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琰看着滿月入睡後才離開,當晚他做了一個十分旖旎的夢。
夢裡夜色漆黑,屋外大雨傾瀉,像往人間倒水一樣嘩啦啦的不停。屋內染着青煙,朦朧中一個女子香肩半露,酥手紅袖,白皙藕臂搭在他的肩頭。
夢中,他愛到難以自持,一次又一次的索要,直到女子潸然淚下。
楊琰不忍他深愛的女子落淚,想要安撫,溫熱的脣往上觸碰上她的眼。他細看着她的容貌,想將她刻進骨血,女子姣好的面容是他極爲熟悉的,夢中也分辨的清晰。
是楊玥,他深愛入骨的人。
楊琰汗流浹背,猛然清醒。他呼吸急促,夢裡內容使他心跳如鼓。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一個有違天道人倫大逆不道的夢。
他搖搖頭使自己迴歸現實,去淨房猛猛澆下兩桶冷水,三九天內尤爲冰涼,周身燥熱這才褪去,神智恢復正常。
也許是滿月那句“若我不是你妹妹,第一個嫁給你。”罷了,使他心如鹿撞。
楊琰更怕的是,這個夢不是他身爲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生理上的反應,而是心理上動了萬劫不復的念頭。
整個年關滿月都沒有見到楊琰。滿月自然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楊琰刻意躲着她,是因爲他做了一個有關她的春/夢。
她再見楊琰,已是正月十四的黃昏,楊琰忙完政事,回拜月寺。他已經在市集轉了兩圈,腿上就是像灌鉛一樣,遲遲不敢進來。可他必須要露面了,明日是滿月的生辰。楊琰買了一支精緻的少女步搖,粹着瑪瑙,搖曳下長長珠墜。他手握着錦盒,進退兩難。
最後還是未能跨過心中愧疚的坎,將錦盒交給春曉。他今日前來,是尋陸懷冊的。
滿月比着新釵興高采烈,她聽說衛使過完十五就要走了,她很快可以出去了。在拜月寺關了一個多月,她深覺自己與佛無緣,不能拜在佛門下。首先食素戒酒一條,已讓她如百爪撓心。
滿月嬌俏蹦跳着想找楊琰問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府。見楊琰房門緊閉,裡面是和陸懷冊的交談聲。她天生好奇心重,又慣喜歡探聽是非。於是躡手躡腳剛到門口,只聽見楊琰吩咐:“你領人戌時動手,接應敏王…”
後話頓時止住,楊琰與陸懷冊敏感覺察有人靠近,雙雙推門而出,看見滿月均是無奈。
“阿月,我們在談事情,你先回去吧。”
接應敏王?接應敏王什麼?滿月只聽見這讓她心頭突突跳的一句話。她十分不自然的站在原地,只盼佯裝鎮定,面色不改。“我,我聽你說明日要帶陸侍衛走,去哪裡呀?”
楊琰嗯了一聲,避開滿月眼睛,“晚上我們就回來了,明天宮宴上有事情。你留在寺裡,等我們一天。”
她還欲再問,又覺得自己言多必失,一時間心不在焉的應下,一路小跑回自己齋院。她知道敏王要謀反,既定的計劃就是明日十五,那他們接應敏王什麼?難不成楊琰因爲公主整個人發瘋了,要和敏王一起造反嗎?
對,一定是。這個不詳的念頭在滿月腦子裡生根發芽,她一旦接受自己這樣想,就再難跳出來。
楊琰那日表面裝作波瀾不驚,不露出一絲難過,滿口說着直男話,實際心裡早就擔憂的不行。加上這幾日楊琰也很奇怪,對滿月避而不見,神神秘秘的。原來他心機如此深沉,竟然在策劃一出駭人的英雄救美。
那陸懷冊呢?陸懷冊難道也是腦子讓驢踢了?不,陸懷冊一定是畏懼楊琰,他在楊琰手下做事,身不由己。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哥哥,一個算是她的侍衛,無論如何滿月都不想看他們以身犯險。但話又說回來,滿月更支持楊琰大膽爲愛奮不顧身,畢竟她是現代人的思想,喜歡的要去爭取。說不定他這一趟成功了,公主不必去和親了,纔有了後面二人相愛的一段事蹟。
入夜,滿月在牀上翻來覆去,她怎麼想都是悲劇,如果早早阻止了楊琰,放公主去和親,會不會他與公主人生就此沒了交集,日後便也不會有撕心裂肺的那一段?
她這般胡思亂想了一夜,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滿月快步尋陸懷冊楊琰未果,聽春曉道:“二位大人天不亮就走了!”
滿月心下一沉,自己還沒想出個一二三,本來想揪住楊琰好好的問一番,怎麼就睡遲了!
寺裡鐘聲又響,今日十五,住持還會帶沙彌入宮祝禱,滿月計上心頭,她要進宮去瞧瞧,如果楊琰真的兵行險着有什麼危險,她也總比在這裡困着強。
她堅定自己和尋常小說中的傻白甜女主不同。
於是乎,她換上沙彌服裝,頭戴緣冒,威逼利誘春曉不要做聲壞了她的事。寺裡僧人整裝代發,她快步低頭跟在最後,混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一路順利,僧人都閉着眼唸經,沒人注意她。直到下了馬車,滿月一瞥,和上次給他糕點吃的小沙彌對了眼神。小沙彌瞪着大眼睛,一臉茫然看着滿月。
“噓!”滿月表情猙獰做了手勢,小沙彌一愣被唬住。
滿月低聲與他道:“別說出去,你上次說宮裡如何好,我安耐不住,所以想進宮看看舞是怎麼跳,曲又是怎麼唱的。”
“可是這,這,人數是限定的,多一個人你很快就會被揪出來的。”
滿月柔柔莞爾:“不會~”
“怎麼不會?”小沙彌疑惑。
“因爲你回去呀,你回去不就少了一個人。現在沒人看我們,你快從這溜走。春曉姐姐給你做了好吃的。”
小沙彌反應遲鈍,幾乎是被滿月推着走。“爲什麼我要回去,我也想進宮!”
“乖,你不想。先讓姐姐去,過兩日姐姐回家了,把你接到府上,想玩什麼玩什麼!”
……
一番誘騙,小孩好哄,他懵懵懂懂中就着了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