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清了清嗓子,對着李大牛一本正經地說道:“喂,娘說有話要對你說,叫你現在出去找她呢。”李大牛睜開眼望了雲娘一眼,立即起身找李大娘去了。雲娘見奸計得逞,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
李大牛找到正坐在門口與李老漢閒聊的李大娘,問道:“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李大娘有點莫名其妙:“我沒有找過你啊?”
李大牛“哦”了一聲,轉身走回房間找雲娘。李大牛進房間一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雲娘正笑吟吟地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被子,閉着眼睛裝睡。李大牛大發脾氣:“董雲娘你給我起來!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人家睡我的牀!”
雲娘假裝沒有聽見,一動也不動地躺着。我就不理你,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李大牛當即把雲娘身上的被子一掀,捲了就往椅子上一擺,抱着雙手冷眼看着雲娘。雲娘覺得有點冷,當即翻了個身,繼續睡。有什麼大不了的?前幾天沒有被子,還不是一樣的過?雲娘一邊裝睡,一邊豎起耳朵聽李大牛的動靜。
李大牛又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雲娘還是沒有反應。李大牛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語道:“算了,好男不與女鬥。不過明天讓她砍多少柴好呢?起碼得有她在孃家時砍的那麼多吧?呆會還是去問一下娘,一百斤夠了沒有?需不需要再加點?”
好傢伙,竟然拿這個來威脅我!不過這個李大牛,可真是敢把自己當男人來使喚的。一百斤柴……還要再加點……雲娘立即從牀上蹦了起來,把鋪蓋一卷,自動自覺地找了個角落鋪好,再去把被子抱過來,躺下睡覺。
李大牛像昨晚一樣,從小竹櫃裡抱出被子,順便吹滅了燈,躺到牀上蓋上被子睡覺。
雲娘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間又被李大牛叫醒了:“快點起來煮粥。”
雲娘困得眼睛也睜不開,掙扎着爬了起來,機械地朝門口走去。
“回來,把鋪蓋整理好!頭也要梳一下!”
雲娘又像殭屍般木然走了回來,把地上的鋪蓋收到牀上鋪好,再梳頭挽發,再走到廚房煮粥。雲娘舀了盆冷水洗了把水,冰冷的涼意一下子讓雲娘清醒過來,睡意全無。雲娘看見鍋裡冒着騰騰的熱氣,掀開一看,粥已經煮好,魚也在鍋裡用熱水在暖着。一涌暖流涌遍全身,他們多像自己的爸爸媽媽呀,以前在家裡,都是一起牀都有得吃。
雲娘舀起兩碗粥,端到大廳的飯臺上,再把魚端了出去,大聲叫道:“李大牛,吃早飯了。”
李大牛聞聲走了出來,與雲娘一起吃早飯。
大清晨,四處靜悄悄的。雲娘自認做不到吃飯時不發出一丁點聲響,自覺地端着碗走到院子外面去吃。
昨天被張屠夫鬧了一鬧,地還沒開多少呢,草又長出來了。要趕緊抽空把地開出來,再到鎮上買些種苗種上去,那就早點有菜可以吃了。雲娘匆匆扒完粥洗了碗,提起一桶髒衣服往小河邊走去。如今自己肯定成爲村子裡的大頭條了,呆會還不知道那些婆子媳婦會怎麼調侃自己呢。
果然,雲娘一到河邊,又遭到婆子媳婦們的狂轟濫炸,有些問題真是問得雲娘也傻了眼,覺得好氣又好笑。不過,話可不能亂說,到時傳到張屠夫的耳朵裡,那仇恨又要加深一層了。雲娘乾脆統一口徑回答:“我當時嚇蒙了,記不得了。”
好不容易洗完衣服,從那聒噪八卦堆裡鑽了出來,雲娘頓時一身鬆爽。雲娘慢悠悠地走着,遠遠地望見竹林邊上站着一個人,看仔細點,好像是那個原主的情郎春明。竹林周圍沒啥人家,除了孃家,就是婆家了。而春明站着的地方,正是自己回婆家的必經之路。這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雲娘若無事其地走了過去,只見那春明面容枯稿,雙目凹陷,兩眼通紅,十分憔悴。雲娘走近了,他也不說話,只是怔怔地望着雲娘。
雲娘深感頭疼,要繞開他走過去呢,還是和他講兩句呢?好像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吧?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雲娘決定從春明的身邊繞過去。沒想到雲娘剛想往左走,春明就堵在左邊。那也就沒必要再往右走了。雲娘只好停下來,與他對峙着,這下,可有話要對我說了吧?可那春明就像是一塊榆木疙瘩,硬是不吭聲。
這可急壞了躲在一旁偷看的嬌杏。嬌杏連忙跑出來,勸道:“哥,雲娘都已經嫁人了,我們還是回家吧。”春明依然屹立不動。
雲娘十分尷尬,正想着應該如何收場的時候,李大牛大步地從竹林子裡走了出來,大聲叫道:“雲娘,你愣在這裡幹嘛?還不趕緊回家晾衣服!”
春明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情敵。像往常的這個時候,李大牛多半已經在山上獵着兔子了。趁着春明發愣的這會兒,雲娘趕緊從他的身邊溜了過去。李大牛則若無其事地從春明身邊走了過去。嬌杏連忙拖着哥哥往家裡走,並小聲地責怪道:“都叫你不要來找雲娘了,這下好了,給她添麻煩了。”嬌杏連拖帶拽,好不容易纔把春明拖回家裡去。
雲娘匆匆晾完衣服,收拾好砍柴的東西就往山上跑,這家真是呆不得的地方。要是一不小心,春明又想不通跑來鬧,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像張屠夫那樣還好對付一些,像春明那樣不打也不鬧的,最鬧心。
雲娘爬到半山腰,碰見李大牛拎着一隻野雞從灌木叢裡鑽了出來。雲娘決定調侃一下他:“呵呵?你在這在等我啊?”
李大牛莫名其妙:“我等你做什麼?”
雲娘嘴角一揚:“等我陪你上山啊。”
李大牛急忙澄清:“誰要你陪了?我們是隻偶然遇到!你上山來做什麼?”
雲娘想也不想,便答道:“當然是上山砍柴啊。”
“你柴刀都沒帶,還砍什麼柴?”
雲娘檢查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柴刀,當下笑嘻嘻地對李大牛說道:“大牛哥,要不,我陪你打獵吧。”
“不需要。”李大牛連忙閃身鑽進灌木叢裡,一下子就沒了蹤影,好像生怕雲娘會跟着他一樣。
雲娘想了想,再拿柴刀,又上又下的太累人了,還是留在家裡刨地吧,明天再去鎮上買些菜苗種一種。呆會和婆婆說一說,以後自己還是去釣魚賺錢比較划算一點。
雲娘正在計劃着,走到山腳的時候,冷不防前面衝出一個人來,抓住自己的手:“雲娘,我們私奔吧。”
雲娘被嚇了一大跳,好不容易纔定下驚來,看到抓住自己手的竟然是春明!真是陰魂不散啊!真的有必要好好聊一聊了,天天這樣鬧,日子真是一點都過不下去了。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真該斷了他的所有念想了。雲娘甩開春明的手,說道:“春明哥,我在李家過得很好,大牛哥也對我很好,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以前的事,你就忘了吧,娶個妻子,生個兒子,重新開始。你也會過得幸福的。”
春明十分焦躁:“不行,我一定要帶你走,我們現在就走!”
看着春明鑽牛角尖的樣子,雲娘好氣又好笑。正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時候,李大牛又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給我放開雲娘!”說完,李大牛走了過來,將雲娘拉到自己的身後。
春明一把跪倒在地,對着大牛苦苦哀求道:“我是真心愛雲孃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雲娘一聽,真想叫他一頭撞死算了,不要礙着自己過日子。姐姐我還想好好種田掙錢發家致富呢。
李大牛冷冷地看了春明一眼:“真心?在雲娘剛退親回來的時候,你沒有勇氣娶她;在她和張屠夫訂親的時候,你沒勇氣救她;現在她過得好了,你反而來爲難她,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嗎?”
春明無力地辯解道:“雲娘是真心愛我的!”
嗯?還會幫我說話?雲娘趕緊撇清自己,與李大牛一唱一和道:“在我最需要依靠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是大牛哥,我現在只想和大牛哥在一起。”
聽了雲孃的話,春明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李管事和嬌杏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兩人把春明架走了。
看着春明他們走遠,雲娘嘆了口氣,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李大牛遞了一隻野雞給雲娘,讓她拿回家去做菜,自己則直接去了鎮上賣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