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開菜園已有一段路,不過大家還是覺得那惡臭之氣如影隨形,縈繞鼻端,不肯離去。
不多會,衆人前方出現一條小河,不大,兩三丈寬,河水清冽,水中有藍天白雲的倒影,甚是幽美。
沈雨竹嬌叱着要停下來,對衆人道:“你們個個沾了一身糞臭,現在都到水裡去洗涮一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動。她大小姐說得容易,這一行人有男有女,怎麼同時到水裡去洗刷。
沈雨竹可能也意識到了,臉色微紅,對着金霖怒道:“我是叫你帶着十三鷹下去。至於那兩個人,就算臭死,也與我們無關。”
話雖如此,可岸上還有四個女人,要他們當衆寬衣解帶,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金霖腦子快,很快想到折衷辦法,喝道:“十三鷹,穿着衣服下水,連衣服一起洗一下。”
十三鷹邁着沉重的步伐,排成一排垂頭喪氣的向河裡走去。
玉舒欣低頭悶笑,巫羅大搖起頭: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
忽然間,十三鷹驚呼聲不斷,已經走進河裡的幾個人,在水中拼命掙扎,還沒下水的幾個,立刻手腳並用,逃離河邊。玉舒欣等人趕到河邊,經過幾人的掙扎,河水一下渾濁不清,看不清水下狀況。
過了一會,泥沙漸漸沉澱,河水返清。可是小河清澈見底,哪裡還有方纔幾人的蹤跡。岸上衆人心中都一凜。
從進入禪宗到現在,雖然他們處處落在下風,可禪宗衆人從來沒有傷及他們。如今五六個大活人就這麼平白無故的從水裡消失,看起來也不像是禪宗的作風。大家不約而同的浮起一個疑問:難道有妖怪?
正在大家捉摸不透之時,水中忽然浮起一個黑漆漆的怪物。
金霖和剩下的那些鷹齊聲大喝,條件反射的要端槍掃射,手方舉到胸口,才驚覺武器已經被破聞大師收走了,慌忙變爲拳掌,準備徒手迎敵。
那怪物忽然從中間彎曲,半截從水面上直直豎起,還轉過九十度,朝向衆人。
衆人心中發毛,只好靜觀其變。
怪物忽然口吐人言:“貧僧破覺,敢問哪一位來參這最後一道題?”
衆人這才發現,所謂怪物,其實是一個渾身纏滿水草的僧人。大家長舒一口氣,沈雨竹尖聲道:“和尚,你把我的手下弄到哪裡去了?”
破覺答道:“方纔那幾位施主因爲不能破除身體的執迷,驚怖過度,已經昏過去了。小僧剛剛把他們送回禪宗休息,諸位只要過了這一關,便可以在禪宗見到他們了。”
玉舒欣踏出一步,正要答應。
巫羅忽然站到她身前,朗聲道:“在下巫羅,想試試大和尚的題。”
玉舒欣低聲道:“你又不知道要幹什麼,湊什麼熱鬧?”
巫羅湊到她耳邊,回道:“一路過來,都靠你這個女人過關斬將,身爲男人,我深感可恥,所以,這一關交給我!”說着,把良宇往玉舒欣手上一推,道:“你的徒弟,還是你來照看。”
玉舒欣連忙扶住良宇的身體,對巫羅道:“記住守心如一。”
巫羅來到破覺跟前道:“大和尚請出題。”
破覺道:“請施主下水,什麼都不要做,到和尚認爲施主合格的時候,自會送你上岸。”
巫羅踏入河中,向河心走去。小河不深,不過河水十分清涼,才走得沒幾步,就覺得水中似有什麼東西在纏他的腳,低頭一看,水草已經把他的腳纏得密密麻麻。巫羅心中一慌,腳下一滑,便直挺挺倒入河水中。水草就像有生命一般,快速將巫羅全身上下纏了個結實,而且越纏越緊,大有令他窒息的意圖。巫羅大驚,揮動手腳掙扎,哪裡還來得及。耳中忽然傳來玉舒欣的聲音:“守心如一,忘記身體的一切感覺,那都是虛幻的。”
巫羅忽然醒覺,這不過是禪宗的一道試題,看看修煉者能不能忘卻身體的感受。當下默唸巫咒心法,平心靜氣,不一會便忘卻了身上越纏越多的水草,而且感官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他能感到自己躺在水底,清涼的河水撫摸着他的全身,雖未睜眼,可他卻看到了天空中白雲悠悠而過,不時變換形狀,給他一種難以名狀的神奇感受。他覺得自己忽然有所體悟,卻又說不出是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破覺道:“施主過關了。”
巫羅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岸邊,玉舒欣還站在對岸,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破覺對沈雨竹道:“ 女施主行動不便,貧僧送你過河。”沈雨竹還未回答,破覺身上“呼”的一聲飛出幾根水草,將軟椅的四腳纏個結實,然後拖着軟椅從水面上平平滑到對岸。
玉舒欣對破覺合什爲禮,等他沉入水中,這才帶着衆人躍過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