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到底不放心, 拉着李生回房去擦藥。紅霞伸了個懶腰,起身往外走:“起個大早,事兒也沒辦成。困死我了, 我回去補覺了。”
尚元魁也沒在意, 點點頭就讓他走了。
小杰撞翻了茶水, 茶壺茶杯和糕餅碟子也掉了一地, 嚇得直哭:“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沒、沒走穩。李公子沒事吧?”
林無憂掏出手帕給他擦淚,哄道:“不妨事的,周公子帶他去搽藥了。快別哭了, 男子漢頂天立地,怎麼能哭鼻子呢?”
“我、我沒哭!我是男子漢!”小杰接過手帕, 狠狠擤了鼻子, 纔不好意思的把帕子還給林無憂。
林無憂略有些僵硬的接了手帕放到桌上, 順子找來簸箕和掃帚,掃着地上的碎瓷片。
正在這時, 惠娘走了進來,問道:“我剛看見周公子和李公子急匆匆的出去,是出了什麼事?啊!這是怎麼了,地上怎麼這麼多碎瓷片?”
小杰怯怯的走到姐姐身邊,蔫頭搭腦地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
惠娘聽罷, 狠狠戳了戳小杰的額頭:“讓你辦這麼點事都辦不好, 天天慌手忙腳, 不知是着的什麼急。難怪我剛纔看李公子捂着手, 手上紅紅的, 肯定是燙狠了,還不跟我回去拿了燙傷藥給李公子送去!”說着, 拎着小杰的耳朵就要回去,小杰捂着耳朵喊疼。
“哎等等!”尚元魁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忙叫住惠娘道,“姑娘方纔看到李公子手上受傷了?”
“是啊。我看李公子捂着手,兩隻手上紅紅的。”惠娘想了想,肯定道。
尚元魁追問道:“那是手背?手掌?還是、手腕。”
“唔,這個嘛。”惠娘皺皺眉,仔細回想,“我看周公子一直翻着李公子的袖子看,李公子往下拉的時候是、是手腕有一圈紅的。對!就是手腕!”
“手腕......”尚元魁嘴角向上微翹:原來如此。
送走了惠娘姐弟,林無憂這才問道:“你方纔問李生手腕上的傷痕是什麼意思?可有何不妥?”
尚元魁道:“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昨日咱們去紅壇寺,最後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隱隱約約就見那了悟的手上有淡淡的紅光。還有,你再想想,那死了的黎生全身被人剝了皮去,只有雙手皮膚完整,那手腕上的切口可不也是一圈兒紅痕麼?”
“對啊!”林無憂茅塞頓開,“我就覺得那紅壇寺古古怪怪,必有隱情。原來是在這裡。那依你看來,那李生也有問題?抑或是跟那妖物是一路的?”
“我——”尚元魁正要說話,紅霞推門走了進來,臉上笑嘻嘻的,宋良箴從玉鐲裡飄了出來,臉色青白的跑到尚元魁身後,堵着嘴不說話。
“額,這是怎麼了?”尚元魁看看宋良箴,又看看紅霞,“你不是回去補覺了?怎麼又回來了?宋仙子這是怎麼了?紅霞,你是不是又欺負人了?”
“沒有啊!”紅霞拿了個橘子剝了皮,一瓤一瓤的吃着,心情大好,“就是帶她看了場好戲~”
“無恥!”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宋良箴,她擡手指向紅霞,只見紅霞手裡的橘子突然爆裂,汁水、果肉糊了一臉。
“哇!小病花,你找死?!”紅霞一蹦三尺高,急忙變出帕子、圓鏡,一邊擦臉一邊照鏡子,“完了完了!會不會毀容!”
尚元魁默默扭過頭,不想承認這個二貨是自己的役使,太丟人了!
林無憂讓順子去打盆水給紅霞洗臉,又倒了杯茶,遞給宋良箴:“仙子莫惱,到底發生了何事?”
宋良箴接了茶杯,氣呼呼坐到椅子上,把茶水一氣喝乾,碰地一聲把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才恨恨說道:“這、這個市井無賴、潑皮流氓,他他他竟然帶我去,去看看看!!!!!!!!!!”
“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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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看看!!!!!!!!”
“嘖,不就是帶你去看周生和李生的活春宮了嘛!”紅霞看不慣宋良箴臉紅忸怩之態,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呀!!!!!你要死啦!!!!!”宋良箴大怒,招了滿屋的傢俱亂飛,追着紅霞打。
“什麼?!你又帶人去看春宮?!”尚元魁乍聽這個消息,就想到了之前在卞家看到卞城和程威的事,一時沒忍住,衝口喊道。
半空中追着紅霞打的宋良箴差點閃了腰,不敢置信的看着尚元魁:“又?難道你看過?!”天爺啊!仙君,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仙君了!來個雷劈死我吧!
把散亂的桌椅板凳歸位,順子重新沏了茶來,又端了幾盤水果、糕點擺到桌上放好。
幾人重新落座,尚元魁乾咳了兩聲,假作不在意問紅霞:“你說你剛纔看見周生和李生在,嗯,在一起?可是真的?”
“是呀。我剛纔見那李生手被燙了之後手腕上有一圈紅紅的,就覺得怎麼跟死了的黎生的手腕那麼像,就跟着他倆出去了,誰知道”說到這裡,紅霞嘿嘿怪笑,還衝着林無憂擠了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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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憂忙正襟危坐,假裝沒看見紅霞的眼神,嚴肅道:“誰知道怎麼樣?”
“切~”紅霞無趣的撇撇嘴,懶洋洋繼續說道,“就是那周生抓着李生要給他搽藥,那李生說不用。倆人膩膩歪歪,摸來摸去就摸到牀上去了唄。”
“哦?”尚元魁這會兒倒忘了尷尬,驚訝道,“沒想到你也發現了那李生手腕的事。除了,嗯,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沒了。”紅霞指指宋良箴,“我還想聽聽那倆人會不會說些什麼。這婆娘死拽着我尾巴給我拖回來了,什麼也沒聽着。”
宋良箴也有些臉紅,小聲嘟囔:“我哪知道你是要去探聽消息,誰讓你看,看那些個,還,還說一些有的沒的......”
紅霞聽完一攤手:“這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也,也不是......”宋良箴捏着手指,頭更低了。
“好了好了!先不提這個了,先說正事。”尚元魁見倆人總算不吵了,忙說正題,“既然咱們都覺得這個李生有問題,是先把他抓起來,詢問黎生殘魂的事?還是用他引出那個妖物來?”
林無憂搖搖頭,覺得不妥:“咱們沒有拿到那李生確實的把柄,能說明他和黎生的死有關,單憑手腕上的紅痕什麼也說明不了,還容易打草驚蛇。”
“我也是擔心這個。”尚元魁說道,“可是若是放任不管,周生和李生如此親密,難保下一個死的不會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他去死吧?”
“這個好辦!”紅霞起身,一轉身變成了一身豔紅男裝的妖豔公子,笑嘻嘻道,“這個周生不是喜好男風嗎?讓他迷上我,不就能保性命無虞了?如何,我比那李生可是傾國傾城了~”
尚元魁咣噹一聲趴到桌上,無力道:“無恥啊無恥!丟人啊丟人!”
商量了半日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眼看就到了傍晚,幾人折騰了一天也沒正經吃過東西,就先放下手中事,相偕下樓去祭五臟廟。
到了樓下,棺材已經停到了後院,說來也奇怪,這棺材只要不出客棧,怎麼挪動都沒事,大家都覺得詭異非常,有好些客人都退了房,匆匆走了。如今大堂冷清異常,吃飯的只有惠娘姐弟。
惠娘見他們也下來吃飯,就說也沒別人吃飯,不如拼在一起。
尚元魁覺得也好,就和惠娘他們坐了一桌。林無憂招來夥計點了飯菜。
等飯的空檔,幾人聊着閒天兒。
尚元魁問道:“我看這店裡的客人都走了不少,怎麼你們姐弟還沒回去嗎?”
惠娘給小杰夾了筷子炒雞蛋,才擡頭說道:“本來要走的,可巧昨日在西市看到了少有的花種,想買些回去種,老闆說剩下的不多了,過個三五日來了花種,我們買了便回家了。”
“哦,這樣啊。”
說話間,夥計端來了飯菜,幾人邊吃邊談。正說着,岑生和周生也下樓來吃飯。倆人從兩側的樓梯下來,在大堂遇上,彼此都有些尷尬。
林無憂起身招呼道:“岑兄、周兄也來吃飯?要不要一起坐?”
岑生就坡下驢,走過來和林無憂坐了一桌,周生卻搖搖頭:“我端些去樓上吃。”
紅霞明知故問:“怎麼不見李公子?”
周生臉上閃過一絲緋紅,不大自然道:“他身子不爽利,先睡了。”
岑生不屑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周生叫了幾樣菜,讓夥計用食盒裝了,提着上了樓。
岑生心情煩悶,讓夥計上了兩壺酒,邊喝邊唉聲嘆氣。
林無憂和紅霞隔空對視了一眼,便開始不動聲色的灌岑生酒,待兩壺酒都喝乾,岑生就有些醉意,嘴裡開始沒把門的了。
端着酒杯,搖晃着身子,岑生對林無憂說道:“姓周的有什麼了不起的,考了個秀才眼睛就長到了頭頂。要是沒有我表哥,他早就被割了功名了。不就是個男寵,我表哥玩了就玩了,是他自己爲了保住功名才把人賣給表哥的,現在又來惺惺作態!”
尚元魁一聽眼睛一亮,趕緊又給岑生倒了杯酒,繼續問道:“周公子把誰賣給你表哥了?”
岑生一揚脖把酒喝乾,打了個酒嗝,口齒不清道:“胡、胡四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