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一開始以爲,顧翰林是要帶她翻陽臺到隔壁單元,然後從另一個樓梯間下去……但是從前後陽臺看下面,那兩個警察就在樓下一前一後地守着呢,不管從兩邊兒哪個單元樓梯下去,都得讓發現啊。
最倒黴的情況,是翻陽臺的時候就被發現,那才叫進退不得呢。而且陳雅還不確定,下面是不是就只有兩個警察。
沒等陳雅說話,顧翰林就拉着陳雅往樓上走去,陳雅頓時鬆了一口氣,但隨即更加的迷惑起來。
這還往樓上走幹嘛?完全沒道理啊。
顧翰林也沒解釋,拉着陳雅輕聲輕腳地來到頂樓,擡頭看了一眼樓梯間的天花板。
陳雅順着顧翰林的眼神看過去,藉着皎潔的月光,黑漆漆的天花板上隱約能看見有一個方形的東西。
啊,那是上屋面的維修口,我們要上屋頂。
陳雅先是恍然,然後更加迷惑不解,上屋頂幹嘛?去了屋頂有逃脫的辦法嗎?如果沒有……爬屋頂去是吃飽了撐的。可是如果有,那顧翰林又是怎麼知道的?
顧翰林低聲說道:“扶好牆,別亂動。”然後蹲下來,把頭鑽進陳雅的胯下,直接將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發力,站了起來。
“牆上應該有鋼扶手,你找一下。”顧翰林輕聲說道。
“找到了。”陳雅感覺到顧翰林的頭就夾在自己的兩腿中間,頓時羞的小臉緋紅。但是現在情況緊急,她也顧不上羞澀了,忙亂地伸手去牆上一通亂摸,還真找到了一個冷冰冰的把手。
顧翰林兩手託着陳雅的屁股,硬生生將她一百一十斤的重量給舉高,讓她能抓住上面的扶手。
也幸好陳雅是熱愛運動、堅持鍛鍊的女子,忙亂了一下,還是爬了上去。不過頭頂上那個沉重的方形木蓋子,陳雅就推不動了,只能站着等顧翰林上來推。
顧翰林先用手套把陳雅蹬過的牆上抹乾淨,然後縱身一躍,輕鬆就上去了,順手把扶手上陳雅的指紋也給擦乾淨。
輕鬆推開頭頂上的木頭蓋子,顧翰林和陳雅上到屋頂。
因爲樓梯間裡剛纔的動靜太大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半夜醒來,但是開燈的人卻沒多少,大多數人只是在黑暗裡好奇地向外窺視。
“上屋頂幹嘛?”陳雅着急地小聲說道,這四下裡黑漆漆的,還要小心從五樓屋面掉下去……難道還能飛出去?
“因爲我在馬桶的基座裡面發現了這個,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但絕對是見不得光的重要東西,李維和把東西藏在這裡,肯定會給自己留下一個萬一的退路的,”顧翰林順手把木頭蓋子復原,然後壓低聲音說道:“看到這個維修口,就證實了我的判斷。”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是什麼?”陳雅心中稍安,但還是急得不行,因爲現在警方的支援肯定已經在路上了,也許過個三五分鐘就到了,而這點兒時間難道他們還能長了翅膀飛出去?
顧翰林一邊四下裡走動着,一邊小聲說道:“我不確定是什麼,但絕對會有東西,你要相信我,我不會拿我們倆的前途開玩笑。”
陳雅已經完全定不下心神來了,一邊機械地跟着顧翰林後面走,一邊竭力控制着自己發軟的兩腿。
“我找到了。”顧翰林停下腳步,故作驚喜地指着黑暗中的一根黑影說道。
“什麼?”陳雅聞言,也是精神大振,但她卻什麼都看不見。
顧翰林俯身下來,拉了拉那根黑影,然後一邊在附近開始摸索,一邊頭也不擡地對陳雅說道:“每一座建築物的屋頂都會有防雷網,這根鋼絞絲很結實,拴在防雷網的鋼筋上,連到小區外的那棟樓的屋面,我們只要像滑索一樣滑過去,就逃出生天了。”
陳雅頓時瞠目結舌,我勒個去,顧翰林你真的是推理出來的嗎?神一樣的推理啊,而且你還真推對了。
片刻之後,顧翰林從一片隔熱瓦的下面,翻出來一個“W”字型的粗鋼筋來,笑着朝陳雅比了比,說道:“你看,找到了。”
陳雅張了張口,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我……我恐高。”
顧翰林不在意地說道:“沒關係,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這一次陳雅沒說話,因爲她看了一眼下面黑黢黢的地面,頓時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腿軟的簡直站不起來。
哈哈,朝天椒還真的是恐高哎。
顧翰林沒嘲笑陳雅,把她抱在懷裡,然後把“W”型的粗鋼筋中間的那地方,卡在鋼絞絲上,手抓在兩邊的凹陷裡,然後腳一蹬牆,兩個人頓時忽忽悠悠地滑進黑暗當中。
感覺到了失重的漂浮感,陳雅頓時想要大聲尖叫,但又怕把警察給招來,只能死死地閉上眼睛,死死地咬着顧翰林的肩膀,整個人就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顧翰林的懷裡。
當然顧翰林也很體貼,曲起兩腿,承託着陳雅的屁股,以防止她脫力掉下去。
這裡可是五層樓的高度,掉下去可不得了,非死即傷啊。
短短十幾秒鐘,對面一棟四層高的建築物就撲面而來。雖然早就在[建築掃描]裡見到了整棟樓的3D模型,但是耳邊尖嘯的風聲,和快速下降的墜落感,還是讓顧翰林有種極度緊張和亢奮的感覺。
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啊,有木有。
鋼絞絲的另一頭,也是系在這棟四層住宅樓的屋頂的防雷網上的,估計李維和也是沒有更多的辦法,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其實真到了動用這最後一步的時候,就算是從四樓跳下去,李維和也會跳的。
山牆迅速地放大,顧翰林深吸一口氣,兩腳前身,利用屈膝的動作,竭盡全力消化了大部分的衝擊力,但還是慣性地向前撲去,將陳雅的後背重重地撞在山牆上。
陳雅痛的齜牙咧嘴的,鬆開咬着顧翰林肩膀的小嘴,充滿幽怨地顫聲說道:“都說了第一個吻給你了,你還吃人家豆腐,還要不要臉啊?”
顧翰林頓時“噗嗤”一笑。
很好,還能開的起玩笑,看來陳雅不僅原諒了他,情緒也相當的不錯。
片刻之後,陳雅踩着顧翰林的肩膀,扶着山牆,拉着鋼絞絲,爬上屋面。
又過了一會兒,顧翰林也艱難地爬上屋面,喘着粗氣躺在屋面上休息。
短暫地休息了一分鐘,顧翰林不敢多耽擱,揹着陳雅找到屋頂維修口,下去,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又過了一分鐘,十幾輛警車呼嘯着從四面八方疾馳而來,將那邊的整個小區團團圍住,但顧翰林和陳雅早已經跳出包圍圈之外了。
等警察清理乾淨樓梯間的雜物,重進他們已經詳細搜過的房間裡,看到那翻開的馬桶,所有的警察都臉色難看……之前竟然誰都沒想到過,還能有人把東西藏在馬桶基座的夾層裡。
現在的馬桶爲了照顧不同的靠牆距離,有的會預留兩個,甚至三個孔,而這個型號的馬桶型號比較老,只有一個孔,所以孔以外到內壁之間有很大的空間,這個夾縫是之前任何一個警察都沒想到過的。
偏偏啓開馬桶基座並不麻煩,一把美工刀,分分鐘就搞定了,這就讓警方更加的難堪。
劉永貴聽到手下的彙報以後,都失去去現場查看的興趣了,他幾乎敢肯定,這兩個人肯定是顧翰林和陳雅。只是,沒想到,陳雅一個市長千金,竟然能放下身段兒跟着顧翰林冒這種風險——要麼就是陳雅天生好動愛冒險,要麼就是陳雅對顧翰林情根深種。
兩個都不是好消息啊,劉永貴長嘆一聲,現在他能打的牌不多,只能催促馬奇快點兒動手,希望從李明亮的嘴裡,能挖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了。
就在警方對着翻開的馬桶和屋頂的鋼絞絲抓狂的時候,陳雅也在安全的地方,一邊喝着香濃的咖啡,一邊理順自己的思路。
“你怎麼知道有東西?”
“你怎麼知道東西在馬桶基座裡?”
“你怎麼知道……”
“對不起,翰林,我真的不是懷疑你,而是你的推理太神了,如果今晚你沒找到東西,那後面我們還怎麼跑?我簡直都不敢想象。”陳雅無力地靠在牆上,大大的眼睛看着顧翰林,充滿期望和期盼。
“你也看見了,屋裡全空了,連個馬紮都沒有,我不知道是原本就沒有還是被警察搬空了,我爲了不白來一趟,只能對馬桶下手了。”顧翰林聳了聳肩,說道:“我是個孤兒,以前爲了賺生活費,刷過小廣告,幹過搬家工人,修過馬桶和水管,這點兒活兒對我來說,太輕鬆了……我跟你說啊小雅,要是馬桶裡沒東西,我還會把洗臉盆、竈臺什麼的都給拆了,不能白來一趟嘛。”顧翰林笑呵呵地說道。
陳雅心疼地看着顧翰林,原來他少年時真的吃了很多苦。
顧翰林收了笑臉,認真地說道:“如果沒有發現東西,退路我也準備好了,你還記得窗簾都還在嗎?我會把窗簾摘下來,然後從窗戶下來,纏住一個警察打翻他,然後我們翻圍牆離開。”
“別以爲翻圍牆很難,我有備用方案的,”顧翰林擺手阻止了陳雅,笑着說道:“圍牆雖然高,但是小區裡有車啊,單元正對面就停着一輛小轎車,和一輛麪包車,踩着車頂當臺階,很容易就能從麪包車頂上翻過圍牆,然後順利逃脫。”
“你還真是……想的周到啊,額,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陳雅頓時聽的目瞪口呆。
顧翰林擡手在陳雅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沒好氣地說道:“怎麼說話呢?”
陳雅雪雪呼痛,然後崇敬地看着顧翰林,低聲說道:“我真的要開始崇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