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張醫生好精力?下班了都不回家, 真是肯爲公共醫療事業獻身的好青年啊?

張騫正揣摩着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急診科的林餘時醫生。

難道是因爲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點了最後一份叉燒飯?還是說莫非是剛纔買走了最後兩罐可樂的緣故?……究竟什麼原因會讓林醫生說出好像一下了班他再出現在醫院裡就連呼吸也是浪費公共資源的話呢?

百思,不得其解。

“呃……”張騫微微蹩着眉剛要開口,就聽到旁邊的程有念倏地十分有活力的站了起來笑嘻嘻的喊了句:“餘時。”

張騫對程有念在手術室裡待了整整六個多小時後還能這麼有精神, 震驚之餘滿是嗤之以鼻——剛纔還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這會兒立馬就精神了。他扯了扯嘴角:“好像是這個小護士比較有精力吧……誒?小護士, 你叫什麼名字?”

對於張騫喊的一連串的小護士, 程有念笑眯眯的說:“不會不會, 接生婆你還真是謙虛啊,還是接生婆比較精神……對了,上班睡覺也難怪這麼有精神啦。誒?接生婆, 你叫什麼名字啊?……哦,對了, 叫小絲綢對吧。”程有念這一連串類似自言自語的話愣是瞎子聽了也看得出她是故意的, 還特地提了下張騫是如何翹班順帶戳了戳人家的硬傷。

程有念正樂呵呵的享受着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樂趣, 就聽到林餘時略帶嚴肅的打斷了她:“有念,別鬧。”他皺着眉, 跟程有念說話時卻是看着張騫。

明明氣氛有些僵,程有念卻撇了撇嘴不知怎麼更是樂了,她笑嘻嘻的衝林餘時說:“餘時餘時,林醫生林醫生,我們去吃飯吧, 去吃飯吧。”邊說邊拉着林餘時的白大褂往外走。

張騫跟上去的時候, 還被程有念瞟了一眼皺着眉問:“你跟來做什麼?”

他抽了抽嘴角:“嘿, 你這白眼兒狼……我餓了, 去個食堂而已, 誰跟了?”張騫忽然有一種想拿手術刀捅一捅程有唸的衝動。應該說,他很是後悔剛纔沒有在手術室的時候順便用手術鉗剖開看一看那人是不是五臟俱在。錯過了一個天時地利說不定還人和的機會, 這讓張騫多少有些憤懣。

這頓飯,張騫還真沒有跟程有念和林餘時一塊兒吃,而是端着餐盤撕心裂肺的喊着“葉姐姐”蹭到了葉淮那一桌去吃的。但這不代表就沒有電燈泡,周安這隻電燈泡吧,起碼一千瓦。整頓飯下來,幾乎都是他在喋喋不休的講着案情,以及逮捕犯人的經過是如何如何的兇險。林餘時始終頭也不擡的吃着飯,似乎是由於長時間手術的關係多少有些疲倦的樣子。程有念則是時不時擡頭睨兩眼對面的林餘時。

“有念,你不是法醫來的嗎?怎麼在醫院裡實習啊?”周安問。

“誰規定法醫不能在醫院裡實習的?”姑奶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程有念把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林餘時鮮少打斷人談話,但今天不知怎麼再次開口打斷道:“丫頭,下午我要回趟學校。”

“誒?怎麼?”程有念別過頭順理成章的不再理周安。

“有課。”

程有念在風中凌亂了三秒鐘之後,斜睨着不遠處一塊正邊吃飯邊閒侃的婦產科聯盟,撇了撇嘴哦了一聲。林餘時順着她的目光也往那邊瞟了一眼,遂低頭吃飯並不響。

周安雖然嘮叨卻終究有任務在身,最後隨便扒了兩口飯就走了。林餘時吃完也去學校上課了。程有念一直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等到張騫也吃完走了之後,端着餐盤到樑琴旁邊坐了下來。在經過彆扭的基本寒暄之後,樑琴訕訕問了句:“有念,剛纔坐在你對面的……是林醫生嗎?”

程有念覺得忽悠不過去,只能點了點頭,不過她很快想到了對策。在接下來兩分鐘裡她一手捏造出了許多林餘時的人渣事蹟,純屬虛構卻被她說的信誓旦旦。最後效果也使她感到十分滿意——本來對林餘時有那麼點意思兒的樑琴,在經過她的一番諄諄教導之後,對他完全沒了意思。

樑琴在稍稍感嘆一下世態炎涼之後馬上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侃侃而談起來,話題扯的很遠,從婦產科最奇葩難伺候的病患到當紅的明星娛樂八卦,葉淮也是個健談的人,程有念倒多半是在旁邊聽着,她最後只記得葉淮抱怨了句下午排刀排的挺滿什麼的,別的就基本都沒怎麼聽進去。

趁着飯後的休息的時間,程有念神經兮兮的“一個不小心”來到了婦產科醫師辦公室。葉淮一吃完飯幾乎就直奔手術室去了,何況是門診值班的時間,絲毫不出意料的,辦公室裡沒有人。

程有唸對自己窺探病患隱私的事情,倒是絲毫沒有內疚感。與其開口問張騫,即便兩個人也不是熟到怕傷感情,但畢竟挑戰了人家的職業操守。萬一他不回答,她還白問,回答了,還覺得對不起人,平白無故的就被扣上了沒有職業操守的帽子。程有念很善良的覺得與其兩個人一起被扣帽子,倒不如她一個人被扣,反正她也從頭到尾沒覺得自己會一直這麼做個護士,職業操守要是丟了……就丟了吧。

程有念在很快找到了張騫經受病患的存底檔案,只是厚厚的一沓光看着就十分虐心。她纔剛剛對着日期翻了沒幾張,都還沒找到那天的病患資料,就感受到了辦公室門被打開時一陣陰風襲來,程有念終歸是心虛的拿着資料的右手不禁顫了一顫。復而,耳邊很快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那音調裡的嚴肅險些沒把空氣凍結,程有念聽後又不自覺的抖了一抖。

“你在幹嘛?”

是張騫。

程有念擡頭看到那人陰沉的臉時不知怎麼反而腰不酸腿不疼也不心虛了,反倒揚了揚眉理所當然的接了句:“找東西,看不出來嗎?”

張騫氣急敗壞的信步走來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資料,放回了遠處:“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名詞,叫做隱私嗎?”

“知道啊,所以我才十分的讓這種敗壞人品的事情一個承擔了,姑奶奶的高尚情操讓我自己都想給自己獎朵大紅花了。不用謝。”

程有唸的那句“不用謝”讓張騫更是氣急——她這意思是自己還得謝謝她?他怒極反笑:“那還真是麻煩你了喏,說說看你想找的是什麼?我直接告訴你不就行了。”

程有念說了兩個字:“蘇雅。”

“你問她?你問她幹什麼?”張騫又皺了眉頭起來。

“就是好奇,求證一下。”程有念挑了挑眉,“難道你還覺得我是報社派來的臥底?挖點猛料好回去交差?放心,我大學主修的還真是法醫,不是新聞系,更當不了娛記。”除了最後半句當不了娛記,其他都是真心話。要知道,程有念其實覺得自己還是挺有當娛記的潛力的,從她在論壇的恢弘戰績就不難看出她是支潛力股。

“你想知道什麼?”張騫又是怒極反笑,雖說沒有說話的語氣裡譏諷之意比之前少了不少。既然他都這麼說了,程有念也十分不以爲然的直接問:“蘇雅是不是懷孕了?”

“是。”

張騫挑了挑眉,咬着牙惡狠狠的回答了程有念。並看到她臉色綠得跟油菜花葉的時候,心裡莫名的快活。誰叫她,亂動別人的東西來的?還敢動得理直氣壯的,一副“我可是爲了你好”的感覺。只是看着程有念實在臉色難看,張騫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咳……你還……好吧?”

程有念罵道:“我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很好的樣子嗎?”

她說完憤憤的離開的舉動,在張騫看來只覺得是自己吃飽撐了纔去關心一下,順便驗證那廝是真的良心和良知一道被旺財吃掉了的。

介於程有念早上在手術室的表現被婦產科的張騫醫生反饋爲可造之材,護士長一聲令下收回了不讓她參與手術的成命。但在下午,程有念在手術中第三次把患者心率報錯之後,護士長終於兩眼淚汪汪的把程有念請出了手術室。應該說是攆出了醫院,美名其曰:有唸啊,你上午肯定是累着了,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程有念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裡,時間還早,如果現在去學校說不定還林餘時都還沒下課,但她難得沒有興趣去聽課。程有念從冰箱裡拿了一整盒鮮牛奶,坐在餐桌旁神遊。灌了兩口牛奶後,出於習慣給溫景打了個電話,但那邊沒接,估計是在上課。又神遊了好一陣,斜睨到了今天的晨報,便順手拿過來翻了兩頁。

電話微微震動了兩下,很快響起了悅耳的夜曲——是溫景的電話。

程有念摩挲了兩下手機屏幕接聽了電話,目光遊離在手上報紙圖文並茂的一篇篇報道。

“有念,我剛下課,剛你打來的時候我還在上課呢。怎麼了?誒,怎麼你林老師的課也不來上了啊?”程有念剛把電話放在耳邊,就聽到了溫景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從那頭傳來。她只囁嚅了兩下薄脣道:“張記,現在立刻馬上死過去。”

“……程大小姐,奴婢一會兒還有課啊。”

“翹了。”程有念纔剛開始齜着牙,溫景就妥協了。程有念掛了電話出門前還憤憤的把那份晨報塞進了垃圾桶裡,那張報紙唯一的彩頁娛樂版上印着林餘時和蘇雅的合照,兩個人是面對面坐在咖啡館裡。

知道什麼叫有圖有真相嗎?這他母親的就叫有圖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