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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鵰之我是良民!73

距離走出皇宮已經很久了,黃藥師的心情依舊有些鬱郁,大概對於他這麼護短的人來說,面對傷害自己師弟的人只能毫無作爲的袖手旁觀,實在是太過艱難,但啞一說過的話仍縈繞在他耳邊,既然不要報復那個人是啞一的願望,哪怕他再不認同也只能選擇尊重。

武穆遺書交給趙擴,他相信那個人一定能查出些什麼來,想來蒙古的詭計是不能實現了,黃藥師嘆了口氣,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畢竟對他來說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帶着阿言去往天山,尋那血蓮七日醉。看向身邊越發激動的莫言,哪怕他隱藏的再深,他也能看出其中的興奮,是啊,如果能夠醫好舌頭,什麼不能付出呢,緊緊只是不知幾年的時間,他還給的起。

黃藥師的嘴角掀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看着窗外快速掠去的樹木,摸過莫言的手,緊緊握住。

……

嘉定十一年九月二十三,黃藥師和莫言順利抵達天山腳下,而與此同時逃家在外的黃蓉終於被啞一派出的人找到,啞一狠下心來不顧黃蓉的哭鬧硬是把她帶回了桃花島,而無奈放手的慧空只得獨自離開,索性雕兒一人留下一隻,也好在平時傳遞些信件,不至於失了聯繫。

十月初十,白斐收到啞一傳信,與母親告辭,也回了桃花島,而李莫愁則在陸展元失去訊息的兩個月後,開始爲新的試藥道具而苦惱。遠在臨安皇宮的趙擴失去了他的第六個兒子,一個月後,尚在劉夫人腹中的皇七子僅八月早產,終是沒能熬過這年的冬天。

嘉定十二年九月,天山之行耗時一年卻毫無進展,除了黃藥師莫言越加親暱,七日醉仍舊不見蹤影,黃蓉這時卻恰恰接到了慧空傳給她的第十五封信,言道已然到了臨安,在一處小村莊裡遇見了一對兒有趣的夫妻,恩愛非常,言語中間或吐露了些許豔羨,隱隱竟有佛心不穩之勢。

嘉定十三年六月,宋寧宗唯一長到十八歲的三子在封地狩獵時不慎落馬,只堪堪熬了半月,便撒手人寰,又因其慣愛廝混,好色荒唐,早早傷了身體,竟是連一兒半女都沒能留下。而天山之巔的黃藥師和莫言,依舊毫無所獲。

嘉定十四年年初,白依然和李英娘決定離開襄陽,轉而把生意做到金國,是以一行人北上,於金國都城落足。同年四月,與金國小王爺完顏康相逢,李莫愁再次遇見了當初調戲過他的歐陽克,雖然偶有摩擦,但隨着時間的增多,倒是隱隱有了些知交的架勢,當然,莫愁姑娘表示,若是歐陽克不再時不時的調戲她,做些無用功,他們的關係或能更好。只是自從他們到了北京,烈伯伯便甚少露面,莫愁自覺他在躲些什麼,只是問詢無果,也只得作罷。

嘉定十五年三月初三,太子遭伏擊,等到趙擴趕到的時候,一切已晚。太子是他的四子,乃是他最優秀的兒子,他以爲太子會成爲他的接班人,收好南宋,卻沒想到竟成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太子還未成年故而未曾大婚,是以竟是一滴血脈都未曾留下,索性同年年底,醉酒寵幸的婕妤爲他誕下了第八子,趙擴便把全部心神放在這最小的兒子身上,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培養出一代明君。而與此同時遠在桃花島的白斐終於學有小成,可以外出闖蕩,啞一自然不會阻攔,雖然黃蓉對於自己仍舊不能出島頗有些微詞,不過還是拖他爲自己去尋現在暫居北京的慧空,帶去她連夜繡出的荷包。藕荷色的布料上鳴叫的一對兒鳥兒挨靠着蹲在桃枝尖,似乎在預示着什麼,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人發現罷了。

嘉定十六年二月,宋寧宗未滿週歲的第八子終於還是沒能長大,至此,趙擴的八個兒子全部夭折,竟至無一人長到成年,孫輩更是寥寥,除了大皇子荒唐中姬妾誕下的一名庶女,再無其他。沒有兒子,再無可交託帝位之人,唯一的女兒也不過活了六個月,五十餘歲的趙擴緩緩合上雙眼,也許這就是報應吧,然而爲了南宋,他還是做了決定。

嘉定十七年年初,趙擴自宗室尋來趙匡胤之子趙德昭的九世孫,立作養子,交予其治國之道,御下之法,爲其分析各國形式,林林總總諸多交代,竟有了交託遺言之勢。而話分兩頭,把荷包交給慧空的白斐,則再次遇到了他的知己完顏康,知會母親之後便入住趙王府,兩人伴在一處,竟是日漸親密。索性自趙擴得知蒙古的野心之後,和金國的關係多有和緩,倒是沒有生出別的事端。

嘉定十七年八月中旬,黃蓉終是悶的極了,再不願憋在島上習文學武,逃了出去,索性武功多少有些進益,在江湖上哪怕遇見二流的高手也尚可自保,便只派人暗中盯梢,保護她的安全。只不過三日後島主四十五歲生辰的時候啞一卻突然收到一箱賀禮,全是些名畫古董,用心之極,絕屬罕見,問那船伕,才道是替遠在臨安的恩公代送,給他的師父賀壽。留在信封上的‘不肖弟子曲靈風’叫他一瞬間明瞭過來,連夜乘船出海,快馬加鞭趕至天山,還是在白包子的幫助下才在半月後找到那二人,說了曲靈風的所作所爲,三人對視一眼,也只能唏噓。

不說一路走一路玩奔着北京的慧空而去的黃蓉,不說趙王府和完顏康打得火熱好到快要穿一條褲子的白斐,也不說在鍥而不捨的努力下終於叫李莫愁對他生出了那麼一絲半點曖昧好感的歐陽克,但說啞一尋到了黃藥師和莫言,告訴了他們曲靈風的消息,黃藥師便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心結已解,這是來爲了過去的倔脾氣討好於他,這樣一來,五年來沒有血蓮消息導致鬱結的心情倒是多少放鬆了些。

這邊白包子乍見莫言,很是親熱了一番,一時間不願離開,啞一便決定多留些時日,好解白包子的相思之情。【作者表示並不是人獸==+】

然而啞一卻是沒有想到,只不過才呆了兩日,送信的雪隼便帶來了一個他萬萬沒能料到的消息。

“雪隼?不是有重大事件的時候他纔會出動的嗎?”莫言納悶的看着停在啞一小臂的雪隼,畢竟他也在桃花島上呆了許久,信件往來的流程已經十分熟悉了,因爲桃花島地處東海,一般來信很少用人,多是用禽鳥代替,而這雪隼便是突發大事的時候纔會動用的了。

“恩。”啞一敷衍着應道,從雪隼腿上解下信筒,攤開了那張短信。

“說的什麼?”黃藥師隨口問道,卻在發現啞一表情的時候皺起了眉,啞一如今的神態十分不對,臉色灰暗不說,眼中更是閃過絕望,竟是一番心死的模樣,這副神情黃藥師從沒見過,就連二十五年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初初知道自己被愛人背叛的時候,也從沒有這般過。

黃藥師有些顧忌,莫言卻是沒有那麼多講究,一把抻過啞一手中的短信,唸了出來,“皇帝病危,禪位於新帝。”趙擴病危?可五年前他看起來還很有精神,只五年便已病入膏肓到要禪位了?莫言一瞬間想起黃藥師曾經告訴他的那些啞一情史,心中一顫,雖然他覺得那個渣皇帝實在不值得啞一過多在意,可眼下的一切不得不叫他承認,啞一其實並沒有徹底斬斷情絲,明顯還是念着對方的。

“你要去見他?”黃藥師打破沉默,而隨着他的問話一出口,就見啞一身體一顫,攥緊了拳頭,“不……姚宥君已經死了二十五年了,桃花島上的啞僕又有什麼理由去見他。”聲音竟帶了絲顫抖,低不可聞。

“不見也罷,不見也好。”黃藥師知道啞一的心結,卻實在無法開口多說什麼,啞一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當初在他面前立誓永不見趙擴,便是如今他都鬆動,啞一也是斷然不會前去的,心口升起濃濃的無奈,黃藥師卻是沒再多說什麼,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牽着莫言離開,把這片空間留給那個眼神空洞的人。

啞一站在雪地,任由大雪覆蓋,看着一片純白,咬緊下脣,少時的歡樂,青年的曖昧,之後的愛戀……和最終的背叛。

雪更大了,人卻依舊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啞一徑自悲痛着,卻不知道臨安勤政殿裡的龍牀上,彌留之際的宋寧宗呆呆的望着屋頂,眼中閃過如潮的後悔,他一輩子從未覺得對不誰,除了那個助他甚多卻被他殺死的宥君,不過好了,他終於要下去陪他了,陰曹地府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由他懲罰自己吧,想到這裡趙擴緩緩閉上雙眼,嘴角竟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然而這怕也只能是他的奢望了。

天山頂上的啞一呼出一口寒氣,動了動僵硬的四肢,緩緩向着背風口走去,自從飲下毒酒之後,雖然僥倖脫生,嗓子卻是毀了,再加上內功全無丹田被毀,可是再受不住這般犀利的寒風了,至於別的什麼,便不是他一個啞僕該想的了。

……

嘉定十七年九月十八,未時三刻,帝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