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縣城南七八里一條溪流旁,明溯悠悠地將一根釣竿甩了出去。
雖然是臨時起意,可這根釣竿卻是製作得十分精緻。算起來,青龍戰隊駐紮桃花島已經足足兩年有餘,但凡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這些特戰隊員們都不知道打過幾回牙祭了,製作一根釣竿自然是手到擒來的簡單活計。
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城中,將張飛的家眷盡數拐了出來之後,那些精銳卻是怎麼都沒有找到明溯口中所指的桃林。
“折一枝桃花回來,順帶看看有沒有關羽的影蹤。”這是明溯隨口對典韋的一句吩咐。其實,他也是這段時間心思全部放在張萱的肚子上面,哪裡還有閒暇去思考此時已經進入了夏末,哪裡還有甚麼桃花盛開的景象。
其實,到了這個季節,便是連那嬌豔欲滴的新鮮桃子也都被附近頑皮的娃兒給摘了個一乾二淨。惆悵而歸的典韋悶悶不樂地嘮叨着明溯的吩咐。
別看他精明的時候像個鬼頭一般,可糊塗時卻也是個異常莽撞的漢子。既然桃花找不着,關羽又沒有影蹤,典韋一氣之下便將這個棘手的任務轉手佈置了下去。
幸好大家都不是甚麼迂腐的人,完不成主公的“指示”,那就別出心裁的想個法子贖罪唄。於是隨着張飛家眷一起出城的便多了長長短短數十根釣竿。
明溯可不會去想張家後面的竹園遭了大秧,一見那些精緻細滑的釣竿,便頓時來了雅興,非要尋個清澈見底的溪流顯示一番自己的釣功。
常言道:水至清則無魚。其實也不是如此,比如說那小指肚長短的蘆花魚,短短的半個時辰明溯便釣上來大半瓦罐。這些完全野生的小魚從鉤上取了下來之後,一落入瓦罐之中,便頓時忘了先前的疼痛,活蹦亂跳地遊動了起來。
一手撐腰,一手慢慢地繞圈撫着小肚子的張萱立於明溯身後,見那些魚兒實在太小,便吃吃地笑道:“大魚都在廕庇深潭之中,侯爺不知道麼?”
“要叫夫君!”明溯故意裝作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訓斥了一聲之後,轉瞬便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將手中的釣竿放了下來,腳下發力,迅速奔出七八步,將那邊擱置在石上的一根釣竿給提了起來。
毫無疑問,又是一隻小蘆花上鉤了。
說是要展示釣功,可明溯知道,就自己這半吊子水準,若是真尋找個合適的釣點,估摸着坐到天黑也沒甚麼斬獲了。哪裡像現在這般,沿着溪流一字排開數十根釣竿,透過深不及尺的水流看那小雜魚一條條地上鉤來得爽快。
“你不要老站在那裡,會驚嚇走魚兒的。”經歷了先前的無知,又被釣竿驚動了之後,便是那些小魚現在也開始學乖了。見收穫不比先前,明溯心中懊惱,卻是臉也不紅地將責任歸結到張萱身上。
聽了這話,張萱卻是微微一笑。在她的心中,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滑頭其實還是個孩童而已,也許是有意搗亂,或者是母性的心理作祟,明溯說完之後,張萱卻是沒有乖乖聽話,反倒是提了一隻空瓦罐赤腳行入水中,輕輕的俯身一挽,便舀起了三五條躲閃不及的小魚。
見母親童趣的表現,旁邊早就等得十分無聊,正託着雙腮發愣的甄宓頓時來了勁兒,小鞋兒也不脫下,便撲通撲通地奔入水流之中,追逐起那些小魚來。
這下,明溯卻是徹底的沒有收穫了。口中長嘆一聲,明溯將手中的釣竿往前一甩,雙手抱頭,便仰面依在了後面的巨石上,口中則是輕輕的調戲道:“魚戲柳梢間,人約黃昏後。”
聞言,張萱薄嗔地回頭瞪了一眼,面帶紅暈,兩隻鳳目中間卻是水汪汪的,看得明溯口水直流,恨不能理解這天色就降了下來,就地將其正法一番。
俗話說,食筍知味。先前一路上顛龍倒鳳,逍遙快活得很,突然橫地裡岔出個懷孕的事情來。這下好了,母性光輝膨脹的張萱死活也不肯再與明溯成就好事,倒是讓明溯一路子好生地體驗了一把真人版畫地圖的痛苦感覺。
看着母女二人在水中嬉鬧,明溯的眼神緊緊地盯着那張萱腰間不經意間露出的一絲春色,全身都似乎結成了冰塊,便連那中間的一坨,亦是硬邦邦的頂得難受。
痛苦煎熬啊!心中天人交戰了好一陣之後,明溯還是佯佯地放棄了提前胎教的打算,苦笑一聲爬了起來。
倒不是明溯真的良心發現,而是此時一溜輕盈的腳步已經傳了過來。
隨意地拍打了一下身上染青的苔蘚痕跡之後,明溯淡淡地問道:“打探清楚了麼?”
來人正是趙雲,先前明溯覺得典韋的形象有些駭人,便將熟悉幽州口音,又生的眉清目秀的趙雲與夏侯蘭給派了出去臨時充任探子的角色。
張飛的家眷也不知道劉備老家在哪裡,不過大體的方向路程還是知道的,尤其是那劉備院中有一棵大如車蓋的梧桐樹的消息更曾經被劉備拿出來好生的吹噓了一番,所以趙雲毫不費勁地便將其找了出來。
“就在此地往西南二三裡遠,不過家中似乎只有一名女子,其餘甚麼都沒有發現。”趙雲皺了皺眉頭,將打探的情報如實稟報了一遍。
按照明溯的想法,既然那關羽不在城中,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隱身在劉備老家。不過趙雲過去看時,卻發現那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個粗衣素服的小娘子生得還算俊俏之外,搜遍整個劉家莊後,便連只阿貓阿狗的影蹤都沒有發現。
“看仔細了麼?”這實在不合乎常理撒……明溯心中微微一思忖,便納悶的問道:“你們不是二人一起過去的,夏侯蘭呢?”
“他留在原地監視。”趙雲當然不可能如實稟報夏侯蘭因爲惦記着明溯承諾的那把甚麼青龍偃月刀,此時正心有不甘地留在附近轉悠打探。
這倒也符合邏輯,明溯卻是沒有懷疑甚麼,想了想,便淡淡地吩咐道:“傳令下去,提前用飯,天黑之後便直接殺入劉家莊。”
畢竟劉備還在自己封地爲官,儘管劉宏很不待見這個遠方親戚,將他從族譜中間除了名,可畢竟劉備身上流淌的還是老劉家的血脈,明溯也不想公然做出抄家滅族、觸惱天下多嘴多舌之人的事情來。
這種兵荒馬亂的時代,做甚麼最有出息,自然是那殺人劫財的土匪流寇。明溯心中打的主意便是趁黑僞作過境流匪,將那劉備落在家中的……傳說中的甘氏給擄去自己的地盤。
其實,對於這個甘氏,明溯心中也是好奇的很。尤其是一想到張飛傳出的那些軼事,明溯就覺得渾身獸血沸騰,恨不能立即就殺了過去,將那甘氏剝成一隻雪白的羊羔,好好的欣賞欣賞。
敢造老子的反,就要有戴綠帽子的覺悟!明溯心中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之後,直接吩咐那些特戰隊員分出五百多士卒,護佑着車隊,連夜轉向代郡方向。
本來明溯是準備只帶着典韋等三人單獨行動的,可細心的趙雲卻是勸住了他。理由很簡單,哪有獨行大盜敢於直接攻裡略莊的。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仔細盤算了一番之後,明溯索性決定趁黑將劉備的七大姑八大姨給掃個精光。不是說劉備還有個堂侄兒曾經代爲趕去縣城通知張飛、關羽赴宴的麼,有侄兒就有叔父嬸子,那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
張萱自然不清楚明溯心中正想着殺人放火的勾當,到底是重了身子,與小甄宓一番戲耍之後,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便早早的上岸進了車廂歇息。
親手煲好了一瓦罐魚湯之後,明溯抱過小甄宓,重重地揉弄了一番那細皮嫩肉之後,淡淡地吩咐她們隨大軍先往前走,自己辦點私事便追了上去。
在女人面前,男人一向是不容易隱藏起心思的。偷眼望見明溯和藹的笑容下面掩蓋不住的殺氣,張萱心中斟酌了一二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勸言道:“如今我們的娃兒懷在腹中,如果能夠少造殺孽,就少殺些吧。”
“有些人,你不睡了他的娘,他不會管你叫爹的。”明溯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之後,也不去管那漲得面紅耳赤的張萱有沒有聽懂,顧自到一旁召過典韋、趙雲二人,商議起了晚上的策略。
既然要僞裝流寇,自然不能直奔目的地而去,何況劉家莊本來就是鳥不拉屎的小地方,連戶像樣的豪強都沒有,若是自己直奔那裡而去,估摸着有心人只要聯繫到前些日子自己的行蹤,也就該琢磨出其中真相了。
按照約定,夏侯蘭應該早就回來了,可一直等到黃昏,都沒見到夏侯蘭的身影。在明溯狐疑的目光下,期期艾艾的趙雲無奈之下將真相如實供認了出來。
“這個混小子!”聞言,明溯心中不由大急。
開甚麼玩笑,關羽可是當時第一流的猛將,便是自己當初拼着以傷換傷,都沒能佔得了半分便宜,何況是毛都沒長齊的夏侯蘭。
真當那青龍偃月刀是擺在地攤上任由挑選的便宜貨了?明溯心中嘀咕了一聲之後,面色鐵青地吩咐留下的百名士卒中分出五十騎趕了上前,催促車隊加快速度離開涿縣地界,自己則是領着餘下諸人一溜煙地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