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安聞言,心中微有刺痛,垂下雙眸道:“我只是想盡一點心意。”
杜知耕淡淡道:“你的心意,我會一起準備的。”
顧家安離開在即,作爲幫中骨幹,又是救過他一命的人,他自然不會虧待他,金錢,女人,珠寶,房契,只要他開個數,他都會痛痛快快地給他。
杜知安見二哥哥態度堅決,只說了一聲“好”,便默默掛上了電話。
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正當她起身準備出去時,電話又鈴鈴地響起。
杜知安還以爲是二哥有話要叮囑,拿起聽筒,有些不耐煩地“喂” 了一聲。
“我是顧家安。”
杜知安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握緊了聽筒,道:“你怎麼樣?出院之後還好嗎?”
“我很好,我定了後天的車票,我要回去了。”
“哦……”杜知安緩緩地點了一下頭:“這樣很好。”
他越早離開這裡,她心中的愧疚感就會變得越少。
“離開之前,咱們見一面吧。”顧家安的主動提議,讓杜知安有點措手不及。
“好,當然好。”
約好了時間地點之後,杜知安突然覺得沒那麼難受了,胸口也不會悶悶的。
她稍微收拾就出門去了。
元寶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問她去哪兒?
杜知安蹲下身子,親親他的額頭,刮刮他的鼻子:“媽媽去給元寶買蛋糕。”
小傢伙聞言撒歡似的跑走了。
杜知安出了門,坐了車,提早來到和顧家安約定的茶樓。
中規中矩的老式茶樓,裝飾得古色古香,因着時間還早,所以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寥寥可數。
杜知安要了一碗茶,靜靜地喝,靜靜地等。
顧家安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同行的還有方穎,他的未婚妻。
杜知安很有些意外。
她是認識方穎的,知道她是醫院裡的護士。
方穎朝她點頭微笑,神情略顯拘謹。
杜知安看在兩個人坐在一起,立刻明白了點什麼。
“這裡的茶很好喝。”顧家安率先開口,打破了有點尷尬的沉默氣氛。
杜知安點一點頭,跟着把自己準備好的銀元,遞過去道:“你就要走了,我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麼,這點錢你拿着。雖然不多,但是我的一點心意,我知道你不缺錢用的,只是我實在不知該送什麼給你……你們。”
方穎聽得她突然用了“你們”二字,臉頰微微一紅。
她剛剛答應了顧家安的求婚,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就辭了工作,收拾好行李,準備隨時跟着他回去奉春。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連她自己都有點恍惚起來,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家安看着那滿滿一袋子的銀元,不覺微笑道:“送錢倒是比較實惠。”說完這話,他突然看了看身邊沉默的方穎,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謝謝你,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要結婚了。”
“啊?”杜知安輕呼一聲,很是意外。
她只猜到他們的關係匪淺,卻沒想到,他們居然要結婚了。
“恭喜恭喜。”杜知安忙笑了笑,表情稍微有些不太自然。
她再度擡頭,細細地打量起對面的方穎。
她和在醫院素淨的樣子不同,一身淑女打扮,很清秀,也很有女人味。
方穎一直微微垂眸坐着,待感覺到對面的目光,方纔慢慢擡頭。
她看向杜知安,眼神溫和,嘴角含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突然之間,杜知安心裡冒出一股莫名地感覺。
她覺得他們倆很般配,非常般配。
這感覺很微妙,明明是第一次見到他們同出同入,卻完全沒有違和的感覺。
看來,她是真的放下了。
杜知安想到這裡,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送禮物過去。”
雖然離得遠,但心意不能忘。
“不用了。”顧家安故意拿起那一包沉甸甸的銀元:“這些心意足夠了。”
杜知安稍有些不好意思:“因爲太匆忙了,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顧家安爽朗一笑:“我是再和你開玩笑呢。”
他今天找她來,不是爲了要她的禮物,只是爲了讓她知道,他的身邊有人陪伴,有人照顧。他可以好好地回到老家,去過屬於自己的小日子。
顧家安覺得自己既然要離開了,總要在心裡面給她一個好過。
臨走之前,杜知安伸出手去,對着顧家安道:“祝你們幸福。”
顧家安回握住她的手:“你也是。”
杜知安含笑轉身,坐上汽車,朝着他們二人揮揮手。
此刻,她的心情很微妙,有點安心,又有點惆悵。
方穎目送着杜知安的車子遠去,轉頭再看身邊的顧家安,淡淡道:“她是你喜歡過的人吧?”
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這是天生的,沒辦法。
顧家安卻是搖頭:“她是我的朋友。”
方穎並不相信他的話,但也並不打算追問下去。
她不在乎他的過去,若是在乎的話,她也不會答應和他走。
同事們都說她癡心瘋了,被個男人勾去了魂兒。
方穎不在乎,她原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
回到家之後,杜知安給元寶切了奶油蛋糕,讓他開心了好一陣子。
跟着,她上樓給盛薔薇打了電話,告訴她,顧家安就要離開了,而且,他還要結婚了。
盛薔薇沉吟片刻,才道:“這是好事。”
“嗯。”杜知安附和一聲:“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盛薔薇柔聲道:“這個疙瘩在你心裡多年,是時候該解開了。”
杜知安長吁一口氣:“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你都不知道的。”
如果當年,她和顧家安可以順順利利地開始,那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吧。
“這樣最好。你有六少,有元寶,這纔是你最珍貴的緣分啊。”
杜知安了然:“我知道,我知道誰對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ωωω ¸тt kΛn ¸¢ ○
…
回到奉春之後,
肖蓓鳳着實忙裡忙外地折騰了好一陣子。
不過就算有再多的事情,也有做完的一天。
安安的房間收拾好了,家裡需要的東西也都置辦好了,大事小情,樣樣門清。
這麼一清閒下來,肖蓓鳳又有點手癢,想要起個牌局,打發時間。
盛薔薇要安胎休息,清心寡慾,自然不能陪她。
肖蓓鳳又不喜和家中的兩位姨太太相處。她們對她都是面合心不合,明面上把她當成家裡的女主人,背地裡卻是一肚子酸水苦水地怨着她。同樣都是姨娘出身的人,偏她能混出正室纔有的地位來。而且,肖蓓鳳也不不願意贏她們的錢。
宅院中的女人,除了喝茶聊天,就是打打麻將。
肖蓓鳳素來是不喜去戲園子解悶兒的。年輕的時候,她倒也喜歡過一陣子,只是聽多了戲,難免心思敏感,恨不能把自己也變成那戲中的人兒,嬌滴滴地扭捏起來。
牌局開在下午,持續到傍晚纔會結束。
盛薔薇本是不用出來陪客說話的,只是安安午覺醒來,吵着要找姨奶奶。
她只好給她穿好外套,帶去偏院。
今兒來打牌的人,都是奉春一帶,有頭有臉的太太們。
其中有幾位,對盛薔薇還有點印象,不免和她多說了幾句。
“上次見你,你還是個姑娘家的模樣,如今出落得這般雍容靚麗,真是好看。”
“是啊,少夫人的氣質華貴,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瞧着肚子,怕是有五個月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拉着她的手誇讚不停,惹得盛薔薇臉頰通紅。
肖蓓鳳連忙替她解圍道:“這孩子臉皮薄,禁不住你們這麼這樣的。來來來,見見我家的小公主。”
肖蓓鳳抱起安安,讓她見人問好。
安安剛剛睡醒,眼神懶懶的,不愛理人。
她烏溜溜地眼睛,瞧着那些湊過來的婦人們,有些嫌棄地皺皺眉,那神情竟和韓東戈出奇地相似。
她扭過小臉,不說話。
“許是沒睡醒,這孩子素來不認生的。”
那些太太們,見了安安,自然又有一番誇獎的話要說,語氣比方纔還要認真。
安安聽不懂,也不喜歡聽,直接往肖蓓鳳的身上一趴,半眯起眼睛來,似乎又要睡着。
盛薔薇見狀,忙要帶她下去。
肖蓓鳳搖頭道:“你身子沉,就別折騰了。讓安安跟我呆一會兒,你也趁着陽光好,過去眯一會兒,養養精神。”
她的一臉心疼的表情,讓盛薔薇無法拒絕。
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她也到了鬧春困的時候,一日裡總有半天都是半睡不睡的,懶得出奇。
安安本來很怕吵的,但今兒卻不介意,靠在肖蓓鳳的懷裡,聽着嘩啦嘩啦的打牌聲,竟也睡得香甜。
她這麼一來,讓肖蓓鳳的運氣大好,一連贏了三把,都是自摸。
同桌的太太低頭數着錢,故意開玩笑道:“這哪裡是小公主啊,分明就是財神爺身邊的招財童子啊。”
肖蓓鳳也是笑:“她是大大的福星,是我們全家人的寶貝疙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