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赤城下,殺聲已逐漸平息,遠方經歷了動盪的玉龍城似乎也安靜了下來。
雖然無法刺殺元聖武,但摧毀回回炮,也算自己盡力了吧。納爾卡望着遠方,許久才道,“我要走了。”
海倫垂下眼神,又擡起頭看着他:“還有她們姐妹……”
“如果她們死了,我也救活不了,也無從報仇;如果安然無恙,那她們就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我又何必去找她們。”納爾卡說道。
女學者一家祖上早年從趙國不遠數千裡遷徙至此,遂落地生根,卻仍保留了不少詩禮簪纓之族的家風,在巴魯城也算得上世家望族。卡桑爲折辱巴魯城,勒令城中豪門送上子女金帛賠罪,城中貴族一番推諉,最終輪到了她們家族頭上。
也不知她們在亂兵之中會怎麼樣,畢竟一起相處這些天,納爾卡不免有些牽掛。但正如他對海倫所說的,如此牽掛也毫無作用,就只能拋在腦後了。
海倫不語,納爾卡正要舉步離開,就聽她突然幽幽道:“以前總聽艾琳說你狠心,我還不以爲然。原來,真的是這樣……”
納爾卡無奈一笑,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人在這世間,總有無盡的牽掛和無窮的慾望,可每個人的能力……,真的很有限。既然如此,就只能儘量控制自己的慾望,權衡捨棄之後,去追逐自己所期待的,所夢想的。”
他搖搖頭,“若不這樣,就只能是爲了滿足自己的本能慾望而疲於奔命,那樣的人生,和那些沒有智識的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也不知爲什麼會和海倫說這麼多,不過也就這樣吧。他衝海倫笑笑,舉步就走。
海倫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卻又剋制住了,不知不覺間清淚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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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伊始,海倫以其“宰割天下,分裂河山”的裂解之劍破去那大鍊金師回回的護身裝備,納爾卡藉機殺之。
此後海倫又一劍斬破了回回炮,巨炮更是隨後炸開,將一片區域都毀得不成樣子。
這回回炮攻伐威力驚人,堪稱當世最頂尖的鍊金之作。而海倫的特殊能力裂解劍氣源自魔法中的大裂解術,專門針對魔法鍊金裝備,那魔導巨炮的主人大鍊金師老回回也已喪命,料想野蠻人已無能力修復這回回炮。
天降異象後,雅羅拉瓦趕來,出手抵住了元聖武,此後雙方強者陸續趕到展開大戰,納爾卡和海倫在混戰中得以脫身。
既然大戰暫告一段落,納爾卡決定星夜就走,要不只怕當真要深陷在這場戰爭裡,不知何時才能離開。
那周伯星高懸天上,燦然如明月,間或就有一縷星光垂顧,落在他身上。
“遊子久不歸,不識陌與阡。中野何蕭條,千里無人煙。”納爾卡默默在心裡吟着。
自有星光垂落以來,他心中總是不期然冒出些許詩句,一開始不自覺吟誦出聲,又頗覺尷尬,好容易才改成了心中默唸。
據女學者姐妹倆說,這些詩句都是趙國士人君子所做,於民間流傳。由此倒是可以想見那趙國是何等昌明隆盛之邦。
他緩步行着,向着東方而去。
沿途所見當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人煙”,那青燐白骨,怵驚心目。
可這又有什麼,多少有靈智的種族棲息在這片土地上,不知過了多少年,也不知在這裡埋葬了多少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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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爾蓋帝國的皇宮中,雅羅拉瓦大馬金刀地坐着,很久都一言不發。一側,屈出律和西蓼公主垂手而立,畢恭畢敬。
“我那堂兄呢?”雅羅拉瓦終於開口了。
“魯古太上皇正在靜養,不過聽聞元帥駕到,很是欣喜,馬上就會來了。”屈出律道。
“太上皇?哼,我那堂兄如此迷戀權勢,早年殺了好幾個兄弟才得以登上皇位,此刻,哼,也算冤冤相報。”雅羅拉瓦冷冷道,“還好,你們畢竟留了他的命在,否則,我哪容許你們站在這裡!”
雅羅拉瓦重重地一拍桌子,屈出律和西蓼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又對望一眼,卻是瞭然如此的眼神。
魯古剛剛到此,把雅羅拉瓦的話語聽個正着,一腔委屈期望瞬間變得冰涼無比,默默走過來,望着雅羅拉瓦,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陛……太上皇請放心,那元聖武雖然猖狂,但只要有我在,傑赤城就萬無一失。”雅羅拉瓦站起身來道。
“雅羅,你沒事就好。”魯古猶豫好久才說了這麼一句。
雅羅拉瓦踱了幾步,“我擊敗不了那元聖武,可他也奈何不了我。只是……”
他輕嘆一聲,“只可惱這野蠻人在戰場上行軍急速,進退自如,又擄掠爲生以戰養戰,沒有後勤糧草不繼的擔憂。我們雖有堅城雄兵,卻只能被動挨打。這樣終非長久之計。”
他擡起頭,“我想去信請雅戈達率他的冰雪軍團到此助陣,如果,圖哈切也能來就更好了。”這番話顯然是衝屈出律說的。
雅戈達是蘇斯其帝國北方軍團統帥,圖哈切則是特蘭斯帝國第一軍區司令官,都長期與雅羅拉瓦並肩對冰雪巨人作戰,交情深厚。
此事涉及大國邦交,雅羅拉瓦才如此鄭重說給屈出律聽。
“那就有勞元帥了。”屈出律大喜,又衝着他深深一躬身,“若擊敗野蠻人,元帥自然是功高蓋世,帝國萬千子民,包括朕在內,也全靠元帥才得以從野蠻人鐵蹄下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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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會的教宗選舉剛結束,數名樞機主教立即離開,很快就到了遠方光明聖教的另一聖地亞維農城匯合。
“這坎特伯雷與喬治素來氣息相通,哪有凌駕於塵世之上的權威?我決不同意他出任教宗一職。”樞機主教克雷芒道。
“我也是。早就聽說他即使身爲樞機主教,也竟日與喬治密談,更奉之爲主人,置教宗權威於何地?未來,又如何捍衛主在塵世的榮耀?”另一樞機主教也說。
“這喬治,爲了扶坎特伯雷上位,既遣人四處遊說,又四方大撒幣,最終將世俗影響置於主的面前。這次教宗選舉結果,我決不認可!”
數名樞機主教一番協商,旋即在亞維農城昭告天下:選舉克雷芒爲教宗,不承認坎特伯雷在伯爾尼乃至教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