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不敢冒險,煞費苦心地要洗清自己的一切罪證,不可能在門衛那裡,因爲一個小小的出入證而意外翻船。
不管怎樣,一旦嫌疑人因爲出入證和門衛發生了摩擦,能不能進出大門都是小事兒了,關鍵是行蹤即刻暴露。”皮特說道。
林科長突然插了一句話,“皮顧問,你老是說如果嫌疑人是從大門口進出的話,我就想問一句,嫌疑人不從大門口進出,難道還能從其它地方進出不成?”
皮特微微一笑說道:“剛纔就有人說這裡是織布廠,不是龍潭虎穴。我想問一下保衛處的同志,你們廠區的圍牆有沒有人經常翻越?”
保衛處的同志苦笑着說道:“小偷小摸翻過好多回了,我們也抓住過好多次……其實自己人也在翻越圍牆。
就拿受害人來說吧!她家所在的區域距離馬路也就一牆之隔,可離大門口將近二里地。所以好多人爲了方便,就……”
林科長傻眼了,苗局長髮話了,“織布廠保衛處的同志講話實事求是,不怕迴避問題,不推諉扯皮,對案件的偵破是有很大幫助的,希望今後及時改正工作中存在的問題。”
在座織布廠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連忙點頭,說好的好的。
皮特:“專案組今天早上在現場勘查過程中,不知是否對受害人家院子後的圍牆附近進行了勘查?”
張局長:“今天早上我們只是對案發現場進行了仔細的勘查,現場外圍還沒有來及勘查。另外,廳裡的專家組一會兒即將到達,會對案發現場進行第二次的勘查。”
皮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至於林科長說的嫌疑人要滿足的第三個條件,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我的觀點了。但正常的識別身份工作還是要繼續,體壯腳大的嫌疑人還不能放棄調查。”
皮特:“現場我沒進去,不知受害人最後是倒在了哪裡?”
張局長:“準確地講,受害人是坐在家裡的椅子上,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有一盤瓜子,還有瓜子皮,受害人正好背朝房門的方向坐着。
所以,專案組現在判斷當時的情況應該是受害人一個人在家中坐在桌前嗑瓜子,被悄悄撬門潛入的嫌疑人從背後襲擊致暈。”
皮特明顯有些驚訝,但還是比較平靜地說道:“那就是受害人並不是在睡夢中遇襲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嫌疑人很難做到悄悄地潛入後再從背後襲擊受害人。
因爲現在有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如果不用鑰匙開門,只要撬門就不可能不發出聲響。受害人睡了還好解釋,明明是在吃瓜子,怎麼可能聽不到撬門聲?
如果受害人聽到了撬門聲,那肯定會警覺地回頭看門,也就肯定會看到撬門而入的嫌疑人。
那還有一個細節問題就來了,就是受害人在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的情況下,是怎麼被嫌疑人輕易擊打腦部而昏迷的?因爲這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是有很大的難度的。
人在清醒的狀態下,面對猛然闖入家中陌生人的悍然襲擊,不可能泰然處之,一動不動地任人宰割。肯定是要極力躲閃和反抗,而且一定會發出驚天動地的呼號和喊叫。
即便受害人是女性,膽子小,而嫌疑人又兇相畢露,甚至威脅受害人不許尖叫和反抗。
但這依然是需要一個短暫的過程的,就是受害人答應嫌疑人不尖叫、不反抗了,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你不傷害我,我就不尖叫、不反抗,你都要傷害我了,
難道我會坐以待斃?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嫌疑人很難一擊得手。
這無形中又給了我一個重大的提示,那就是嫌疑人是否提前讓受害人進入了昏迷……應該是麻醉的狀態。只有這樣,受害人才沒有機會尖叫和反抗,最後被嫌疑人擊打頭部後昏迷。”
會場嗡地一聲,大家都坐不住了。
皮特接着說道:“綜上所述,我認爲嫌疑人應該是用事先準備好的、裝有安眠藥或是其它麻醉藥的飲料之類的東西,讓受害人喝下去以後才動手的。
但問題又來了,如果嫌疑人是陌生人,受害人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喝下去嫌疑人遞過來的不明液體?萬一是毒藥怎麼辦?
所以我大膽猜測嫌疑人應該是受害人的熟人或是親人……大家先不要激動,這的確是一個猛料。
事實上,只有熟人或是親人才能半夜上門,輕易地接近受害人,並讓其毫不防備地喝下裝有麻醉藥的飲料。”
專案組的成員一片譁然,如果皮特分析得準確無誤的話,那嫌疑人的範圍將會大大縮小。
急性子的林科長又坐不住了,連忙說道:“現場的勘查情況已經準確無誤地告訴了我們,嫌疑人是撬門而入的,熟人和親人還需要撬門?”
皮特:“門鎖是有撬過的痕跡,但你現在能確定這個痕跡是嫌疑人進門前真實撬鎖時留下的,還是嫌疑人離去時故意假裝留下來騙人嗎?”
林科長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等大家都冷靜下來後,苗局長看皮特的架勢應該是已經說完了,正準備總結一下。突然皮特又發話了……
“受害人的丈夫在哪裡工作?現在在哪裡出差?聽剛纔張局長的介紹,好像形象和我們推測的嫌疑人形象有點兒接近了啊!”皮特漫不經心地問道。
張局長和苗局長迅速地對視了一眼,張局長馬上說道:“受害人的丈夫是一個體育學校的教師,目前在蘭市東門區的體育場,帶領體育學校的學生在參加一個運動會。”
不服氣的林科長又插話了,大聲說道:“張局長早就說過了,她的丈夫沒有作案時間。體育場離這裡四十公里,昨天晚上他整夜都在體育場,有多人可以作證。
至於嫌疑人的形象,好像現在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和事實的檢驗吧!”
皮特:“對,嫌疑人的形象是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但說受害人的丈夫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經過事實的檢驗。”
張局長馬上說道:“我只是代表專案組初步分析受害人的丈夫沒有作案時間,但我可沒有下結論。這一點,林科長你不要斷章取義。”
林科長看到了張局長眼神中的一絲慍怒,連忙小心翼翼地說道:“抱歉啊!張局長,我這人性子是有點兒急了。”
這時,廳裡的專家已經到了,苗局長連忙宣佈散會……
皮特也來到了案發現場參與了現場的第二次勘查,廳裡的專家也都是熟人,正是和皮特擁有同一個頭銜兒的同事們。
皮特對指紋啊!腳印啊!並不感興趣,皮特在受害人院落後方的圍牆附近進行了仔細的勘查,結果發現了太多的痕跡,說明這裡隨時都有人翻牆進出。
回到院子後,皮特又仔細地查驗了兩道門及門鎖。
進入受害人遇襲的房間的時候,皮特輕輕地抽動着鼻翼,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特殊氣味兒,還夾雜着汽水的味道。
皮特閉上眼睛,又仔細地回味了這股味道……
案情分析會繼續召開,正好醫院的體檢報告也送到了。苗局長照例主持會議,先請廳裡的專家彙報剛纔的現場勘查情況。
專家組組長說道:“經過仔細地勘查,勘查結果和專案組上午的第一次勘查結果基本相符,現在主要說一下新的情況。
經過專家組的一致認定,嫌疑人在現場留下的大號血腳印存在諸多疑點,受力非常不均勻,不排除系嫌疑人身體負重後,故意穿大鞋刻意製造的假腳印。
自受害人家至廠區圍牆處,發現了太多的足跡及有人翻越圍牆的痕跡,但沒有發現剛纔說到的大腳印,不排除嫌疑人換鞋、拋棄負重後翻牆逃逸的可能性。
另外根據專家組皮特立同志的精細勘查……還是請皮特立同志自己陳述吧!”
皮特在徵得苗局長同意的情況下,開始繼續分析案情。
皮特:“剛纔我主要勘查了受害人家中的門鎖,結果發現房門暗鎖的撬印有問題。大家知道,嫌疑人如果在房門鎖閉的情況下撬門,門的側面和門框的側面會有撬痕,鎖孔裡不會有。
因爲不管是起子還是鐵片等撬門工具都伸不進鎖孔,但現在鎖孔裡滿是撬痕。說明是在房門打開的情況下,嫌疑人用工具在門鎖處一通亂搗,所以到處都是撬痕,包括鎖孔裡。
而門都已經打開了,還要再撬鎖,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另外,我竟然在鎖孔中發現了血跡,這更不符合邏輯,甚至是有點兒可笑。只有嫌疑人作案完畢離去時手上或是工具上纔會有血,怎麼可能進門撬鎖的時候就已經有血了?
明知家裡有人的情況下,還撬門進去作案本身就很有問題。
而且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夜深人靜,有人撬門,受害人怎麼會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對了,還有一個細節,受害人家房門的門軸缺油,一開一關就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