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立寧做了傻事,自殺未遂。
他的脖子被劃破了,差點就要救不活了,可外面的守衛來得很及時,醫生也在,所以救回了他的一條命。
盛立寧雖然沒死成,但他的聲帶受損,可能會有失聲的危險。
韓東戈過來的時候,盛立寧已經醒過來了,他睜着眼睛,目光沒有焦點,一片茫然。
“現在還玩這種把戲,還有什麼用處?”
韓東戈冷幽幽地開口道:“現在不管你是生是死,盛薔薇都不會再關心你了。”
盛立寧眨了眨眼睛,對他的話,有點反應。
“別再耍這樣無聊的花招了。像個男人一樣,咬緊牙關地活下去吧。”
韓東戈轉身欲走,又對他說了一句:“薔薇和孩子已經回北地去了。你再也不會見到她們了。”
他之所以還留着他的命,並非完全因爲盛薔薇而心軟。對盛立寧來說,死是太好的解脫了。如果什麼事情都可以一死了之,就能算個清清楚楚,那對活着的人來說,實在太輕巧了。
他得活着,活在這牢房之中,好好贖罪,慢慢地去想一想,這些年來,他都做了些什麼。
盛薔薇臨走之前,並未交代,讓他照顧盛立寧。她甚至對他隻字未提,似乎漠不關心。
不過,她倒是問起了沈玉。
白夢露的下落,她一直想要知道。
“不管怎麼說,是我們父女連累了她。”
盛薔薇心裡有滿滿的愧疚之情。
韓東戈想要把她找到白夢露,不管做些什麼,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不過,那個沈玉倒是很有骨氣,受刑一個多月了,還是不肯張嘴。
她一個字都不說,又是個女人,若是一味地加重刑罰,反而無用。
韓東戈暫時不想費心了,只讓部下時刻留意着,盛立寧和沈玉,一個都不能死。
…
北地的春天來得很晚。
屋子裡的暖爐一刻都不能停,要時時刻刻暖着才行。
因爲太冷的緣故,安安這幾天總是賴牀,躺在牀上,窩在被子裡。
“起來,吃早飯吧。”
盛薔薇給她選了粉嫩粉嫩的毛衣和裙子,擱在牀邊,道:“來,穿好衣服,咱們去吃飯。”
安安蒙着被子,撒嬌道:“我不要,我不要吃飯。”
“快點起來,早晚都坐好了,不吃就要涼了。”
“媽媽我不要吃。”安安把自己全都藏進被子裡,只露出頭髮來。
盛薔薇正要把她抱起來,就見肖蓓鳳端着餐盤進來了。
“天氣冷,孩子不願意出來,就讓她躺在牀上吃吧。”
安安一聽這話,立刻露出小臉,笑嘻嘻地道:“太好了。”
盛薔薇輕輕掐了一下她的小臉,“不可以,穿好衣服,洗漱過後才能吃飯。”
肖蓓鳳見狀,只道:“沒關係,就這一次而已。”
她一邊說一邊把飯給端了過去。
煎得金黃金黃的雞蛋,青翠色的菜心,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和幾樣麪點。
“您一早準備的?”盛薔薇看向肖蓓鳳問道:“麪點也是您準備的吧?
”
肖蓓鳳點一點頭:“安安剛到這裡,很容易水土不服的,還是我做得穩妥些。”
“姨娘,您不要總是慣着安安了。”盛薔薇有些感激,又有些無奈。
肖蓓鳳笑着朝眨眨眼睛:“這不是剛回來嗎?就多寵寵她吧。”
她用手給安安攏了攏頭髮,讓她清水漱了漱口,便要給她餵飯了。
安安裹着被子,湊到她的身邊,美美地吃着早飯。
盛薔薇含笑後退一步,由着肖蓓鳳照顧她,轉身去收拾東西。
安安的房間要重新佈置,如今她的東西都放在了她這裡。
肖蓓鳳給安安餵飯的時候,一直笑吟吟地誇獎着:“咱們的小公主,真是做什麼都好看,吃飯好看,睡覺好看,怎麼都好看。”
安安笑嘻嘻地點頭:“我最好看了。”
盛薔薇聞言看她一眼,笑着搖搖頭。
肖蓓鳳見她忙來忙去的,也沒什麼事情做。
“今兒沒什麼事,還是呆在家裡吧。外面怪冷的,我擔心安安會感冒。”
肖蓓鳳也點頭附和:“恩,這樣也好,等過幾天,咱們再好好轉轉。”
“一會兒,你給何家打個電話吧。昨兒我聽知安在電話裡哭得很是厲害。”
“嗯。”盛薔薇點了一下頭。
她電話過去的時候,正好是杜知安接起來的。
“薔薇,你打來的正是時候,再一會兒,我就要出門去了。”
“哦,是嗎?那我不耽誤你了。”
“沒有,你別掛斷,咱們說會話兒。”
杜知安和她說起了顧家安出院的事,語氣略顯惆悵道:“二哥哥答應我,不讓他在幫中做事了。所以,他這次真要回家去了。”
盛薔薇沉吟一下,才道:“這是好事。”
“嗯,過些安穩的生活,的確是好事。不過,他沒了一隻手,往後想要找點事情做,必定是難上加難。”
杜知安稍有猶豫道:“其實,我是想給他一筆錢的,但是又怕這麼做,傷了他的自尊心。”
盛薔薇沉吟一下:“如果給錢的話,的確不太合適。”
“我是真想幫幫他,只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覺得,顧家安想要找到事情做,並不太難。仔細想想,他在替你二哥做事的時候,連幫中的事務都能處理得當。如果是尋常的差事,他一定可以勝任的。”
說起來,盛薔薇對顧家安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不過,她聽杜知安提起過,想來他曾經也是個文質彬彬的青年學生,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失去一隻手,又過上了刀劍淌血的生活。
“是啊,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
“別擔心那麼多了。顧家安回到老家,一定會生活得下去的。”
杜知安“嗯”了一聲,但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可我還是想準備些錢。”
“若是你想準備就準備吧。畢竟也是一點心意,總比明明不放心,卻什麼都不做的好。”
杜知安聽了這話,稍微鬆了一口氣道:“那好。薔薇,不瞞你說,如果我什麼都不做的話。真的會心裡過意不去的。”
“
你和他談過了嗎?”盛薔薇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之前我好好地和他談過了。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感覺很舒服,什麼疙瘩都解開了。”
“那就好,從今往後也能好好相處了。”
掛了電話,肖蓓鳳帶着穿戴整齊的安安出來了。
“真是羨慕你們,你和知安總有那麼多的話說。”
盛薔薇淡淡道:“她只有我這麼一個朋友,而我也只有她。”
肖蓓鳳見她語帶惆悵:“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盛薔薇聞言微微而笑。
肖蓓鳳也看着她笑:“很奇怪吧。我也有這樣咬文嚼字的時候。”
安安穿着剛剛換好的毛衣,又趴在地上和小狗玩,惹得盛薔薇微微皺眉:“安安,站起來,不要趴在地上。”
安安不聽,只是學着小狗的樣子,和它一起在地上爬來爬去。
肖蓓鳳道:“沒關係,地毯也清理過了,不髒的。”
“瞧她這樣,簡直就像個野孩子。”盛薔薇對吳媽使了一個眼色,只道:“把小狗抱出去,洗一洗吧。”
“是……”吳媽把小狗抱走了,安安立刻站了起來,想要追上去。
肖蓓鳳一把將她拉住,摟進自己的懷裡:“別整天圍着小狗轉悠了。過來陪陪姨奶奶,好不好?”
“好。”安安脆生生地答道。
盛薔薇看着她身上的毛衣又髒了,輕輕一嘆道:“我先去帶她換身衣服吧。”
肖蓓鳳也注意到了,不氣不惱,摟着安安親了親:“我們安安都要變成小花貓了。”
盛薔薇牽住安安的手,帶她去換衣服,還給她洗了臉,洗了手。
收拾乾淨之後,安安有些無聊,纏着盛薔薇給她講故事。
盛薔薇給她挑了一本童話書,抱她在懷,輕聲細語地講着故事。
安安很快就要到上學的年紀了,之前,爲了保護她,連幼兒園也沒有讓她去過。
一個故事講完,又是一個。
一個小時後,盛薔薇已經有些口乾舌燥了。
肖蓓鳳像是掐準了時間,給她送來了熬好的湯。
“桂圓紅棗湯,你喜歡的。”
盛薔薇衝她感激一笑:“謝謝姨娘。回來之後,我真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又是家事,又是安安,全要姨娘您忙着。”
“多虧了你,還有安安,我纔沒有窩着變成老廢物。”
安安擡起頭來,突然問道:“姨奶奶,什麼是老廢物?”
肖蓓鳳和盛薔薇聞言一怔,齊齊看向她,不由都笑了出來。
安安不明所以,見她們都笑了起來。
“媽媽,姨奶奶,爲什麼要笑?什麼是老廢物?”
她非要問到底,肖蓓鳳一臉難色:“老廢物就是老了就不中用的人。”
安安歪歪頭,很是天真道:“那就是老人家了……可是姨奶奶不是啊,姨奶奶一點都不老啊。媽媽總是說,姨奶奶是美人。”
肖蓓鳳滿臉驚喜地看着她,哎呦呦地拍着手掌,只把安安抱起來,親了又親。
“你這孩子真的是吃了蜜糖長大的啊。我的寶貝啊,我的寶貝疙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