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樂煙兒張了張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工作上的事情夜廷琛從來都不跟她說，所以公司發生了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改革董事會，但是他是她的丈夫，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都會去支持，和他並肩走下去。
她說過，再也不會離開……
但若是生死相隔，她只想對夜廷琛說一聲對不起，不能好好陪他走一路。
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捏緊拳頭：“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做，但是我想要保護他，難道就沒有別的解決方法嗎？”
“有。”男人放下手臂，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微笑，讓着硬漢身上，蒙上了詭異的氣息。
“是什麼？”樂煙兒激動地問道。
“我說了，你是他的軟肋，你的存在就會令他犯錯！你知道他這次爲什麼要拿董事會開刀嗎？”
他看見樂煙兒一臉迷惑，不禁嗤笑一聲，指着她道：“那是因爲你！夜家的地位薄弱，繼承人隨時會被犧牲，他是不會出錯的人，所以他應該活的很好。”
“但是自從遇到了你，他頻頻出錯，拿L.N.去冒險，已經觸動了董事會的底線。喬爾那老東西將L.N.的榮耀視爲自己的生命，他不會讓任何不安的因素存在，所以他遲早有一天會毀了夜廷琛。他想活着，想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要被人利用，他必須這麼做。”
“他做這些，都是爲了你！”
最後一句話，落地如鐘聲，震得樂煙兒耳朵發疼。
她的心止不住的顫抖，面色蒼白一瞬，隨即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這個笨蛋！
又一意孤行！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那按照諾曼的話，是不是自己消失了，他就不會犯錯了？
“所以，我一定會死是不是？這樣夜廷琛纔會變成和以前一樣，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夜家和董事會相互制約，不會危及政府是不是？”
“沒錯，所以你今天必須死！”諾曼狠狠地說道。
不是他絕情，而是他也沒有辦法。
他有他的使命，他要守護他的國家。
樂煙兒聽到這話，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鬆了一口氣，說道：“我答應你，但是你不要傷害晚晚好不好？你也是看着她長大的，她也叫你一聲叔叔。而且我要是死了，夜廷琛肯定會崩潰的，他不可能接受我第二次死亡。有晚晚在，他也能活下去，會照顧我們的女兒好好活下去！”
“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比你更不希望看他垮掉。”諾曼淡淡的道。
樂煙兒聽到這話就放心了，只要夜廷琛和晚晚沒事，她一個人離去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抿抿脣，緩緩閉上眼睛，說道：“開槍吧。”
諾曼聞言，擡眸看向那巴掌大幹淨的小臉。
這個女人是自己一手救下，現在又要親手斷送在自己手裡。
也許這就是命運。
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心有不忍。
他和夜廷琛是一類人，從頭到尾沒有一件事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做的，家族需要這樣的人才，他必須成爲這樣的人。
夜廷琛憑什麼打破規則，能夠找到一個人相愛一生？
或許……一開始他就贏了。
他活的像個人。
而他依然是個機械。
只會戰鬥的機械！
他看着自己最心愛的槍，是爺爺親手交給自己，讓他殺一個囚犯，那是他第一次開槍殺人。
從此，便沒有停下過。
樂煙兒察覺他許久沒有動靜，不僅顫抖的睜開眼睛，就看見諾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槍，似乎陷入了回憶。
她剛想出聲詢問，沒想到他先一步開口。
“樂煙兒，我數三下，你要是出的了這個門，我就放了你，成全你和夜廷琛。”
樂煙兒看了一下自己和門的距離，在三下以內，她根本衝不過去，這句話不過時安慰自己罷了。
但，即便知道如此，她也要拼盡全力試一試，不然她會後悔的。
諾曼淡淡的說道：“開始，一！”
樂煙兒卯足了勁，看着那打開的大門，陽光從門外照射進來，她離得那麼近，但是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反而覺得渾身冰冷。
“二……”
近了，又近了！
“三，抱歉。”
諾曼扣動扳機，然後對準了樂煙兒，目光灼熱，毫不猶豫的開了一槍。
“砰——”
雷霆一刻，樂煙兒耳邊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看到眼前衝過來一個黑影，將她牢牢的扣在懷中。
身後的槍穿透血肉，溫熱的鮮血一下子噴濺開來。
“夜廷琛……”
樂煙兒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張小臉已經失去了血色。
因爲剛剛遭受了槍擊，劇痛襲來，夜廷琛的身子險些站不住，大半力量壓在她的身上。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額頭上都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她扶着他，小手撫摸上他的後背，觸手是一片溫熱。
血……
她抽回手，顫抖的看着手心裡的血跡，張大嘴巴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她失了聲。
夜廷琛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看見。
“別亂碰，免得弄髒衣服。”
他虛弱無比的說出這番話，惹得樂煙兒眼眶發熱，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你怎麼這麼傻，他要開槍的人是我！”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不能失去你第二次，失去你的滋味太痛苦了，比這槍傷還要難熬，我熬不住。”
他受過無數次痛。
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獨獨，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一想到樂煙兒會離開，撕心裂肺的疼。
他摟緊她的身子，許下鄭重的誓言：“想要離開我，除非我死了。”
樂煙兒的眼淚嘩啦啦的落下，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太過執着。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快要難過死了……”
她轉過身看着諾曼，將夜廷琛牢牢護在身後：“有什麼衝我來，不要傷害他！”
“這個時候，應該是男人站在前面。”
夜廷琛看着她那倔強逞能的模樣，無奈的勾起脣角。
現在疼痛緩了過來，他站直了筆挺的身子，任由背後流淌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