊……”
江清月朝前兩步,微微俯身。
“不知者無罪,此事錯不在你。但是江香卻以爲是你做的,上次我去見她的時候,她對你憤恨至極。”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崔紫芙一把拽住了江清月的胳膊,目光殷切地盯着她,連聲道,“我嫁入了太子府,我也知道太子會有三妻四妾,我從未想過要專寵!只是想打壓打壓她,我真的沒想過讓她死啊……”
江清月輕輕拍了拍崔紫芙的手背,想要將胳膊抽回,但是崔紫芙卻攥得更緊了。
“那江香現在怎麼樣了?”崔紫芙追問,然後吞了吞口水,“她會死嗎?”
“我不知道。”江清月搖頭,“我沒再去看過她了。”
崔紫芙垂下眼,面孔更加蒼白,口中喃喃道:“她若思死了變成鬼,會不會來找我報仇呢?會的,她肯會的……”
說着說着,崔紫芙又開始哭,嘴裡一會兒唸叨着爹孃,一會兒說江香,一會兒又罵燕稷,哭鬧了半晌,纔沒了聲音。
孩子剛剛沒了,身子本來就虛,又哭鬧了這麼久,現在才暈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江清月叫了宮女進來,讓她們扶着崔紫芙好好躺下,才從慶元殿裡出來。
夜幕漆黑,雨已經停了,外邊一陣清冷。
從慶元殿的甬道出來,江清月剛好遇見了過來送藥的朱太醫。
朱太醫正和身邊掌燈的小太監說着話,便聽那小太監笑道:“今日的雨是急了點兒,畢竟春天了麼,但是咱們京城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像南邊。誒,朱太醫是慶州人,您那邊雨水更多才是……”
慶州?江清月倏然頓足轉身。
“朱太醫。”江清月突然出聲。
朱知秋回頭,然後將手中的藥箱遞給那小太監,這才走回來見禮:“微臣參見郡主。”
“朱太醫下午去和皇上稟明太子妃情況的時候,皇上是什麼反應?”
“微臣惶恐,沒有看到皇上臉色。只是皇上默了良久,才任命微臣替太子妃好好醫治。”
江清月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走着,口中話鋒一轉:“方纔聽那小太監說,朱太醫是慶州人士?”
朱知秋點頭:“是。”
啊,那就是徐暮雲和徐風暖這對兄妹的老鄉了。
於是江清月道:“既然如此,那我想和朱太醫打聽點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