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御醫院中十分安靜。奚月泠剛走進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裡面似乎摻雜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循着這藥味往內院走去,直覺柳荀傾會在那邊。
她輕輕推開那扇緊閉的大門,撲面而來的怪異味道嗆得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不知爲何一聞到這股味道就會有一種昏眩的感覺,就像是暈車那樣,胸口翻涌着,想吐又吐不出來。她喘着粗氣,往內張望了一眼。
“什麼人,我不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準過來這裡麼!”責問的話語帶着冰冷的溫度,她卻是一聽便知是柳太醫在說話,只是他在她面前一貫也是溫文有禮的,這般嚴厲的聲音她倒是從未聽過。
她緩步走了進去,以袖掩着鼻口,阻止那怪味侵入口腔,否則昏眩感定然會更加厲害。
柳荀傾聽到那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眼底閃過了一絲冷芒,他霍然回身,正想斥問,印入眼簾的那張臉卻及時阻止了他脫口而出的話。他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殿下?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是離宮出走許久的人。怎會無端端地出現在這裡。
“我回來了……”奚月泠停下腳步,輕輕一笑應答。
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他努力掩飾心中的狂喜,隨即跨步走上前,一把拉住面前人兒的人,“殿下我們出去說話,這裡待久了對身子不好。”
被人半拖着走出了屋子,不知爲何,看着那再次緊閉的門扉,她心中竟然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審視一般地瞧着那個拉着她的人,“柳太醫,你在屋子裡弄什麼呢,味道這般難聞?”
腳下不由一頓,柳荀傾看她的目光瞬間變得警惕起來,然而那一抹緊張也不過停留一秒就消失了,快得讓人難以捉摸。
“陛下前陣子染了風寒,久治不愈,所以荀傾對着古書再研究新的研製之法。”他淡然從容地回她,一臉的淡然無波,有的也只是大夫對病人的關心。剛纔的那一抹警惕好像就是她的幻覺一般,從未出現過。
兩人同坐在院中亭臺之內詳談奚燁昊的病,從丞相口中就知皇帝哥哥得了風寒,在她心中風寒就是感冒,那在現代是再小不過的毛病,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此時聽他這個御醫說久治不愈,她才恍然想起,風寒在古代那也是可大可小的病,料理不好那也是要送命的。
“我剛纔去了玄靈殿。可是守衛的侍衛將我攔在了殿外,柳太醫,皇帝哥哥他如今到底怎麼樣了?”她心中總有些不安在慢慢擴大,一刻沒見過奚燁昊,她就一刻不能安下心來。
“陛下他身子無恙,只是沒什麼精神,荀傾斗膽認爲是心病。”柳荀傾邊說邊觀察對面那人的神色,見她並無奇怪,才繼續道,“心病還須心藥醫,陛下見到殿下回來,可能就會好起來了。”
聽他這般說,奚月泠越發愧疚,這般看來皇帝哥哥定然是因爲她留書出走的事在生氣,所以才連她也不見。
“那凝兒……不,皇后娘娘呢?”突然想起了在她走前已經被冊封爲皇后的凝兒,皇帝哥哥這般喜歡她,若是她能在皇帝哥哥面前替她“美言”幾句,說不定他一時心軟肯見她也不一定了。
柳荀傾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到皇后,他下意識地一愣,半晌才道。“皇后娘娘一直陪在陛下左右,已經有半月未踏出玄靈宮一步了。”
她心中一陣懊惱,在西關發生的那些事,還有司徒晉答應的事,這些她一樁樁都想說與皇帝哥哥聽,誰知道如今要見上一面竟然這般困難。
柳荀傾眼見她模樣憔悴,許是趕路回來,又真心擔憂陛下安危,便軟言寬慰她,“殿下也不必這樣沮喪,據荀傾所知,丞相離京也有半月,陛下又病重,朝中政事都交給二王爺處理。他能自由出入玄靈宮,不如殿下去找找他,興許能跟着一起進去。這一次,殿下無故離宮,陛下心中縱然是生氣的,也不會真的責怪殿下的。”
他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是一片好心,奚月泠自然是應下來,她起身告辭離開。樣子這般急切,十有八九是打算直接去找奚紹文了。
看着那個來去匆匆的身形,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剛纔那話他是刻意說的,只怕她去找二王爺,那人未必會見她的。
站在文王府的門前,她還是決定親自來這裡拜訪那位三年前皇帝哥哥即位之時就被封爲王爺,出宮建府的二皇兄。平日裡他們也不怎麼見面。對這人的印象還僅止於初來到夏月進了鳳雲書院之時他那溫文儒雅的樣子。
看着眼前的紅漆大門,淡淡一笑,上前敲門,“啪啪”地響聲中,紅漆的大門被從裡慢慢打開了。
裡面走出了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打量了他們一會才慢騰騰地說道:“這位姑娘…有什麼事?”
“您好,我是來找王爺的。”低聲有利地對老管家說出來王府的目的。
老管家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這個孩子真是漂亮,比王府裡那些王爺的妾可漂亮多了,“姑娘找王爺什麼事?”
“勞煩老管家幫我通傳一聲,只說淳寧要見二哥哥。”她天真無暇地一笑,這般說了,這老管家應該知曉她的身份了吧。畢竟是王爺府的管家這點眼力勁總該有的,雖說這王府大白天的關着門有些奇怪,不過應該也不致失禮於她吧。
老管家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趕忙將她迎了進去。“淳寧公主駕到,老奴真是失禮了,我家王爺最近操勞國事,身子骨也有些不好。我先領殿下進去便去稟告王爺。”
進了門,奚月泠飛快地打量了一下王府,雕欄玉砌,倚亭碧湖,碎石小路。拱型石橋,亭臺小榭,倒是別有幾分雅治的味道。
一路跟在老管家身後來到了客廳,老管家一面叫她坐下,一面吩咐下人去沏茶。
冉冉的熱氣從紫砂茶杯中升起,她淺淺飲了一口,老管家說奚紹文病了,倒不知是真是假。怎麼會什麼時候不病,偏偏她回來就生病了?!
約莫等了半柱香時間,那老管家才慢吞吞地走了進來,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後又道,“殿下真是不湊巧,老奴剛去看了,王爺剛喝了藥睡下了。殿下您看是下次再來,還是……”他這樣說了,分明是逐客的意思。
她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就不信這世上還有這樣湊巧的事,生病也就罷了。早不睡覺晚不睡覺,偏偏她一來就剛睡下?!
“二皇兄他身子無恙吧?不少字皇帝哥哥最近身子也不好,如今二皇兄也病倒了,這可怎麼是好!”她面上滿是關切之色,“老管家,月泠想去看看二皇兄,不知是否可以?”
老管家一臉難色,可瞧着面前這人畢竟是公主殿下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又跟着他一起來到了內院,腳步停在了一個房間前面,老管家回頭囑咐她,“王爺已經睡下了,殿下腳步可要輕些,免得擾了王爺。”
奚月泠自然是乖乖應下,刻意放輕了腳步,走進屋內,她倒要看看屋內那人是真睡還是假睡!
房間裡採光似乎不太好,有些昏暗,擺設也極其簡單,像臨時住人的那種,只有一張桌子,一個案幾,一個凳子和一張很大的牀。牀上的人身材消瘦,微微向外側身躺着,緊閉上眼,眉頭卻蹙得很緊。
她仔細端詳他的樣子,那一臉的倦容連夢中都緊蹙着的眉,還有那深陷的眼眶和那一片陰影,她不禁有些懷疑。難道真的是她弄錯了。奚紹文真的是代皇帝哥哥處理朝政太過操勞病了?
強自壓下心中的疑惑,回身看向老管家,然後走出門去。“老管家,我也走了,二皇兄醒了就說月泠來過了,讓他身子好些了去宮裡看看我,或是差人去叫我來也行。”
“好。”老管家滿口應下,看來也是極喜歡眼前這個毫無架子的公主。
派人一路送她出去,老管家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纔回身走進了屋內,他站在牀前恭敬地跪了下來。
“王爺,她已經走了。”他話音剛落,牀上那原本睡去的人馬上睜開了眼睛,雙眼清明,根本不似剛睡醒之人。
奚紹文立時從牀上起身,眸中閃過了一絲冷芒,看上去森冷而陰沉,“派人跟着她,沒想到淳寧一回來就找上了我,看來宮中還是有人多嘴了。”他的計劃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若是淳寧真是個障礙,他肯定會毫無留情地拔去她。這個計劃他策劃了這麼多年,不成功便成仁,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