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個小小的炮仗,但現場的勘查工作還是照舊進行。
這裡雖然就在市區,平常爬山的人比較多,按理會有很多的腳印,可這裡風比較大,所以地下也很難留下什麼腳印。
而今天正好沒有風,所以現場已經提取了一組腳印,初步斷定正是剛纔放炮仗的人留下的。但奇怪的是隻有上山的腳印,並沒有下山的腳印。
經過仔細勘查,還是沒有發現嫌疑人下山的腳印,有人腦洞大開,說會不會是嫌疑人邊走邊用掃帚之類的東西抹去了腳印?
但這又明顯不符合現實情況,要是嫌疑人用掃帚抹去了下山的腳印,爲什麼不把上山的腳印一併抹去?
皮特心裡一動,現在放炮仗的點在山頂附近,上山下山貌似只有一條路。山頂背後就是一個深深的溝壑,按理說人是無法從這裡上來或是下去的。
但現在沒有了下山的腳印,不由得令人浮想聯翩,難道人是從這裡下去的?如果有繩子,順着繩子快速溜下去,倒是滿足了悄悄撤離的需求。
皮特獨自來到了山頂,開始沿着靠近溝壑的邊緣細細地觀察。這裡距離放炮仗的點也就十來米的樣子,腳印倒是有不少,和下山的腳印一模一樣,已經被偵察員提取了印模。
這些腳印說明了有人曾經在這裡停留和徘徊,當然,也許人家是在登高遠眺,還說明不了有人從這裡下去了……
皮特伸長了脖子往下看了一眼,這裡背陰,下面黑黝黝的,崖壁是斜着凹下去的,竟然看不到崖壁的表面。再左右環視了一下四周,皮特就悄悄從溝壑的邊緣開始手腳並用往下爬了。
爬了幾米,皮特就鬆開了手腳,在崖壁上像只猴子一樣躥來躥去,最後攀附在一塊突兀的怪石之上。
皮特四處打量了一會,緩緩地點了點頭,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兒,還有一股燒焦的味兒,只見一圈燃燒不完全的繩子連着半截快燒成灰的繩子,正好套在這個怪石之上……
很明顯,有人先像自己一樣,找準最佳位置,從山頂慢慢地爬下來。然後將一根用汽油浸泡過的繩子綁在這塊怪石上,然後人順着繩子飛速滑下至溝底,
最後再將繩子點燃,火苗順着繩子一直往上,直到把整根繩子燒燬後變成黑灰,山風一吹,灰飛煙滅,了無痕跡。
而且崖壁的獨特結構,讓上面的人根本無法看到這一切。
嫌疑人之所以不走回頭路,應該是炮仗的聲音還挺大的,下山時害怕萬一碰上附近的居民,而讓自己的臉被居民看到。
雖然放個炮仗不算什麼,但嫌疑人已經說過要放炮仗,而現在正好在這裡放炮仗被別人看到,自然對號入座了。萬一警方調查起來,自己就露了馬腳了
但嫌疑人估計不會想到的是有人竟敢大膽地也爬了下來,而繩子竟然也沒有燒完,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已經被人看穿。
皮特又回到了山頂,依然是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現場的勘查工作基本上結束了,郭廳長問皮特還有什麼事情需要現在處理的?
皮特:“要弄清楚這座山的山腳下的位置,也就是前面那個溝壑底部的位置,以及這個位置距離附近公路的情況。如果還不清楚這些,我準備下去一趟實地勘查一番。”
附近派出所的一名幹警連忙說道:“這座山的山腳下我們剛纔都經過了,從山腳下往山後的方向繞着走,就可以到達你說的溝壑底部,
就是有點兒遠。
從溝壑的底部再往前走,反而比從我們這裡出發,更接近附近的一條國道。”
皮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然後湊近了郭廳長……
郭廳長一揮手,帶着專案組的骨幹成員先行返回了。張局長留下了,現場還要繼續勘查,還要了解情況。現在山腳下可能還會有可疑的車輪印,附近可能還會有看見嫌疑人的的目擊者……
專案組的骨幹成員們驅車回到了地下重案中心,吃了午飯後,即刻開始了案情分析會。
郭廳長先通報了目前現場初步勘查的情況,特別是提到了皮特立同志不顧個人安危,隻身下探到懸崖峭壁之下的驚人發現。
除了苗局長以外,衆人盡皆大驚失色,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因爲小皮同學身手了得早已不是秘密,之所謂藝高人膽大。
苗局長:“現在已經秘密部署了偵察員,前往後山崖底進行勘查取證,但目前不宜對外公開。”
郭廳長:“現在我們要以靜制動,表面上靜觀其變,但實際上已經動了起來,只是不想打草驚蛇。要着手秘密調查和就地反擊,看能不能提前鎖定嫌疑人的身影。
下一步嫌疑人肯定會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們要有預案。至於偵破的手段和方向,現在請大家踊躍發言,集思廣益。”
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偵察員了,紛紛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有的說從現場以及皮特立同志發現的第二現場着手,提取相關指紋、腳印等物證,爭取打開突破口。
有的說從嫌疑人至山頂,以及從後山接走嫌疑人的車輛入手,通過車輪印、目擊證人的回憶、交管及路政部門的摸排等各方面查起。
郭廳長又要點將了,說小皮同志有什麼建議?
皮特先站了起來,郭廳長讓皮特又坐下了,說不必客氣了。
皮特:“大家提出了非常專業也非常有效的偵破手段和偵破方向,我完全同意。
我只是想接着事態即將發生的線路來分析一下,嫌疑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接下來馬上會借勢發難,苗局長是第一道屏障。”
苗局長微微一笑,衝着皮特點了點頭。
皮特接着說道:“大家都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嫌疑人完全掌握了苗局長進辦公室的時間,並不一定是完全掌控了苗局長所有的行蹤。
我覺得有可能嫌疑人在附近有眼線,一人盯着苗局長的辦公室,另一人打電話。
所以現在要對市局辦公樓附近的建築物進行秘密排查,除了嫌疑人能親眼看到苗局長進了辦公室以外,我暫時想不到其它可能性。要說市局有人向嫌疑人通報苗局長的行蹤,我堅決不信。”
羅人敵率先對皮特的推斷表示贊同,也對皮特給予市局的信任,表示了衷心的感謝。
皮特打了個哈哈就應付過去了,但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
皮特繼續說道:“郭廳長指示我們要有預案,我覺得提前制定預案非常及時和必要。
毫無疑問,嫌疑人的動機馬上會浮出水面,也就是說馬上會提出訴求,而且不用猜測是什麼具體的要求,肯定是無理的訴求。
但有一點,肯定是我們可以辦到的訴求,卻偏偏又是不能輕易妥協的訴求。
嫌疑人這次是有備而來,先進行告知,然後說幹就幹。雖然乾的不算是什麼事兒,但就是明着告訴我們人家是認真的。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反正我覺得嫌疑人要提出的訴求不外乎是兩個方面,一是要錢,二是要人。”
專案組的成員有的點頭,有的不置可否,也有的不服。
皮特:“之所以我認爲可能是來自這兩個方面,說白了也是自己的根據近年來類似案件參照而來,當然也有一些直覺。”
下面的人一聽直覺, 都不吭氣了,心想你小皮的直覺早上已經領教過了,準的不可思議。再加上一些簡直就是特異功能的本事,更是令人不服不行。
皮特接着說道:“嫌疑人直接選擇給苗局長打電話,而不是給別的部門打電話,這裡面好像也有玄機。會不會就是要找苗局長所在的部門來解決他們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是這樣,那要錢可能只是一個次要的目的,即可以當幌子,又可以數票子。反正已經整出了動靜,除了主要目的以外,弄點兒錢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那嫌疑人主要的目的是什麼?什麼事是我們可以掌控的?用句老百姓最通俗的一句話,咱們就是抓壞人的啊!
再接上剛纔的那句話,參照近年來的類似案件,往往嫌疑人會要求釋放已經抓捕的同夥兒。而且應該只是我們抓捕的嫌疑人,不包括已經入獄服刑的罪犯。”
皮特突然拋出了一個嶄新的論斷,基本上沒有什麼證據,僅有的依據就是參照同類案件以及自己的直覺。
不等下面的人面面相覷,皮特緊接着繼續深入分析,“既然嫌疑人要打同夥兒的主意,最直接的就是找苗局長了。
那我們現在都抓捕了哪些壞人呢?我們能不能從這些壞人開始入手,反向倒查出現在嫌疑人的身份呢?”
下面有人開始嘀咕了,好傢伙,領導還沒同意你的觀點,你就開始自作主張地按照你這個觀點深入推進了。
郭廳長有些遲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嫌疑人估計會很快向老苗提出要錢及放人的訴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