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軍訓結束後.郭蘭平感覺自己的耐力比以前增強了.走起路來比以前快了.幾乎是一溜小跑.越走越有勁.他想.軍人成年累月進行各種體能的嚴格訓練.這就難怪他們往那一站.就像鋼鐵鑄成的一樣了.我們還要好好向解放軍學習.
下午.郭懷義和郭蘭平的叔叔把郭蘭平和郭敬明接回了家.母親見了郭蘭平心疼的說:
“瘦多了.也黑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郭蘭平笑着說:“軍訓了一週.太累了.也吃不飽.”郭蘭平詳細地對父母講了這一週的生活.尤其是父母關心的吃飯問題:每天的伙食定量.人均一斤.早飯一個饅頭或者一個餅子.一小碗稀棒子麪粥;中午兩個饅頭或者兩個餅子.一碗稀菜湯;晚餐和早餐一樣.每月伙食費爲八元零二分.這個定量不要說參加軍訓和體育訓練.就是閒着也餓的夠嗆.更何況當時的胃口特別好.一個饅頭或者一個餅子.三嘴兩嘴就吃完了.真是眨眼的功夫.還不夠塞牙縫呢.郭蘭平記得看電視劇《鐵人王進喜》時.有這樣一個畫面:一個粗壯的工人和大廚打了起來.驚動了領導.領導問明原因後對那個工人說:“你一頓能吃幾個窩頭啊.”那人說:“你給我多少我就能吃多少.”那位領導當場自己掏腰包給他打了一荊籃棒子麪窩頭.他居然一口氣全吃光了.郭蘭平當時就是這個感覺.給多少就能吃多少.在學校時老師說:“誰要吃不飽.可以買飯票.”話雖這麼說.但大多數同學都來自農村.家裡都很窮.每月八元的伙食費已經是沉重的負擔了.誰還捨得去買呢.孩子們就是吃這點飯完成軍訓的.
母親聽後.便立即挖了一升麥面去擀麪條.郭蘭平和父親繼續聊學校的生活.不一會兒.郭蘭平的母親便只給他端了一大碗幹條面從門外進來了.面上是韭菜炒雞蛋.郭蘭平趕緊雙手迎接.之後便狼吞虎嚥.父母微笑的看着他.一會兒.父母也出去吃飯了.當郭蘭平往廚房送碗時.他發現父母的碗裡幾乎沒有面條.全是湯.郭蘭平頓時驚呆了.
吃罷晚飯.郭蘭平便出門溜達.太陽剛剛落山.落日的餘輝映紅了西天.他凝視了一會兒.便朝東邊的山樑走去.一週沒見家鄉了.他感到一切都是那麼親切.邊走邊看.門前的小路.腳下的山石.滿山的荒草.身旁的酸棗樹.還有遠處一排排的柿子樹和紅棗樹.一道道山窪.一層層梯田.一戶戶人家.多姿的自然景觀.處處讓他陶醉.不知不覺便到了山樑上.夜幕降臨了.一切都變的茫茫蒼蒼.
郭蘭平站在山樑上.轉動着身軀.一次次的向四周凝望.他完全融入了大自然的夜色裡.最後.他坐在山石上朝東北方向凝視.可以看到山外兩個村莊.燈光閃爍.猶如遠天的繁星.沿村的公路上車燈閃爍.疾馳而過.郭蘭平在那裡呆了很久很久.
週日上午.張寅也來到了穆柯寨山莊.他和郭蘭平、郭蘭英一起到三叉兒、桃園和梨園玩了一會兒.又到北坡轉了轉.北坡是一片茂密的柿子林.樹底下和樹樹之間則是繁茂的野草.去年夏天.他們常在樹蔭下割草.在樹上捉迷藏;秋天他們也在樹上摘軟柿;冬天.在樹上扒乾柴.在樹下鋤山草.下雪以後.他們領着狗在這裡追野兔.這裡曾帶給他們許許多多的歡樂.也是山莊的孩子們平時玩的最多的地方之一.
郭蘭英對張寅說:“張寅.你知道嗎.遊麗死了.”
“哦.”張寅很是吃驚.郭蘭英把最近這幾天穆柯寨山莊裡發生的事和張寅說了.
原來.王俊和王奎弟兄倆被捕後.家裡就剩下游麗一個人了.她瘋瘋癲癲.迷迷糊糊.經常忘記了做飯、吃飯.常常在山莊小路上游蕩.有一天晚上.遊麗在山上游蕩迷路了.遇見一羣狼.活活的讓一羣狼給生吃了.第二天有一個村民上山看見了這慘烈的場面.馬上回村告訴了大家.郭懷義帶着幾個人上山找到事發地點.只看見遊麗的半顆腦袋和兩隻腳丫.撕裂的衣服上血跡斑斑.兩雙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郭懷義和幾個鄉親把遊麗的衣服、鞋子以及半顆頭顱兩個腳丫收拾起來.裝在一個紙箱子裡.找了一個山旮旯就地掩埋了.
離開家鄉一週.郭蘭平格外思念家鄉.尤其是這個地方.他走在北坡上.沐浴在陽光下.踩着還沒有發青的草坡.望着光禿禿的柿樹、秀雅的遠山和遼闊的蒼穹.一切都是那麼可親.他感到渾身輕鬆.心情格外舒暢.腳步格外悠閒輕盈.
回來之後.郭蘭平想去看看爺爺奶奶.他輕快地登上東邊的一個小山坡.再轉個小彎便看到爺爺家.郭蘭平遠遠的就看見奶奶拄着柺杖.坐在門臺上.他大聲喊道:
“奶奶.我回來了.”奶奶看着他笑了.郭蘭平也笑了.
當郭蘭平走進奶奶時.他看見奶奶門前有一堆散煤.呈圓錐形.他立馬來精神.緊跑兩步.從煤上騰空而過.郭蘭平自幼就好動.看到障礙物從不繞着走.現在上了體校更是如此.並且每次越過障礙物後.都特別興奮.心中有說不出的愉快.當郭蘭平回過頭來衝着奶奶笑的時候.他看見奶奶哭了.淚珠順着面頰滾了下來.郭蘭平急忙問她怎麼了.她什麼也沒說.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想自己應該知道爲什麼.因爲奶奶自幼腿軟.現在上了年紀.已經站不起來了.她爬着一點一點往前挪動的情景郭蘭平是再熟悉不過了.郭蘭平想一定是他刺激了她.以後郭蘭平再也不敢在奶奶面前跳了.
郭敬明的母親很厲害.孩子們要是犯了錯.她就一聲不響地走到他們身邊.摸住就打.劈頭蓋臉.下手很重.孩子們常常遭到她的突然襲擊.有一次.郭蘭平和郭敬明在一塊兒玩兒.他們玩得很投入.猛一擡頭.郭蘭平看見嬸子已走到郭敬明身邊.她剛想伸手去捉.郭敬明一轉頭髮現了母親.突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順着郭蘭平家房後跑去.與此同時.郭蘭平的嬸子奮力追擊.母子倆一前一後的奔跑.咚咚的腳步聲似乎把大地震得都顫抖了.她追出去約二十來米便停了下來.而郭敬明則跑遠了.郭蘭平不知道郭敬明在家犯了什麼錯.他想.郭敬明一定明白.要不他爲什麼如此倉皇逃命呢.
午飯後.郭蘭平拿着一書包乾糧去找郭敬明.剛到郭敬明的家門口.突然聽到郭敬明的母親破口大罵:
“你剛回來幹嘛來.扒着逼嘴什麼也不說.該上學了才說在學校吃不飽.還要拿錢.這促急連忙的.我到哪兒給你弄錢去.有那麼現成得嗎.操你個娘裡.”她看見郭蘭平去了才止住罵.衝着郭蘭平歷數郭敬明的不好.在郭蘭平的記憶裡.郭敬明每次回來臨上學時.只要一提拿錢的事.都會挨一頓大罵.
郭敬明爲什麼不早說啊.他不敢說.怕捱罵.但又不得不說.所以只有等到這個時候才說.郭蘭平的嬸子也太不善解人意了.太粗心了.難道她就不知道郭敬明臨走時該拿什麼嗎.郭蘭平的母親記性好.又費心.她知道郭蘭平每次回來該拿什麼.拿多少.所以.臨上學時.根本不用郭蘭平開口.他母親早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