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任司徒換好衣服從臥室裡出來,坐在沙發上的那一大一小,齊刷刷得扭頭看向她,尋尋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一臉懵懂地問:“我們按了好幾次門鈴你怎麼都沒聽見?幸好我帶了鑰匙。”

至於尋尋身旁的這個男人——任司徒總覺得他的眼裡有一種奇怪的光,彷彿只是這樣淡淡地看着她,就能穿透她身上穿的這麼多件衣服,令她回到方纔那個只有浴袍裹身的時刻。

任司徒儘量忽略這絲莫名其妙的錯覺,客氣地笑着走近:“我正準備去接他回來,結果起晚了,他昨晚住你那兒沒鬧事吧?”

爲了證明自己不是熊孩子,尋尋立即搶先回答:“他和我聊得可開心了!”

至於聊了什麼,尋尋是死活不肯說了,任司徒一問,尋尋就笑吟吟的和時鐘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由時鐘頂着張諱莫如深的臉總結道:“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昨天和長腿叔叔黏了一整天還不夠,時鐘這時要起身告辭了,尋尋格外不捨得,還眼巴巴的送時鐘到家門口:“下次什麼時候找我和任司徒玩兒?”

任司徒不由得低頭數落這小傢伙:“成天就知道玩兒。”

再擡起頭來時,卻見時鐘正看着她,帶點意味深長的語氣說:“有的是機會。”

這個男人的面色其實很平靜,可任司徒總覺得他的眉梢眼角都在散發着某些暗示,以至於未來的幾天裡,任司徒總覺得某一時刻自己的電話就會冷不丁的響起,接通後就能聽見對方有些低沉但十分具有磁性的聲音問她:“今晚有沒有空?”

但實際上她預想中的這通電話一直沒有真正出現過,任司徒這些天的生活,全都圍繞着手頭上的病患連軸轉:秦老先生本來算是很不配合醫生工作的病患了,可和任司徒剛接手不久的那位總是一身邋遢的強迫症患者相比,連秦老先生都可以算得上是積極配合了,診所裡的保潔阿姨依舊抱怨那強迫症患者給診所裡帶來的糟糕氣味,同事們依舊在討論着幾天後的平安夜該怎麼過,任司徒預想中的那個電話也依舊沒有響起過……

自然,莫一鳴也依舊在想方設法從任司徒這裡打聽到孫瑤平安夜是否佳人有約。

平安夜的前兩天,任司徒終於得到了確切消息,直接在診所的工作人員一起吃午餐的時候,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莫一鳴:“那天沒男人約她。”

正值午餐時間,他們診所所掛靠的大型醫院食堂裡,隨處可見白大褂們或聊着聖誕的打算,或抱怨着過節還得值班,而莫一鳴,端着餐盤坐到任司徒對面,目的顯然已寫在臉上。聽任司徒這麼說,莫一鳴眼中剛現出一絲希望,就聽任司徒補充道:“那是因爲她那天要參加經濟公司的年會。”

莫一鳴頓時垮了臉,轉念又問:“那跨年呢?她什麼打算?”

任司徒都不忍心打擊他了,出於憐憫之心只能拋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我幫你問問。”

莫一鳴不禁搖頭又嘆氣,“我原來一直以爲漂亮女人的業餘生活會很豐富——當然,是在遇到你和孫瑤之前。”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的莫一鳴不由得皺起眉,十分嚴肅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任司徒,“孫瑤到底是不是因爲受了你的感染,費洛蒙指數纔會越來越低,越來越不愛搭理異性?”

任司徒索性沒接他這茬,低頭吃飯:“我就當你這是在誇我了。”

“你們就真的不怕拒絕男人拒絕得太多,最後孤獨終老?”

任司徒這回是真的忍不住放下筷子,擡起頭來狠狠瞪他一眼:“你再嘴碎的話我可不幫你問了。”

這招終於堵住了莫一鳴那喋喋不休的嘴。莫一鳴乜了任司徒一眼,心有餘悸地擡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世界總算清靜。

可任司徒剛吃完,正端着餐盤離開,手機鈴聲就響了。整個午餐時間都被莫一鳴唸叨着的某人打來的。

被莫一鳴“耳提面命”了一整個午餐時間的任司徒一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求救了:“跨年那晚你務必抽出時間來和我們的莫醫生吃個晚飯。你們倆之間的事,你們倆當面講清楚,我當了一年的傳聲筒,能讓我光榮退位麼?”

孫瑤算是接收到她的怨氣了,任司徒平時說話都很正經,有時候近乎刻板,反而生氣的時候妙語連珠,用詞也幽默許多,孫瑤在手機那頭連連討饒:“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這事以後絕對不煩你,不過……你得先幫我個忙。”

“……”

“幫我年會找個男伴。”

“我?幫?你?找?”任司徒完全不認爲自己有這個能力,“莫一鳴、盛嘉言你任選其一。哦,再加上個尋尋。”

一聽她說話略帶幽默,孫瑤就知道她氣還沒消,不由得聲音裡又多了幾分懇切:“我也是剛剛纔知道,他會受邀出席我公司的年會。”

話說至此,無需挑明,任司徒已明白那個“他”指的是誰了。做了一整年傳聲筒的怨氣隨之煙消雲散,任司徒又恢復了一派正經口吻:“要不年會那天你別去了。就說生病。”

“憑什麼要我躲?他還真以爲我怕了他不成?”

“那……圈裡的男的,”

“圈裡的男的?”孫瑤忍不住冷哼,“圈裡的男的見了那姓徐的,哪個不是點頭哈腰?找他們做男伴,我面子都要丟光了。”

“那就讓盛嘉言陪你去,反正他最近空窗期,平安夜肯定沒有約會。”

“不行,盛嘉言雖然硬件不錯,可他一看起來就是那種脾氣很好的人,根本鎮不住場。”孫瑤想了想,頓時找着了救命稻草似的,聲音都隱隱地激昂了起來,“要不這樣,把尋尋的長腿叔叔借我一用?”

“你開玩笑吧?”任司徒手裡的餐盤都險些被她這個提議給驚掉在地,她路過廚餘車,將餐盤放下,這才加快步伐走出餐廳來到相對幽靜的走廊。爲了避免玩笑成真,任司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尋尋的長腿叔叔長相拿不出手,會給你跌份的,你別考慮了。”

“你就唬我吧,尋尋的ipad裡有他照片。”

謊話剛說出口就被拆穿,任司徒鬱悶的只想仰頭嘆氣,“我跟他根本沒你想的那麼熟,你讓我怎麼開口跟他說這事?”

孫瑤沉默了片刻,不無惋惜的低喃道:“那算了。我想別的辦法吧。”

電話就在雙方的無奈中掛斷了。

正巧莫一鳴吃完出來,見到任司徒站在走廊拿着手機似在走神,不由得高聲一喚:“你怎麼還在這兒?”

任司徒這才把手機收回兜裡,追上莫一鳴的腳步,一道返回診所所在樓層。可剛進電梯,任司徒手機又響了。

電話剛一接通,就聽見盛嘉言聲線有些緊繃,直切主題道:“給我個別家心理診所的電話,或者精神科醫生的電話也行。”

“怎麼了?”

“我接了個案子,當事人需要做詳細的心理評估。”

“直接來我診所就可以啦,哪還需要大費周章找別的醫生?”

那端的盛嘉言顯然根本就沒考慮任司徒的這個建議,直接道:“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總之,儘快把那些醫生的聯繫方式告訴我就行了。”

“行,我把聯繫方式發給你。”

盛嘉言說了聲“謝謝”這就要掛斷電話,任司徒卻阻止了他:“等等。”

“嗯?”

任司徒想到孫瑤那略顯失落的聲音,“你平安夜那晚有空麼?”任司徒剛想說讓他陪孫瑤出席個活動,驀地意識莫一鳴也在電梯裡,便自行把後半句話隱去了。

“……”

“……”

盛嘉言似乎被什麼人催了,突然語氣再度急切起來:“我這邊有事先掛了,下了班我再打電話你,再說吧。”

緊接着盛嘉言就把電話掛了。

雖然知道他那邊突然忙起來、這邊就得趕緊掛她電話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但聽着隨後響起的忙音,任司徒還是不免稍稍失落了下。

盛嘉言倒是說到做到,傍晚下班時間,任司徒剛想起得打個電話過去把中午沒說完的話說完,她手機就進了條微信。

微信是孫瑤發來的:“我今天正好有空,我去接尋尋,然後老地方見。”

而任司徒剛聽完微信,盛嘉言的電話就來了。

和中午他語氣中散發出的忙碌和緊迫相比,此刻電話那頭的盛嘉言閒的一派輕鬆:“我平安夜有空,說吧,什麼事?”

“孫瑤的年會缺個男伴,她一時半會找不着合適的人,你陪她去吧。”

電話那端靜了三秒,緊接着,盛嘉言以一種讓任司徒有些讀不透的語氣笑道:“我還以爲是你要約我。”

“額……”

“我那晚本來有約的,以爲你有事找我,我就給推了,”盛嘉言的聲音在這裡戛然而止,又靜了幾秒,他纔再度開口,這時已恢復了稀鬆平常的語氣,“行吧,我陪她去。那你聖誕怎麼過?”

“我?”盛嘉言最後補上的這個問題令任司徒沒有時間去細究他之前怪怪的語氣,轉而思考起這個問題來,“跟尋尋一起過。”

事情就這麼定了,雖然……他的那句“我那晚本來有約的,以爲你有事找我,我就給推了”挺讓任司徒糾結的。

某絲貪念在任司徒腦中盤旋了不過幾秒,就悄然淡去了,孫瑤口中的老地方便是她們經常帶尋尋去的那家餐廳,任司徒到的時候,孫瑤和尋尋還不見人影,等任司徒點完了菜,姍姍來遲的這兩位終於到了。

剛一落座,孫瑤就宣佈了個好消息:“我找着男伴了!”

任司徒一愣,剛想問是誰,尋尋那邊已然帶着一臉的小自豪接腔道:“是我幫她約的長腿叔叔!”

任司徒忍不住又是一愣:“他答應了?”

孫瑤笑眯着眼點點頭。

任司徒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尋尋則歡快地補充:“孫瑤阿姨可厲害了,只對他說了句……”孫瑤趕忙捂住尋尋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

尋尋即使被捂住了嘴,還是堅持不懈地繼續道:“只對他說了句‘你想追任司徒,當然得先討好我們這些親友團才行。’”

只可惜任司徒只聽見尋尋在孫瑤掌下發出“嚶嚶嗚嗚”的聲音,根本聽不清他到底講了什麼。

尋尋終於在孫瑤的眼神示意下明白了這話不能說,孫瑤這才放開尋尋,轉而拿起菜單,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都點了些什麼?”

任司徒哪還有心思管自己點了些什麼菜,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孫瑤今天去接尋尋放學的真正目的,也是在這時候才猛然回想起,自己已經自作主張的替她約好了盛嘉言——

任司徒無奈地靠向椅背:“我要被你害死了……”

這到底算是陰錯陽差,還是因禍得福?當任司徒坐在自家客廳,看着尋尋跟在盛嘉言屁股後頭、在廚房那塊忙進忙出時,任司徒不由得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由於孫瑤選擇了更鎮得住場的長腿叔叔,而拋棄了盛嘉言,最終導致盛嘉言只能和她還有尋尋共度平安夜了。

盛嘉言忙着做菜,尋尋忙着給盛嘉言打下手,唯獨任司徒無所事事,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盛嘉言見狀,遠遠地站在廚房取笑起任司徒來:“你肯定是故意的,繞了這麼一大圈,結果孫瑤和別的男人去了年會,我卻只能來你這兒做煮飯公。”

雖是這麼說,實際上盛嘉言挺樂在其中的,任司徒看着尋尋有模有樣的穿着盛嘉言送給他的小圍裙和小小的廚師帽跟在盛嘉言身後忙來忙去,腦子裡不由得飄進四個字……一家三口。

可下一秒,這四個字就如同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瞬間揪緊了任司徒的神智,令她慌忙把這可怕的想法拋諸腦後。

而她還來不及整理情緒,盛嘉言已將最後一碟菜餚放上桌,邊摘圍裙邊對她說,“不是真的數落你,你的臉色不用這麼差。”說着又招手示意任司徒上桌,“過來吧,都做好了,可以開吃了。”

盛嘉言在國外留學那麼些年,西餐做得像模像樣,牛排煎的恰到好處,任司徒幫尋尋切牛排,尋尋卻已經等不及了,就着牛奶吃起了盛嘉言的那份通心粉,盛嘉言開好了紅酒,給任司徒倒了四分之一杯。

一切都這麼完美,如果她方纔沒有被“一家三口”那樣的邪念攫住,她或許真的能夠心無旁騖的享受這個夜晚。任司徒忍不住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吃完晚餐已經是九點多,盛嘉言負責洗餐盤,任司徒站在一邊接過他洗好的餐盤,負責擦乾後放進櫥櫃,尋尋則躺在沙發上,拍了拍自己吃得圓滾滾的肚皮,已經惦記起下一餐來:“嘉言叔叔,下次再給我做牛排。”

盛嘉言聽見了,一邊繼續清洗着餐盤,一邊對任司徒說:“你瞧你平時把他給餓的,看來我有必要教教你做菜了。”

任司徒無謂的聳聳肩,卻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想起自己對另一個男人誇下的海口……

其實,我一直有在學做菜,等哪一天我學成了,一定請你來嚐嚐……

“你笑什麼?”盛嘉言突然問道。

任司徒一怔,自己剛纔有笑麼?任司徒自己都全然沒有發覺。她不由得抿了抿嘴角:“只是突然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相信我能學好廚藝給他做一頓飯……想想挺有趣的。”

盛嘉言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僵硬,但只是一剎那而已,隨後那抹僵硬就被微笑掩蓋,他似乎也覺得挺有趣,笑問:“誰?竟然敢對你的廚藝寄予厚望?”

任司徒失笑搖搖頭,沒說話,盛嘉言也沒再追問,因爲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手機只響了“叮”的一聲,應該是收到郵件的聲音,盛嘉言草草衝了衝手上的泡沫,從兜裡摸出手機。

任司徒還忙着擦餐盤,只瞄了他手機一眼,似乎是封郵件形式寄來的電子賀卡,不由笑:“現在還有人會用郵件發聖誕祝福?”

盛嘉言下意識地答道:“你爸發來的……”

任司徒臉色一白。

盛嘉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眼任司徒,下一秒已改口道:“任老師發來的電子賀卡。”

“……”

“……”

打破廚房裡的僵硬氣氛的,是客廳裡傳來的尋尋的一聲高喊:“任司徒!孫瑤阿姨找你!”

任司徒這才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客廳裡確實依稀傳來她的手機鈴聲——任司徒避開了盛嘉言看向她的目光,放下手中餐盤快步離開廚房:“我去接電話。”

任司徒來到客廳的沙發旁,尋尋就把屏幕上閃着孫瑤頭像的手機遞給她。任司徒一接起,從廚房裡帶出來的灰j□j緒就被手機那頭孫瑤的歡呼聲打碎了:“尋尋的長腿叔叔太給我長臉了!”

聽她這激動的語氣,任司徒逼迫自己忘掉廚房裡她和盛嘉言的那番對話,失笑着回道:“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個大明星也會對人發花癡。”

此話卻不掩孫瑤語氣裡的雀躍:“晚宴剛結束,我公司一幫子人轉場去酒吧了,你也一起來吧。”

“我還得陪尋尋呢,就不過去了,你注意安全。”

不知孫瑤是不是已經喝高了,嗓門有些大,連尋尋都聽見孫瑤在電話裡講了些什麼,任司徒還沒答應,尋尋已經咋呼開來:“去吧去吧!有嘉言叔叔陪我。”

聽筒那邊的孫瑤也說:“這麼掃興幹嘛!就這麼說定了,我車已經開到三環了,很快到你家,你打扮打扮。”

任司徒正猶豫着不知該怎麼回答,耳邊又傳來一句——

“我在這兒看着尋尋,你放心跟孫瑤去嗨吧。”

是盛嘉言的聲音,任司徒回頭時,盛嘉言已走到了她身後,他應該是見她剛纔情緒不對,纔不放心的從廚房裡跟了出來。

任司徒答應了孫瑤,剛掛了電話,張了張口正準備對盛嘉言說句話,尋尋已經開始催促她了:“你快去打扮!快去!”

見小傢伙這麼興奮,任司徒很是不解:“怎麼我拋下你出去玩,你比我還開心?”

尋尋不解釋,忙不迭的推着任司徒往臥室方向走去。

在尋尋的督促下,任司徒很快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從臥室裡出來,尋尋看了卻連連搖頭:“這是你上班穿的衣服!不行!不好看!”

任司徒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長及小腿的黑色連身長裙,和束腰的駝色風衣——自己上班怎麼可能穿一身這麼行動不便的衣服?這小傢伙要求未免太高了。

“那我得穿什麼?”

“額……”尋尋想了想,煞有介事,“露的越多越好。”

這回盛嘉言總算站在任司徒這邊了:“別聽他的,這樣很好。”

盛嘉言噙着笑看着她,慢慢走近。走到她跟前,盛嘉言再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把她紮好的頭髮放了下來。

“這樣就更好了。”他笑着伸手幫她順了順頭髮。

這個動作……

就像任司徒16歲時第一次見到他,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你就是任老師的女兒啊……

也像是她在沒有親人陪伴,獨自在異國接受完手術後,他橫跨一整個西海岸之遙趕來,強顏歡笑地抱着她,順着她的頭髮: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任司徒從短暫的回憶裡走出來,只朝盛嘉言笑笑,便繞過他,走去玄關換好鞋。

“別給你嘉言叔叔搗亂啊!”任司徒囑咐了尋尋一句,見尋尋點頭如搗蒜,便放心走了。

目送她離開後,盛嘉言牽着尋尋回到客廳,喟嘆道:“好了,她們兩個女人拋棄我們約會去了,我們只能在家打遊戲,哎……”

盛嘉言作出一副苦臉想逗尋尋,不料尋尋高高地揚起小腦袋看向盛嘉言:“她纔不是和孫瑤阿姨約會呢!”尋尋眼睛賊溜溜的一轉,後半句刻意壓低了聲音,像在對盛嘉言說着悄悄話:諱莫如深地笑笑,“是和男人……”

“你說什麼?”

尋尋被問得一愣。

盛嘉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估計臉色也有些嚇到了孩子。盛嘉言乾咳了一聲,配合着尋尋諱莫如深的表情,做出一副好奇樣:“哦?是麼?哪個男人?”

盛嘉言這麼一問,尋尋也就忘記了他方纔有些過於嚴肅的表情,歡快的回答:“長腿叔叔!”

任司徒還沒走出公寓大門,就已經感覺到涼意了。大冬天的,在室內穿這樣正好,室外則冷得出奇,任司徒在公寓一樓的大堂往外頭張望了一下,沒有見到孫瑤的車。

她正要摸出手機撥打孫瑤的電話,卻在這時依稀看見外頭不遠處,有輛車停在了停車格中,隨後一抹傾長的身影走下車來。

任司徒不禁眯了眯眼看去,越發覺得那抹身影看着眼熟,等她走出公寓大門,冒着寒風跑向那人時,已經十分確定正倚着車身的那人是誰了。

任司徒還來不及發表疑問,已經耐不住這寒風,趕緊坐進了副駕駛座。

他也隨後坐進車裡,發動了車子。

暖氣撲面而來,任司徒不禁偏頭看一眼這個側臉有些寒冽的男人:“怎麼是你?”

男人一笑,那抹寒冽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淺淡但弧度甚是優美的笑容:“這是孫瑤給我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