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雲交給她的墊子卻是八成新的,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錦繡倒是問了一句:“二十二皇子可是過敏?”
寒雲道:“有回在太后這兒玩了會兒,回宛平宮便咳嗽了好幾日,御醫們說便是麗嬪娘娘自己,平日也不沾鮮花的,恐是隨了麗嬪娘娘。果然,後來每次他再來,便換了普通墊子,倒再也沒有這回事兒了。”
這孃兒倆倒是嬌嫩。
錦繡心中嘀咕着,嘴上卻說:“怪可惜的,春天連賞個花兒也不能了。”
回到殿中,將幾張椅子上的墊子取下換上,一溜兒動作十分利落。一個小孩子能如此精幹,整個大殿的有心人都默默地看在心裡。
人人見到的情景其實都一樣,可是,每個人存儲於心的方式卻各有不同。
錦繡心中一直盤桓着姜公公在紙條上的提示。他久不出現,突然現身,定是知道了什麼,他行動詭異而神秘,或許就是他存活於世的原因。
想想自己只是長壽宮的小宮女,縱然太后有些另眼相看,調出來當了佛堂隨侍,可自己也沒有機會能碰到二十二皇子,如果有人要對自己動手,卻會用什麼樣的方法,簡直令人十分好奇。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殺到,不光有麗嬪和元欣這兩個圓滾滾母子檔,還有謝宜春這個兇巴巴外來人員。
不過,到了長壽宮,圓滾滾的也不敢“滾”了,兇巴巴的也不敢“兇”了,每一個都是溫順可愛的小綿羊。
太后逗弄着二十二皇子,而二十二皇子也很爭氣,咯咯地笑個沒完,絕對是捧場王。麗嬪則在一旁湊趣,連向來只有耍狠時纔有些生動的謝宜春都被這慈愛的一幕給融化了。
錦繡換完墊子就從大殿退下。原本連墊子都不需要她換,福媽媽這一招也算是節外生枝。
不過,但凡在換墊子這事上與她經了手的福媽媽和寒雲,都與她無冤無仇,似乎並無必要聯手來對付她。
忐忑地做着春梅交代的針線活兒,忐忑地等待着想象中的大禍臨頭,可是奇怪,一直到麗嬪與謝宜春一行人離開,也沒有等來那個晴天霹靂。
倒是一個叫蘊兒的小宮女,八卦地在跟另一個小宮女說閒話。
“解語,以前景王妃常來嗎?”
解語年齡也不大,不過是在長壽宮呆的時候長些,點頭道:“以前是常來的,後來景王去了軍營,反而來得少了。”
“方纔我在外頭見着她了,長得真漂亮。”
解語撇撇嘴:“漂亮是漂亮,可整天虎着臉,誰愛看啊,所以景王纔去了軍營,見她怕呀。”
蘊兒跑到桌子邊,想倒水喝,水壺卻是空的:“誰把水喝完了也不添啊。”
錦繡不擡眼皮,只顧低頭做自己的活計。可這樣也沒逃得過。
“錦繡……”
“我沒喝,我回屋了還沒喝過水呢。”錦繡立刻洗清。
蘊兒笑道:“我曉得你喝水少,有人卻是通了海龍王的,偏偏只有的喝卻不曉得添水,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可惡?”
錦繡一瞧,留在宮人舍的人可沒幾個,除了不當差的蘊兒和解語,還有一聲不吭的宛月。
念着宛月對自己也有照顧之情,錦繡心中還頗感念她。又知因她不愛說話,宮裡的人常常欺她,也是有的。
“多大點事兒,蘊兒姐姐說話口渴,我去替你們打水。不過,往後有故事,可要說給我聽,我最愛聽故事了。”錦繡笑嘻嘻地拎着水壺出了門。
臨出門,聽到解語說:“當初景王妃可是太后定的,喜歡得不得了,可近來不知怎的,她也不常來了,太后也不怎麼請她了,我瞧着是生分了。”
關於景王妃的事,錦繡只知道她定是與元恆關係很不好,可前前後後這些緣故,也只是以前聽宣儀公主提起過一些。宣儀公主眼裡,錦繡只是個小孩子,也不會與她說太多男女之情上的糾葛,故此,錦繡並不很清楚其間恩怨。
總的來講,錦繡比較欣賞不說自己老婆壞話的男人。元恆便屬於這一種。
可當錦繡見到凌厲的謝宜春,又愈加心疼元恆的沉默。
打了一壺熱熱的開水,錦繡回了宮人舍。蘊兒和解語的八卦還沒說完,見錦繡進來,蘊兒的態度比現前好得多:“錦繡你以前不是伺候過景王麼,聽說他還很賞識你,怎麼沒將你帶走?”
錦繡有些鬱悶,這叫什麼事兒,只得假裝平靜地一笑:“再賞識我也是個宮女呀。殿下貴爲王爺,要什麼樣的人才沒有,一轉身,誰還會記得一個小宮女呢。”
“哎,也對。想法不要太多,平平安安等出宮。”蘊兒又道。
解語扁扁嘴:“你倒是有個長進的兄長,出了宮也會好好安置你。我們可沒指望,只能自己掙出頭。”
這種對話在宮女們中間日復一日,錦繡早就聽得不高興再聽,可說的人卻總是樂此不疲。
錦繡忐忑地等了數日,可生活平靜得像是內湖的湖面,看似微風盪漾,可什麼風浪都掀不起來。
錦繡疑惑,究竟是姜公公的線報出了錯,還是對方已經察覺?
不,不會。姜公公是個極爲穩妥的人。即便當年並不是元恆的同盟,他也一直在“恪敬職守”。錦繡一直沒有問他究竟是在替誰辦事。她相信,問也問不出來。好在他並沒有對元恆不利,所以錦繡認爲他起碼並不是敵方的。
所以這個穩妥的人,想來是不會出錯的。於是,她想去找姜公公,可是錦繡發現,自己忘記當時的路究竟是怎麼走的了……
她把姜公公弄丟了,簡直想哭。
對方似乎比她想像的更有耐心,在平靜了十多日之後,漸漸地張開了網。
這一日,錦繡去御醫院。
自從傷愈之後,繁忙的樑御醫便不再爲錦繡出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錦繡是找慕蘭複診去的。
走到半道,突然發現地上有個香囊。香囊繡工頗佳,卻不像是內廷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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