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弓長短暫的拳擊手生涯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那要是八隻手呢?

魚弓長就是這樣一隻擁有八隻手的章魚,他沒有去做拳擊手,也沒有去做小偷,而去做了清潔工。因爲他有八隻手,做清潔的時候格外迅速,深受客戶的好評。然而他卻一直難以升職,因爲他手上的吸盤經常吸住東西,他任職公司的服務器就曾經因此損壞,賠償金現在還需要從他每月的工資里扣。作爲一個有家室的男人,魚弓長的生活負擔本來就比較重,加上清潔工工資微薄,現在又要每月扣除賠償金,可謂雪上加霜。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縱然魚弓長有八隻手,他終究不是八臂哪吒,也是一籌莫展。他在考慮是不是要去找一份兼職,但是幹什麼好呢?擁有八隻手倒是個長處,起起落落,舞舞扎扎,一頓操作猛如虎,但他手上的吸盤經常吸住東西卻很麻煩,給他帶來了許多困擾。最近工作的時候他總是長吁短嘆,積極性沒有以前高,煙抽得也比以前勤了。活兒幹完了,往那兒一杵,煙就點上了,一邊抽菸一邊出神發呆。在他清掃的這條馬路對面,是一棟高聳入雲的銀行大廈。魚弓長歇下來抽菸的時候,經常長久地默默地看着這座大廈,彷彿在研究大廈的重心究竟在哪裡。

有一天,當他又在盯着銀行大廈抽菸出神的時候,有個人湊上來搭訕,想借個火。魚弓長沒說話,默默遞給他打火機。那人點上煙,將打火機遞還給魚弓長的時候,問了一句:咋啦哥們?遇上啥愁事啦?

魚弓長沒搭腔,斜着眼瞄了他一眼。這是個衣着講究、精明幹練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出門忘帶打火機的人。——但一個出門忘帶打火機的人應該長成什麼樣?魚弓長髮覺自己滑向了一個問題的深淵。但他依舊一言不發,自顧自抽自己的煙。

那人毫不介意,一邊繼續搭話一邊遞過來一張名片:有啥事想開點,天無絕人之路。說完也沒等魚弓長回答,就徑自走開了。魚弓長接過名片,上面只有一個手機號碼。魚弓長有點懵,但他憑直覺猜測這人或許已經觀察他許久了,至於是幹什麼的,衝着他魚弓長來又有什麼目的,不知道。不會是放債的高利貸吧?現在手機上就可以借貸了,再說高利貸的業務員又怎麼會盯上一個掃大街的清潔工呢?他們的工作已經做得這麼細了嗎?

魚弓長不再多想,那張名片他也沒丟,雖然這事看上去很有些摸不着頭腦甚至詭異,但他現在也沒損失什麼,並且毫無疑問的是,那個人的舉動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到底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從電話中的聲音來判斷,接電話的就是那個人,他什麼也沒多說,約了魚弓長到一個地方見面。

這是一個郊區的廢棄工廠的廠房,當魚弓長到達的時候,那人已經在那裡等了。他面對着魚弓長,半轉身大手一揮,大聲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魚弓長愣住了。

這就是我們的競技場!在這裡,沒有欺詐和算計,沒有歧視和利用,沒有怯懦和卑微,甚至沒有失敗和淚水,因爲每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都是勇士,都是鬥士,他們以自己的勇敢、力量和智慧,擊敗對手,獲得勝利,接受萬衆的歡呼擁戴!

魚弓長明白了,這裡就是地下拳賽的賽場。他之前有所耳聞,他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地下涌動着一股力量。而他們盯上魚弓長也容易理解,章魚有八隻手,手上還有吸盤,擁有強大的纏鬥能力,在搏擊賽場,章魚還有快速移動的靈活步伐,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知道他現在需要錢,願意鋌而走險。

說實話,關於地下拳賽的兇險,魚弓長只在電影中見識過,但現在據對方介紹,其實沒那麼兇險,至少他們組織的比賽是這樣。參與進來的,無論拳手還是觀衆,他們更多爲的是到這裡來發泄。當然拳手可能被打得皮開肉綻,觀衆可能會在這裡輸掉許多錢——這樣的比賽當然是會開盤口的,這也是比賽的一部分——但還有什麼比這種肉搏、這種豪賭更能發泄情緒呢?

魚弓長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不是實話,可不可信,至少對方就沒和他提操縱比賽的事——也不可能提,這也不需要他來操心。魚弓長只考慮,如果答應過來,他需要對方保證不讓他參加那些不設限的比賽——生死局,輸了的就沒命了;此外,如果有必要,他還需要進行一段時間適應性訓練。至於報酬,包括出場費、獎金等等,基本上都是對方說了算。魚弓長對這些毫無概念,他只能憑藉自己可憐的日常經驗,去模糊地擬算他可能的付出,與那一串浮泛又赤裸的數字之間,能否獲得一定程度的平衡。

即便對方無法保證不讓他參加不設限的比賽,最後魚弓長還是簽下了那份合同,經過短暫的訓練就出場了。他發現他們沒騙他,這種地下拳賽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兇險,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僅喜愛這項運動而且極具天賦。他的八隻手讓對手防不勝防,再加上靈動的步伐,尤其是手上吸盤強大的吸力,這一切在經過針對性訓練和一次次實戰後,愈發強大。

後來魚弓長慢慢發現,這些拳手幾乎都不注重輸贏,這並不是說他們偷懶怠工或者打假拳,不是的,他們一樣盡心盡力去訓練去比賽,但是對於比賽結果的輸贏,他們並不看重。而這也沒讓他們失去進取心。這些拳手來自晴汀市各個階層,從白領到藍領,從腦力勞動者到體力勞動者,從教書育人的老師到血氣方剛的學生,從學者教授到販夫走卒,從企業高管到路邊攤販,甚至還有人說看到了一些政府官員也來打拳,當然他們出場時是帶着頭套或面具的,這是規則允許的,至於他們來這裡是否是爲了暗訪收集證據,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拳賽一直在舉辦,一直很紅火,在暗地裡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參與的人,無論是來打拳的還是觀衆,也越來越多。而這些拳手幾乎都是兼職來打拳,他們白天從事的還是自己的本職工作,夜晚聚集到這個郊區的廢棄工廠裡發泄鬱悶和暴力。後來不只侷限於此,他們的賽場或者說據點越來越多,像各種地下車庫、廢棄廠房和郊外的荒野。

魚弓長和那些拳手一樣,都有着雙重身份,只把打拳當做兼職,清潔工的工作沒有辭掉,雖然就收入來說,他打拳掙的錢,已足夠讓他過上很好的生活。他記得大明星馬龍•白蘭度說過:如果掙的錢一樣多,我寧願在劇組掃地。他並不介意這份工作,但他覺得做清潔工的自己並非真正的自己,夜裡在賽場上盡情揮灑、浴血奮戰的纔是真的自己,他享受拳拳到肉的痛快淋漓,他享受觀衆的歡呼與擁戴,他享受贏的感覺。即便他被對手揍得遍體鱗傷,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他也一樣感到痛並快樂着。

他的對手們也一樣,甚至觀衆也擁有和他們一樣的感覺。當他們白天在某處相遇,臉上那種分明由搏擊帶來的傷痕,就像某種標識,提醒他們是同一個秘密共同體的成員,他們會用一個點頭示意,一個神秘的微笑,或僅僅是一個注目超過三秒的眼神,心照不宣地分享共同作惡和共守秘密的快感。

通過秘密分享和招募,還有主動毛遂自薦,晴汀越來越多的人捲入了這場“運動”,而且越來越多的觀衆加入了拳手的隊伍,觀衆和拳手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就像這裡的拳手都有着雙重身份一樣,觀衆與拳手,也不斷在兩種身份之間切換。他們選用了“回收站”這個稱號作爲賽事組織名稱,全稱就是“回收站搏擊俱樂部”,並將Windows系統中的回收站圖標作爲組織標記。有些大膽狂熱的俱樂部會員,甚至將這個標記紋在手臂或身體上。

“運動”變得越來越狂熱,門票價格、賭注籌碼、出場費用、比賽獎金等等不斷加價,最要命的是,不設限的生死局比賽不斷出現。之前幾乎沒有出現過,但按照賽事章程,是允許出現生死局的,只要某一個拳手向另一個拳手提出挑戰,類似於決鬥,如果對方同意,兩人簽下生死狀,按照比賽規則打,分勝負也就是見生死。如果對方不同意,那他將喪失拳手的資格,甚至連做觀衆入場旁觀的資格也將喪失。

魚弓長感受到了狂熱,也感覺到了比賽逐漸變味,但他現在已經很難抽身,最現實的是經濟收入,僅靠清潔工收入是養不了家的,更重要的,是參加搏擊比賽帶給他的終於“自我實現”的感覺,那種找到真正自我的感覺,是不可替代的。他現在擔心的是有人向他提出挑戰一決生死。他找到當初拉他進來的人,他想他或許認識賽事組織者、幕後主導者,或許那人自己就是,他想向他建議適時修改比賽規則,控制比賽規模,緩和一下狂熱的氛圍。

不出所料,那人告訴他:這項賽事,遠不是像你我這樣的人所能控制的,我能見到的最高級別的人,也不過是給人打雜的……

但你總可以提出建議,一級一級往上反映吧。這樣下去就要失控了。

可以,但是沒人會聽一個像我這個級別的人的意見。

那我該怎麼辦,我該退出嗎?

可以退出,但是你捨得嗎?你難道想重新做回你的清潔工嗎?我告訴你,加入俱樂部的人,很少有主動退出的……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生死局的比賽目前爲止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少的,人都不是傻子,誰不想活着,那些打生死局的可能本來就有深仇大恨。

但是這種狂熱的氛圍讓人害怕,我感覺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失控,到時候可能危及到整個社會,整個晴汀市甚至更大範圍可能都會陷入混亂。

呵呵,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絕不會發生,一切都在可控的範圍內——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以爲賽事的組織者、幕後主導者會是誰?是特赦集團啊!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我比你清楚他們的背景和實力,他們在各方面都有資源和人脈,不要說政府部門,甚至軍方都有他們的人。他們秘密創辦這項賽事,除了大筆源源不斷的經濟收入,還爲市民提供了一個發泄暴力、緩解情緒的出口,最關鍵的,這爲人們提供了一個幻覺支撐。

什麼意思?

當你白天做清潔工,晚上去打比賽時,是不是覺得白天卑微的你不是真正的自己,而賽場上浴血奮戰的纔是真正的自己?而有了打比賽的你,你纔能有勇氣去做一個清潔工?這就是幻覺支撐。其實白天做清潔工的你就是真正的你,至少是你的一部分……

魚弓長似有所悟。戳破了這個精神肥皂泡後,魚弓長退出了,繼續當他的清潔工,也找了一份兼職,是在一家KTV做保安。在迎來送往客人之間,有時候從某人手臂或別的地方見到那個垃圾桶的標誌,他彷彿又聽到了那些狂熱的吶喊,感受到肌肉的碰撞,儘管這些現在對他來說就像褪色的月亮一樣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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