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該喝‘藥’了。一名衣着襤褸的年輕‘女’子捧着一隻黑黝黝的瓦罐走了進來。
如夢如幻的陽光透過土牆上粗糙的窗櫺照在土炕上,明溯無力地睜開了眼睛,驚恐地望着眼前簡陋破落的一切,心中不由地哀呼了一聲:我勒了個去,老子不會又穿越了吧?
之前的一幕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從明溯腦海中飛快地倒映了過去,昏‘迷’的娃兒,如林的長戟,奔騰的戰馬,耀眼的白光,飢餓的狼羣,紛飛的血‘肉’,驚恐的眼神,窸窣的草叢……明溯只記得自己憑藉着強大的意志力,從那片茂盛的樹林中奔了出來,然後就甚麼都不知道了。
很顯然,自己得救了!
可是,這究竟是哪裡呢,不會是在做夢吧?想着想着,明溯只得頭痛‘欲’漲,便煩躁地探手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頓時口中痛呼了起來。
的確不是在夢中,那‘女’子見明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便莞爾一笑道:“你終於醒了。”
“這是哪裡?”明溯納悶地問道。
“蓬丘。”那‘女’子將手中的瓦罐送了上前,看明溯喝了起來,方纔小聲地解釋道:“你在我們村前暈倒了,是我爺爺將你揹回來的。”
那瓦罐中的‘藥’湯黑乎乎、黏糊糊、辣乎乎的,氣味刺鼻,着實難以下嚥,明溯皺了皺眉頭,強忍着嘔吐的感覺,問道:“蓬丘又是甚麼地方?”
那‘女’子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實在無法解釋,便直接回應道:“蓬丘便是蓬丘……自我懂事起,這裡就叫蓬丘了。”
“我的意思是說,”明溯見那‘女’子強詞奪理,也不辯駁,便繼續問道:“這裡屬於哪個郡國?”
聞言,那‘女’子怔怔地望了明溯半響,方纔遲疑着言道:“你說的那個郡國又是何地?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郡國就是……”這時候,明溯終於理解了先前那個‘女’子爲甚麼無法回答自己的話了,便只得怏怏然言道:“郡國就是郡國,屬於朝廷下面治理地方的設置。”
似乎是明白了明溯的意思,那‘女’子將頭點了一點,又繼續追問道:“朝廷是何地?”
明溯頓時‘欲’哭無淚,無奈之下,只得將那瓦罐放在一邊,好言好語地請那‘女’子喚其爺爺過來。
半日之後,明溯終於沮喪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那便是:自己不是再次玩了把穿越,就是徹底的‘迷’路了。
按照那‘女’子的爺爺所說,這座村莊獨吊海外,與海灘相距數十里,他們的祖先自先秦時期爲了躲避戰‘亂’就來到這處蓬草叢生的海中沙丘,數百年來便一直沒有到過陸地上去。攀談中,明溯悲哀地發現,那老者連長城都不知道,更別提兩漢這麼深奧的新生事物了。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明溯在腦海中不斷地思索着,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脫離過海岸線,更是沒有進入水中,又怎麼會突然漂洋過海,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海中沙丘的。
若是有甚麼大風大‘浪’將自己捲了過來,倒也有可能,面對這明顯不合常規的處境,明溯暗暗地推測了幾個可能‘性’,便試探‘性’地詢問道:“敢問昨晚天象有無甚麼異常?”
“昨夜風平‘浪’靜,除了天上的星星似乎格外地亮點,其他也沒甚麼異常。”那‘女’子搶過話頭,快言快語地答道:“其實,不盡是昨晚,便是公子來的這幾日,海面都是平靜得很。”
“我來的這幾日?”明溯頓時大吃一驚,明明自己好像睡了一覺,怎麼到了這‘女’子嘴邊,便有些瘋言瘋語了。
“公子已經昏‘迷’了整整三日四夜了”這個時候,那老者也是發現了明溯情緒的不正常,便慈祥地解釋道:“我們蓬丘向來沒有陌生人出現,那日晚間公子遍身血污地在外面砸‘門’的時候,村民們都是以爲是惡鬼降臨,後來還是老朽鬥着膽子上前背了進來。”
“三日四夜?”明溯疑‘惑’地想道。
“嗯,”那‘女’子自得地言道:“你看那邊牆壁,長的代表一日,短的代表一夜,三長四短,不就正好是三日四夜了麼。”
還有這麼個記時的方式,明溯心想,幸好不是三長兩短,要不然自己可真就懸了。當下,也不再就此事糾纏,只是疑‘惑’地指着那密密麻麻的線條中間最粗的幾根問道:“這又代表甚麼意思?”
“真是笨蛋。那些就是代表了年了,”那‘女’子回答了一般,突然面上紅了一紅,竟然羞澀了起來,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地言道:“爺爺說,那些線條若是有了十四根,我便可以嫁人了。”
“十四根?”明溯不敢相信地望了望面前除了黝黑得如同塗抹了油脂一般的皮膚外,其餘皆是能夠比擬那胡敏身材的‘女’子,不由地回頭慢慢地去數起了最粗的線條。
一根、二根、三根……這一數,明溯頓時一條黑線浮上了腦‘門’,便鬱悶地問道:“你確定自己沒有畫錯?”那牆壁上的粗線只有十一根,也就是說面前這個凹凸分明、玲瓏有致,惹火得可以讓大多數男人猛流鼻血的‘女’子,其實今年方纔十一歲。
“你平素都吃了些甚麼,那裡竟然能夠長得這麼大?”明溯不捨地盯着那一對手掌已經無法包圓的‘挺’翹,心中納悶之間,口中便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其實,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卻是取了經回去讓無名、蔡琰二人如法炮製一番。
或許是秦‘女’天生大膽,亦或許是長期居於海島之上,與外界隔絕,那‘女’子絲毫沒有避嫌的想法,見明溯如此誇獎她,便驕傲地一‘挺’‘胸’部,將那巔峰之處往前湊了一些,言道:“我娘說了,‘女’子‘臀’大易生養,‘胸’大‘乳’汁足。”
聞言,明溯頓時一陣大汗,吶吶地與那老者將話題偏了開來。那老者卻是毫不在意,攀談之間,見明溯出口成章,儀表不凡,當下心中越看越喜歡,最後索‘性’隨便扯了個不着邊際的由頭徑自行了出去,只留下了明溯與他的孫‘女’二人獨處一室。
這下,明溯更是尷尬,便緊忙掀了被子‘欲’要爬了起來,那‘女’子見明溯準備下地,亦是毫不顧忌地趕了上前來幫忙。
那被蓋之物才掀了一半,明溯的手便如同遭到雷擊一般,陡然停在了半空之中。此時雖然已經‘春’暖‘花’開,然而在這海島上面,空氣還是頗爲涼爽的,被蓋離開身體的時候,明溯驟然發現,那被蓋裡面除了自己一個大活人,竟然甚麼都沒有。
此時,明溯赤條條的身子突然‘露’了出來,那‘女’子亦是羞澀地笑了一笑,手下卻毫不停頓,殷勤地上前將明溯扶得坐了起來,又出去尋了一件看上去不知道是甚麼材料做的,黏黏膩膩的皮衣進來,輕輕地披在他背上。
明溯怔了足足小半個時辰,見那老者一直沒有進來,只得忐忑地問那‘女’子:“我的衣物呢?”
“扔在外面呢。”那‘女’子毫不在意地答了一聲,端了那已經涼了下來的瓦罐,‘欲’要出去再熱一下。
明溯想了想,還是叫住了她:“你幫我把那些衣物拿了進來吧。”
“那些破爛的布條還有甚麼用麼?”‘女’子快言快語地說道:“爺爺說你傷口太深,捂着熱度更高,而且,那些布條上面淨是草屑樹皮,糾纏在一起,日後不小心長在‘肉’裡也不好,我便幫你割了下來。”
“你割的?”明溯頓時覺得這個世界都顛倒了。
“當然是我割的了,家裡只有我和爺爺兩個人,他要忙着煎‘藥’,難不成還能指望你自己割?”那‘女’子嗔言道:“何況,當時你的全身發燙,不清洗一番這熱度也降不下來。”
“這麼說,你還幫我擦身子了?”
“是啊。”
“可是,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這有甚麼啊……我小時候病了,還不都是我爺爺幫擦的呢”
“我與你爺爺不同的……”
“有甚麼不同的撒,不都是男子嘛。”那‘女’子飛快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溯本來想告訴她一番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防道理,可聽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遠,最終只得無奈地嘆息一聲,又躺了下去,呆呆地望着茅草屋頂,想着自己的心思。
“怎麼又睡下了?”片刻,那‘女’子端着瓦罐又行了進來,不悅地責怪道:“這麼好的天,出去曬曬有助於傷口癒合。”
“爲甚麼?”曬太陽有益於殺菌的道理明溯是懂的,可這‘女’子畢竟隔了兩千多年,若是也能懂這個道理,只能說明先秦時期的醫術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相當高的地步了。
“我也不知道。”那‘女’子歪頭想了想,言道:“我們受傷了都是這麼做的。”一邊說,一邊就上來掀開了被蓋,準備幫明溯穿衣服。
下半身突然又‘裸’‘露’在冰涼的空氣中了,明溯不由得漲得滿面通紅,緊忙連聲推辭了一番。
那‘女’子甚爲奇怪地望了明溯一眼,懊惱地言道:“當初幫你剪那些布條的時候,你怎麼沒說要自己來,現在倒是生分了。”
“我這不是生分,我是避嫌。”明溯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態度生硬了,可委實傷了一個‘女’孩無辜的善心。稀裡糊塗地被一個‘女’子給看光了身子去了,現在二人又是面對面地相處着,一時之間,明溯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見明溯在被蓋裡‘摸’索着,就是不肯起來,那‘女’子惱恨地哼了一聲,顧自先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