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冷,緊了緊大氅,望着天上的五彩斑色絢麗的煙花,一雙眸子眯成兩道彎月亮,除夕夜,大街上肯定熱鬧的很吧,腦中幻想着幻想着,漸漸的有絲落寞,雖然現在生活稱得上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閒適,心裡卻不時的想起前世勞碌的日子,整日下班後還要去超市做臨時促銷員,每天忙得團團轉。
可是那時雖然累,卻也很充實,除了一些工作上的小摩擦,幾乎可以說沒什麼可煩惱的,現在終於過上米蟲的生活,卻滿身的不自在了,輕嘆,果然是賤命……
有人靠近,“夫人進屋吧,天兒太冷。”
淡漠的語氣,似乎從一開始就沒變過,卻在枯燥的兩年裡,顯得不那麼死氣沉沉。
秦月蟬接過青兒遞過來的手爐,溫熱的觸感傳來,才知道自己的手已經凍得冰涼,她是最怕冷的,卻在今年的最後一夜,忍着寒風站在廊下不願離去。
伺候主子快三年了,青兒對她的表情所傳達的情緒拿捏的很準,望見那清冷如玉的側臉,心中無聲嘆氣,再一步勸道,“夫人……”
“知道了,小管家婆。”她淡笑着制止,“我出不去,還不能望梅止渴啊?”
此時一串銀鈴笑聲經過院門口,還夾雜着孩子們快速的奔跑聲,她情不自禁的摸了下平坦的小腹,自從上次流產已經快三年,卻再也沒懷過孕,不禁默然,難道上次流產傷了身子?
院子門吱呀一聲打開,沉重的兩扇門後,走進來一個身着黑色大氅的英武男子,高大的身形在月色下,愈發顯得健碩,黑髮被白玉冠挽住,輪廓分明的臉上濃濃的劍眉斜插入鬢,鷹一般凌厲的眸子在看到廊下亭亭玉立的女子時,瞬間變得柔軟,回頭吩咐手下幾句,便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寶貝不聽話,這麼冷的天怎麼能站在外面。”渾厚的嗓音裡帶着嗔怪,手卻將她攬的更緊,聞着鼻尖不時鑽進來的幽幽香氣,一顆心終於舒暢。
秦月蟬嘟着小嘴倚靠在他溫暖的懷裡,任憑自己被強勢的寵愛,“今天怎麼有空來?宮中不是有宴席嗎?”
秦牧寒嗤笑,“怎麼聞着酸酸的?”
彎腰將她抱起走向內室,俊美無儔的臉上含着寵溺,“再重要的宴席能比的我的蟬兒重要?”
紅脣染上笑意,“油嘴滑舌。”
自從那日在密室中被他弄暈,第二日醒來便發現自己被關在這座陌生的小院兒裡,忍着渾身的痛楚問及坐在牀邊的秦牧寒,卻被那廝冬日寒冰的眼神幾乎凍僵。
那一夜皇上不曾來鳳宸宮,她的身子卻有明顯的歡愛痕跡,他發現了,卻沒問,等她醒來便拂袖離開,第二日,青兒也到這座小院,說奉主子之命來照顧夫人。
不是娘娘,是夫人,後知後覺的自己恍然大悟,原來青兒是秦牧寒安插的人,不禁苦笑,她早該發現的,那麼多次的國寺幽會都被瞞得嚴嚴實實,甚至在御花園的小亭子,他的恰巧出現,似乎暗中自己的一切都在秦牧寒的安排之中。
自那時起,她便被軟禁了,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不知皇上得到她消失的消息會不會找翻了天,鍾智宸跟其他五個人又會有怎樣的反應?她惡趣味的胡思亂想,卻滿足於沒有紛爭的安靜。
兩個月後的一個夜晚,秦牧寒出現在眼前,整整連個月不見的他有些憔悴,看着她的目光卻似癡戀,不等她問出口,便拿過衣服胡亂爲她穿上便塞進馬車,一路無話一路顛簸,再出馬車之時,眼前卻是熟悉的場景,恢宏的玄武國皇宮。
令她驚疑的是,秦牧寒竟然暢通無阻的帶她直入養心殿,而她,也終於在養心殿寢室見到闊別兩個月皇上,柳庭沛。
她驚恐的發現,原本身形壯碩高大,虎目含威的男人,此刻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渾身撒發着濃濃死氣,那略顯不協調的腦袋,眯着渾濁的眼球望着眼前的自己。
眼窩深深的凹陷,眼珠子卻更加突出,望着她,驚喜的想要坐起來,卻無能爲力,嘶啞的嗓子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月兒,你,你回來了?”
短短的一句話,好像耗費了全身的精氣神,話音落,便使勁咳嗽起來。
她驚疑的眸子看向秦牧寒,他無暇看自己,拿着陰冷的眸子望着牀上骨瘦如柴的君王,聲音冷的像寒冬臘月的河水,“皇上,您的皇后來看您了。”
喘着粗氣的柳庭沛枯槁的臉上露出笑容,伸出的手停留在原地,嘶啞着喊她,“月兒,來朕這邊,來呀……”
秦月蟬感覺自己的腿快站不住了,秦牧寒深深的在他臉上看了眼,又瞟向她:“我在外面等你。”冷酷的轉身離去。
人死如燈滅,此刻的柳庭沛已病入膏肓,她心中對他的那些怨恨也被拋到九霄雲外,伸出素白的小手搭上他的,提着裙子坐在牀沿,“皇上……”一聲輕喚,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亦不言,枯瘦的大手緊緊的窩着她的柔荑,摩挲着,笑着,如釋重負……
玄武國皇宮的這一夜,似乎特別特別長,她親眼看着那個曾經英姿煥發的君王,一句話一咳嗽的訴說着,笑着,似乎將幾十年的笑都凝結在這一晚。
“月兒,第一眼看到你就不能自拔……”
“月兒,我喜歡你穿那身粉色的衣裙……”
“月兒,別怪我……”
“月兒……”
聽到最後,她已經淚流滿面,眼前的男人將她從心愛的丈夫手裡奪走,霸道的佔有她,殘忍的宣佈陳志的休書,極盡所能的哄她開心,衣不解帶的守在病牀前,夜夜無休止的索歡……
一樁樁一件件的畫面像情景劇在眼前浮現,似乎將她擄到客棧還是昨天的事情,一眨眼,他已經頻臨死亡。
她問自己,對他難道只有恨沒有愛嗎?那爲什麼心裡會很痛,爲什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將眼睛模糊了視線?
紗幔飄飛,陰暗的宮殿裡燈火幽幽的跳躍,窗戶縫裡能聽到寒風的呼嘯之聲,像極了鬼魂的哭泣……不知道是如何走出養心殿的,手上似乎還縈繞着他的溫暖,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可是,那個人永遠的去了,在位僅一年。
“寶貝想什麼呢?”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摟着她的手勁加重了力道,彰顯着主人的不滿。
她從舊事的思緒中掙脫出來,黯然的小臉染上點點的溫柔,轉過身鑽進他的懷裡,貪婪的聞着他身上氣息,半晌,甕聲甕氣的從胸膛前響起:“想你了。”
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摩挲着她細嫩的背,將她抱緊,“怪我,最近政事繁多有些忙碌,過幾天就會好一些,再好好補償你。”
像只小動物似的,乖巧的點頭,一個勵精圖治的帝王,要處理的事總是很多,她能理解。
昏黃燈光下,紗幔層層的碧紗櫥內,他摸索着那片香脣,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輕的舔舐着,親吻着。
當身下一絲不掛的人兒終於輕吟出聲,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長舌直入,與她百般糾纏,手下撩撥着她最敏感的地方,感受她最原始的顫抖。
嚴絲合縫的緊密契合,兩人不禁滿足的喟嘆,她皺着秀眉,貝齒輕咬下脣,承受着他在體內的侵略,一陣狂風驟雨下,最終丟盔卸甲,攥着牀沿的小手驀地鬆開,垂下。美眸迷濛的喃喃:“輕點……”便歪頭沉沉睡去。
秦牧寒無奈的苦笑,爲什麼每次都這樣?身下的小人兒身子太瘦了些,可是這兩年不短的進補也不見胖,纖腰盈盈一握,該豐滿的豐滿,該纖瘦的還是那般惹人憐愛。
望着她疲累的小臉,苦笑着搖搖頭,便輕柔的開始勞作,沒辦法,他還早着呢……
第二日醒來,小手習慣的摸着一側,果然早已冰涼,心下有絲悵然,抱着遺留他味道的被子,毫無睡意的睜着大眼睛望着碧紗櫥頂,半晌,才拖着痠軟的要命的身子起牀穿衣。
其實他初登基之時便提過讓她進宮爲後,卻被她拒絕了,兩朝爲後,就算他再怎麼洗清她的身份,外貌總是改變不了的,被有心人說出去,怕是會影響他的根基,畢竟他從一位臣子到皇帝,並非所有人都信服,爲了不必要的虛名引來麻煩,她心裡也會過意不去,於是,便住在院子裡,而他,則會三五不時的出宮陪她,但是早朝卻無一日落下,只能早早的離開。
京城西郊離皇宮有些距離,看他來回奔波心裡不知多心疼,所以每次歡好,即便是再累,也會盡量讓自己迎合着,可是每每都堅持不下來率先夢周公。
冬天是秦月蟬最討厭的季節,刺骨的冷讓最簡單的穿衣服都十分艱難,好在屋內早已生起火盆,雖然不比前世的暖氣,但也好很多了。
大年初一,穿上青兒早已爲她準備好的紅色羅裙,袖口裙襬繡着精緻的芙蓉花開,巴掌大的小臉在大紅色的襯托下愈發顯得白淨嬌嫩,黑髮挽成隨雲髻,金釵步搖,絕色生香。
望着鏡子裡的絕代佳人,她美眸瞥向正在爲她收拾裙襬的青兒,“這麼費勁做什麼?咱們又不能出去,左右不是給自己看的。”
青兒手下的動作不停,“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一,不打扮的精精神神的,一年都沒個顏色。”
她笑着搖頭,金步搖的流蘇墜兒叮噹作響,唉,今天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句新年好呢……
飯菜上桌,青兒卻恭敬的站在一側,秦月蟬疑惑,兩年內她早已將青兒教育的同桌吃飯,怎麼這會子又犯病了?
問她,也不說話,只是恭敬的站着,像尊佛像。
此時,空氣裡突然出現一絲熟悉的味道,她正驚疑呢,身着錦袍的秦牧寒便大步走了進來,驚喜的站起身來,“你怎麼又來了?”
秦牧寒望着一身紅衣漂亮女人,滿眼驚豔笑容更大,湊上前摟住她的纖腰,“大年初一,相公能丟下娘子一人嗎?”
本是極好的事,卻被他的相公娘子攪起陳年往事,不願破壞氣氛,小臉努力的撐着可人的笑,“人都走了,幹嘛又顛顛的跑回來。”
“宮裡有點事要處理,便一早離開了。”簡單的話,卻在告訴她,原本準備陪她一覺睡到醒,卻不想又事打亂了計劃,只能一來一回的趕,怪不得青兒一早就給她梳妝打扮呢,嘿嘿,原來在這兒等她。心裡不禁有些感動,方纔的不快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整個早飯,她被強制坐在他的腿上,被餵飽的,摸着有些圓滾滾的小肚子,嘟着小嘴拒絕他夾過來一顆肉丸,“不吃了,抱了!”
望着眼前油滋滋的小嘴,猛地欺上前含住她的甜美,品嚐獨屬於她的滋味,輾轉千回,直到她呼吸都有些困難時才放開了她。
秦月蟬嬌嗔的等他一眼,“吃個飯都不正經。”拿着乾淨的帕子擦去他嘴角的油漬,不小心瞥見他身下的小帳篷,小臉倏地通紅,暗罵一聲色狼。
終於忍耐住要她的衝動,深呼吸一口氣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臉,調笑道:“小妖精,想把爺的精力都榨乾嗎?”
“你,倒打一耙!”賊喊捉賊,就是眼前的這位了。
鷹眸含着一汪柔情,握住她的小粉拳笑道:“爺錯了,作爲懲罰,今天帶你出去透透氣。”
她愣在原地,以爲耳朵出了問題,不甘心的問:“你說什麼?”
颳了下她的瓊鼻,像只小猴兒似將她抱起來往外走,“小傻瓜,爺要帶你出去玩。”
坐在寬大的馬車裡,她還不敢相信已經出來的事實,滿心的雀躍歡喜照的小臉精神奕奕,懷抱着她的秦牧寒也被她的快樂感染,常年寒冰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撫摸着她纖細的腰身,聞着她幽幽的體香,似乎外面的人聲鼎沸都不存在。
馬車是經過特殊改造的,大年初一,外面到處拜年的人們,還有小孩子不時的炮仗聲傳到車裡,聲音已經很小,她伸出削蔥似的手指輕輕挑開車廂的小窗簾,瞥着外面不時經過的人們,勞碌一年的臉上盈滿了笑意,身穿新衣新帽,碰上熟人熱切的寒暄着。
一把將她勾進懷裡,窗簾放下,喧鬧的聲音再次變小,車廂裡她不樂意的掙扎着身子,“人家還沒看夠。”
原本她對他便有着致命的誘惑,加上今早的一柱擎天,這會兒被她扭動的身子撩撥的更加旺盛,猛地鉗制住她的小腰,便將她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腿上。
秦月蟬還想撒嬌的眼睛看到他眼中濃濃的慾望,加上他身體的變化,也明白他此刻的想法,小手抵着他的胸膛,“別,這是在馬車上,外面好多人。”
秦牧寒望着她緋紅的小臉,邪笑着扯開她的裙襬,將兩人之間的阻礙物都扯開,直起腰攬着她往後仰的腰身,“那也是娘子先挑撥的。”
“不要啊!啊……”
瞪大的美眸不可思議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臉,那得逞的滿足縈繞在微翹的薄脣上,扎眼的很。
“你,你卑鄙下流無恥!這兒可是鬧市!”紅着臉警告道,體內突然涌現的異樣卻讓她有些結舌。
秦牧寒邪魅的笑更加明顯,緊緊的握住她的腰,湊到耳邊:“娘子也知道是鬧市,所以一會兒聲音小點。”說着便開始了罪惡的挑逗。
耳邊不時響起人羣的喧鬧聲,寬敞的馬車裡卻瀰漫着情慾的味道,紅脣緊緊的咬着,羞恥心不允許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見她如此,他邪惡的加快了速度……
人羣鬧市中,人們互相賀新年好,孩子成羣結隊的竄來竄去,玩着幼稚的小遊戲,裝飾豪華的馬車在路中間經過,大家不禁想肯定是哪個落敗的皇孫貴族,因爲車身是不錯,可是搖晃的也太厲害了些,還不如他們的牛車呢!
淳樸的百姓卻不知,車廂里正在天雷勾動地火的運動着……
驟雨方歇,秦牧寒噙着饜足的笑,懷抱着癱軟的小女人,細心的爲她收拾凌亂的衣衫,當然,自動的無視她怒瞪的目光……
馬車停下,他抱着她下車,睡意朦朧的秦月蟬賴在他懷裡不願下地,就是要他抱着,你不是無恥嘛,我比你更無恥!咱們看看現在丟誰的臉。
秦牧寒無奈,似乎自己的一切計謀用在她身上都無計可施,只能認命的往前走。
睜開迷濛的雙眸,入眼便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驚豔的瞪大了眼睛,這兒竟是一片梅花林!
剛下過一場雪的樹枝上,還遺留着點點雪白,梅花天生的麗質芳姿,不與百花爭豔,我花開時百花殺的傲骨美態,悄然綻放在枝頭,她不禁感嘆,“好美啊……”
能看到她的驚豔,也終於枉費他的細心找尋,才找了這麼個人間仙境。
掙扎着從他懷裡跳下來,望着四處的美景緩步向前,“這是哪兒?”聲音不敢太大,似乎怕驚擾了這兒的梅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