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棋雖不再參與江湖事,可是江湖中的事卻並不因爲他的離開而減少,他自享受其樂融融,江湖也自還是人心險惡。
天門之中,雪山之崖,雪花飄舞,楊紫蘇立於天門“雪心崖”之上,,嘴角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可是如果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他的眼神之中是那麼的冰冷絕情。他心中波瀾迭起,“哼,老傢伙,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卻原來,那日楊紫蘇與李帥二人圍攻洛小宮之事竟被師傅龍傲發現,龍傲此人本就是俠義之人,雖不知真相,可是自己的弟子以多凌少,對幻音坊弟子竟下如此毒手,也是大怒不已。
細問之下,更是從歸刃口中得知,楊紫蘇身爲盟主竟然顛倒是非,蠱惑江湖衆人,項家莊項王槍這個具有民族大義的老英雄,龍傲當時便是大怒,欲要將楊紫蘇趕出師門,廢其武功。
楊紫蘇見師傅大怒,更是不敢抵賴,只求幻音坊一事不被師傅得知,而這事,卻是隻有他與李帥二人知道,歸刃卻因不恥他們與金人爲伍,圍攻大宋英雄,在圍攻項王槍之時已與二人離開,對此並不知情。
楊紫蘇極力求饒,更是聲聲淚下,說自己一時糊塗,絕無與金人爲伍之意,看在自己一心爲天門的份上,就饒了自己吧。
李帥與歸刃二人眼見同門師兄弟如此,心中不忍,也紛紛爲他求饒。龍傲畢竟年齡已大,況且本就對三個弟子有極深的感情,對楊紫蘇更是寄予極大的希望,看到三人一起求饒,心下一軟,也便不再要逐他出門,只是罰他在“雪心崖”修心思過五年,只望他能正心,真正的配得上他的劍---“君子劍”,配上他的名---“義不容辭”。
可是他的這一番苦心,楊紫蘇並不領情,反而記住那天他要廢自己武功,逐自己出派之仇。五年的時間,他未修心,卻修了內力,水漲船高,內力強了,他的一招一劍都已是今非昔比。
楊紫蘇拍拍身上的雪,縱身一躍已躍下了“雪心崖”,再幾個起落已是看不清身影,很快他便出現在天門之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異常,進屋,跪拜。
“師傅,弟子楊紫蘇痛改前非,特來拜見師傅。”楊紫蘇跪在龍傲面前,抱拳道。
只見他面前一個白髮老者,看年齡恐怕已足有六十多歲,過胸的鬍鬚也已是花白,可是眼中卻是精光四射,坐在那裡龍精虎猛,沒有一點暮年之態,他那粗壯的手臂快如閃電已抓住楊紫蘇的肩膀,再一扶楊紫蘇已站了起來。
“嗯,不錯,這五年你的武功又增進了不少。不過,我讓你悟心,你有所獲?”龍傲問道。
“師傅之意,徒兒當然明白,自古俠之大者,俠義不分,徒兒身爲正派弟子,定當爲此俠者,絕不再行小人行徑。”楊紫蘇彎下腰恭恭敬敬的道。
“嗯,如此甚好,你下去吧,去熟悉一下門中事務吧。”龍傲揮揮手。
“是,弟子告退。”楊紫蘇轉身離開,龍傲捋須笑了笑,對這個從小就特別傑出的徒弟,他確實是很得意的。
當日無事,第二日夜裡,龍傲心煩氣躁,總感覺眉頭跳個不停,每一次眉頭跳動總會有事發生,而且絕對不會是小事,也不會是好事。一次都沒錯過,這一次也沒有錯。
龍傲正在案桌前思索着最近到底有什麼事,會是什麼樣的事讓自己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跳過的眉頭再跳了起來。突然外面楊紫蘇道:“師傅,弟子有事求見。”
龍傲反正也睡不着,楊紫蘇此來正好可以一解憂愁。便道:“進來吧。”
楊紫蘇推門進去,似笑非笑的道:“師傅這麼晚了爲何還不休息?”
龍傲並未在意,道:“今日眉頭跳的厲害,我心中恍惚,只恐有事發生,故翻來覆去睡不着。”
“如此,那師傅的預感到真是準確。”楊紫蘇道。
“哦,門派中有事發生嗎?”龍傲趕忙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師傅很快就會出事了。”楊紫蘇道
“嗯?”龍傲眉頭一皺,還未曾多想,楊紫蘇本在三尺外的身子卻閃電般的向他靠近,伸手便抓龍傲咽喉,這一動,龍傲便知他的功力已與自己不相上下,昨日自己的試探竟是被他騙了過去。
龍傲身爲天門門主,又豈能這麼容易中招,大袖一揮已將楊紫蘇這招擋住,當然,楊紫蘇也並未指望這一招能夠立功。
這一招被擋,正好收手抽劍,劍舞而動,劍劍致命,可是這些武功本就是龍傲所教,對於一招一式他都太瞭解,所以楊紫蘇招式雖然凌厲,卻未能傷到龍傲絲毫。
而龍傲吃虧便是在於被楊紫蘇先動手,一開始便陷入被動,被他處處牽制,竟是取不到窗前懸掛的劍。
龍傲雖然對楊紫蘇的一招一式都很熟悉,可是畢竟一對肉掌,哪及得上“君子劍”這般兵刃,每一招都打的有些縮手縮腳的。
楊紫蘇越攻越猛,龍傲卻越打越驚,楊紫蘇的武功進步真的不可同日而語,每次出手,五年前龍傲對付他,不用劍,只需數十招,便能奪他兵刃,可是今日,他卻不得不用心對付他每一招。
楊紫蘇找準機會又是三招齊出,滴水之恩、紅顏暗香、瀟湘劍雨如此凌厲的三招,無劍在手的龍傲絕對難以抵擋,即使不死,也得重傷,
可是,龍傲曾經江湖聞名的時候,與他從不相離的一個名稱便是“龍獅吼”,與少林獅子吼相同,都是以內力傷及敵人,只是這龍獅吼,威力更是兇猛,而且對於內力不足者往往會一擊致死,內臟粉碎。這卻是楊紫蘇不知道的。
楊紫蘇這勢在必得的三招,讓龍傲也是極爲不安,所以也不顧再留情,當即內力積聚丹田,一聲大吼,將楊紫蘇震懾住,轉身便去拔劍。
而本已熟睡的歸刃聽到師傅的聲音,立即清醒,衣服都未來得及穿,只是穿上鞋,光着膀子便向師傅臥房趕去,可是還是遲了,他看到的是師傅一臉驚愕的倒在地上,而致命傷只有一處,一劍刺穿心臟,乾淨利落。
歸刃盯着楊紫蘇,看着他那還在滴血的劍,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直到此時,那慢條斯理穿好衣服的李帥才裝扮整齊的出現,身後還跟着十幾個普通弟子。他看到這副場景,趕忙問道:“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楊紫蘇見人已聚多,當下說道:“有人殺了師傅,我趕來時,師傅已經這樣了,那兇手武藝高強,我雖偷襲傷了他一劍,但卻未能留住他。”
李帥聽罷絲毫不懷疑,亦或許是根本不願懷疑,當即帶着衆弟子出去追兇手,嘴裡喊道:“兇手已被二師弟傷了一劍,他走不遠,大家一定要仔細的搜。”
待李帥帶着衆弟子離開之後,歸刃問道:“爲什麼?師傅好歹養你那麼多年,你爲何要下此狠手?”
“師弟,你莫非糊塗了,我怎麼可能殺師傅,我只是比你來的早一會而已。”楊紫蘇一副被冤枉的樣子。
“師兄,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兄,你看看師傅的手裡是什麼?”歸刃冷笑道。
楊紫蘇仔細一看,無奈的苦笑一聲,原來龍傲竟不知何時將他衣襟上扯下一塊,此時正捏在手中。“師弟,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哼,師傅的授業養育之恩,你能忘,可我歸刃卻不敢忘恩負義。”歸刃冷哼一聲便動起手來,手中劍奇招迭出,這五年來他雖未靜下心苦練,可是卻將本來的招式已忘得七七八八,此時出招完全隨心所欲,楊紫蘇根本不知他劍會從哪裡攻來,可是畢竟他內力佔優,不能抵擋,那便以攻代守,這一主動出手,歸刃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劍刃相擊竟是虎口陣陣發麻,幾乎握不住劍。
“師弟,既然你這樣感激師傅,那不如你就去陪師傅吧,也免得他老人家孤單。”楊紫蘇一觸之下,已知歸刃功力沒有什麼進展,自己要殺他完全綽綽有餘。
楊紫蘇運足功力,毫無花哨,就是硬碰硬的一招,實力強便勝,實力弱便敗,沒有第三種可能。歸刃到的此時,也深知自己今日要麼爲師報仇,要麼被他殺人滅口,雖知內力不如他,可是卻也是無可躲避,只能硬接,歸刃只希望自己與他差距不會太大,憑着自己死也能拉上這個白眼狼。
可是剛一碰觸,歸刃卻大惑不解,楊紫蘇劍上毫無力量,只要自己一用力,他的劍便會被挑飛,自己也可報了師仇。可是下一刻,他卻知道自己與他差距真的太大,他一直未下殺手只是在試自己武功而已。
卻是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李帥回來了,而歸刃的劍已刺入了楊紫蘇胸膛,可是歸刃知道,自己這一劍雖然看起來重傷了他,可是實際上刺入他的連一寸都不到,只是他皮肉內陷纔看起來足有三寸多沒入他的衣襟。
李帥見狀哪裡還會坐視不理,當即出劍與歸刃戰在一起,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可是歸刃現在心慌意亂,對楊紫蘇的忌憚讓他縮手縮腳。所以不久便敗於李帥腳下,歸刃只道李帥與楊紫蘇狼狽爲奸,當即慷慨赴死。
可實際李帥卻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問道:“三師弟,你幹嘛,爲何要對二師弟動手?”
“哼,要殺便殺,不必廢話。”歸刃冷哼,怒道。
“二師弟,這是怎麼回事?”李帥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師弟突然出手,我無奈只能招架,誰曾想他竟是招招殺招。”楊紫蘇捂着傷口,無辜的道。
“師弟,你?”李帥責怪道。
“哈哈哈哈,一丘之貉,何必假慈悲。”歸刃邊笑便走,竟已出門而去,李帥不知情況,也不阻攔,楊紫蘇則是要掩藏真相,恨不得他早點離去。
“師弟,你怎麼樣?”李帥道。
“無礙,你繼續去找兇手吧,我自己回去休息,哦,注意一下三師弟,他恐怕與師傅之死有關。”楊紫蘇道。
“嗯。”李帥應了一聲。
而第二日,天門傳出消息,天門不幸,三弟子歸刃弒師而逃,二弟子楊紫蘇繼任門主,希望江湖各位好漢追繳兇手,爲天門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