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明溯與郤儉之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連續展現在馬鈞眼前,便是他腦子反應再愚鈍,也應該感覺到了面前少年的不尋常之處了。
當下,馬鈞再也不敢拿捏架子,口氣卻還是很淡:“這這……這叫沐……沐浴麼?”
“嗯,我之前洗了幾十年了,都是用得這個東西。”明溯一張口,便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你你……你用了幾十……幾十年了?”很顯然,馬鈞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可……可是你的……模樣,也才十……十幾歲……”
經過馬鈞這麼一提醒,明溯也發現了自己的語病所在。不過穿越乃是自己最大的隱私,自然不可能隨意的去與外人說起,於是明溯定了定神,便向後指着那郤儉解釋道:“或許我長相比較嫩,不過刺史大人可以爲我作證……我與他相識也有七年了,記得那年我正好十六。”
明溯這個意思說的很明確,雖然說幾十年有些誇張,可我也不是十幾歲的人了……二十三歲,勉強也可以算得上是幾十年了——嗯,就這個意思!
“十……十六,七七七……七年?”
“正是。”
“可可可……可是,你你……你看上去沒……沒沒……沒那麼嫩啊。”
馬鈞的意思也很簡單,若是說你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這個長相用嫩來形容也無可厚非,可如今你才二十三歲,就已經“老”成這副模樣了,這還能叫嫩?!
沒辦法,明溯的思維還停留在半年之前。經過十萬大山之中沒日沒夜的趕路,以及那風餐日露的折磨,現在的明溯膚色黯黑,皮膚乾巴巴的,再加上那雙手中因爲先前格擋飛濺的石塊,抓了一大堆的灰塵,所以此時的明溯整個人看起來恐怕不比那素來養尊處優的郤儉年紀少上多少。
當然了,這僅僅是馬鈞藉機反譏一下明溯而已。如果摸着良心去評價,馬鈞也知道明溯不過是個少年而已。沒辦法,那撕裂的衣襟裡面露出的雪白膚色以及矯健的身手,清脆的嗓音,無一不出賣了其主人的真實年紀。
明溯自然不清楚馬鈞這是故意在與自己搞勞。畢竟是真心誠意的想要招攬對方,總不能一見面就被對方認定爲大騙子吧。
低頭看了看雙手,明溯將心一橫,便將腰間的束帶一抽,頓時整個人便坦誠與馬鈞、郤儉相見了。
沒辦法,除了這深藏於衣襟之內的細皮嫩肉以及那正當時的雄風昂揚,明溯實在也想不出在這個沒有身份證的年代,自己又能憑藉甚麼去證明沒有說謊。
好在此時正值盛夏,除了外面一層長袍之外,古人也沒有穿內褲的習慣,所以明溯脫起來倒也乾淨利索,絲毫不見拖泥帶水的,就在二人表示完詫異之前便光溜溜的站在了院中。
說實在的,明溯這具身體除了一些暴露在外面的肌膚有些對不起觀衆之外,這其中的****卻着實耐看得很。當然了,現在面對的是兩個大男人,所以明溯也就是稍許展現了一番那健壯的胸大肌,以及發達的肱二頭肌,便得意的問那驚愕得目瞪口呆的馬鈞道:“現在你可相信了?”說完,明溯又是展示一般在原地無比瀟灑的轉上了一個圈兒。
首先出生回答明溯的卻不是馬鈞,更不是那礙於身份尊卑,只得將滿腹的笑意化作誠懇瞻仰的郤儉。
“啊……”不待明溯一個圈轉完,院子上空突然響起了一聲極其尖銳高亢的叫聲。
咦,聽這聲音,咋就是個女聲呢?明溯頓時也是傻了眼,敢情除了面前這二位之外,宅院之中竟然還有一個女子藏身於此。
如此說來,自己豈不是活生生的在異性面前表現了一出春宮秀?
幾乎就在那叫聲未歇時,明溯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極其飛快的將那長袍又攏了起來。當然了,雖然不清楚這偷窺了自己的女子是老是幼,至少自己作爲都通侯的風度可不能缺失。
用一種自己感覺極度瀟灑的動作“施施然”的……其實,在旁觀諸人眼中卻是極具賣弄表演性質的誇張動作扣好長袍之後,明溯嘴角一咧,卻是轉頭往向那先前聲音的來源,努力做出一副溫柔的模樣喊道:“那……竟然偷看我的身體——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哪個願意看你……還不是你大白天犯了暴露癖!”回答明溯依然是個女聲,不過卻是無人露面,不待明溯探頭去看,一隻繡花的布鞋已經從花叢深處砸了出來。
既然都已經被對方看光了,明溯也不是被人佔了便宜不知道撈回來的人。探手一把迅捷的接過那鞋兒,明溯隨手往鼻下一湊,口氣則是十分輕佻的言道:“俗話說,這人如其鞋。姑娘的鞋兒如此之香,卻不知長相身材是否也如同這鞋兒一般雅緻。”
“臭不要臉!一隻破鞋而已,你就慢慢的在那自戀吧。”很顯然,花叢中那女子罵街的水平還是十分彪悍的。
“姑娘怎可如此自輕,竟然以破鞋自喻……”明溯才調戲了一半,突然想起這個時代還沒有破鞋的說法,於是便順接着改口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如此大煞風情的話說出來,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呸!”花叢中女子恨恨呸了一口,隨着花枝婆娑,很顯然這女子已經轉身離去,不再願意與明溯糾纏了。
雖然被人看光了,可這言語上面卻也是撈回了本,明溯無比自戀的抹了一下發髻,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施施然的轉過身來,疑惑的問那馬鈞道:“來之前刺史大人與我介紹說德衡一向沉浸於機巧之物,素來無暇去關注其他,卻不曾想也是個雅人,竟然金窩藏嬌,養了個如花似玉的**……”
本來,明溯也是想調劑一下氣氛。畢竟男人之間,若是論甚麼東西最容易拉近距離,自然除了飲酒之外便是高談闊論女人了。
然而,讓明溯始料未及的,那馬鈞本來還張大了嘴巴,作出一副呆滯的神情,可等到明溯話一出口,他的眼神卻是突然轉爲怨恨,直接拿腳往地上一跺。
很顯然,這馬鈞在這裡也不是白住了若干時候的。這院子中間可謂是步步機關,處處陷阱,即便如同明溯先前已經吃了一虧,這智慧雖然長了,可事情臨頭卻還是發現應急能力總要比那突發事件慢了半拍。
明溯還在那邊口花花的胡說八道,卻不曾想腳下突然一軟,緊接着“啊”的一聲便落入了一處空曠的地洞之中去了。
好在藝高人膽大,加上身法一向不錯。那馬鈞的這個舉動雖然驚嚇了明溯一下,可明溯卻是沒有擔心,反正低頭看看下面也不深,便索性落了下去。
然而,等他腳一踏上實地,一股懊喪卻是打心底裡油然而生。
也不知道這馬鈞究竟是怎麼想的,在這陷阱內部竟然另外佈置了機關。當然了,如果裡面暗插了削尖的竹竿或者倒插着刀刃之類,想必馬鈞坑明溯之前腦子裡還要轉上一轉。
陷阱裡面的機關無關性命,可是卻着實可以令明溯記上一輩子。
人常說,踩**的運氣。明溯現在走的就是這個運氣。
也不知道馬鈞那顆怪異的腦子之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這陷阱深處竟然鋪上了厚厚的一層****……不僅如此,而且看那雙腳的感覺,似乎其中有許多還是新鮮的。
我勒了個去,老子今天怎麼如此倒黴!這個時候,明溯已經顧不得再去想甚麼經典了,緊忙手忙腳亂的從原地跳了開來,接下來,自然還是掉入了另外一堆同樣新鮮的“黃金”之中。
本來,按照明溯的身法,只要運轉內息,將勁力往下壓縮,便能躥出這個僅僅兩人多高的土坑陷阱,可是這遍地的“黃金”也實在太令人噁心了,明溯倒不是怕自己躍不上洞口,而是擔心這內息往下突然一射,四周濺起的……到那個時候,自己可謂是欲哭無淚了。
好在明溯此次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正當他在下面束手無策,準備一橫心冒着“黃金”雨的危險躥上去時,洞穴外面郤儉已是喝罵連連,緊接着,一根長繩從上面垂了下來。
“薰死我了!”一上去,明溯便立馬奔入那荷花池中,也不知道是清水洗濯去了腳下的“黃金”萬兩,還是那“黃金”被水一泡,順着皮靴縫邊的細縫兒鑽了進去,反正連連清洗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明溯都還是覺得那下面臭哄哄的,就像剛從茅坑裡爬出來一半。
可不是嘛,那陷阱底下正是一處茅坑,只不過佔了其中拉屎的是狗而不是人,僅此而已!
許是示威,或者是爲了表示自己的確沒有害人之心,也不知道那馬鈞到底怎麼弄的,轉眼之間那洞穴地下一陣嘎吱嘎吱鈍響,轉瞬一連串惡狗咆哮的聲音便在耳邊盤旋了起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情,難怪自己總覺得那些“黃金”特別的新鮮……啊呸——是特別的臭氣熏天!
表面上拾掇乾淨了之後,明溯寒着張臉,穿着那溼乎乎黏糊糊的皮靴,走到馬鈞面前,心有不甘的問道:“我倒要問問,難道這就是德衡先生的待客之道?!”
“……”聞言,那馬鈞憋了半響,卻是雙眼一翻,一個白眼現在了那比明溯還要鐵青三分的臉上:“適才,那……那是……是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