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眸光明滅不定,看了路與濃半晌,他道:“我要找的是誰?說說。”
“你先放人!”路與濃說,“等他們安全了,我就告訴你那人是誰。”
“你這是想讓我賭?我哪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陳達冷笑,“我看起來那麼好騙?”
畢竟是道上混的人,做的是經常見血的生意,這渾身煞氣一放出來,整個人就可怖得像個人間閻羅一樣。陳達有意嚇嚇路與濃,卻不料路與濃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除了鎮定還是鎮定。
陳達將手中的煙一掐,“嘿,路小姐有膽!”
因爲緊張和害怕,路與濃藏在衣襬下的手已經汗溼了手心,可是她面上愣是一點沒表現出來,語氣甚至還是自信的:“你當然也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不過是想拿我們跟齊靖州交換那什麼消息吧?要是到時候人不在齊靖州手裡了,你不就白打算了?屆時你難道真敢把我和我兒子怎麼樣?你敢和齊靖州結那麼大的仇嗎?”
“砰!”將菸灰缸往地上狠狠一砸,陳達面色猙獰地冷笑道,“老子就信你一次!”
路與濃心裡一鬆,又連忙道:“我兒子和我阿姨在這裡吧?先讓我見見他們,我要確保他們平安無事!”
陳達不太耐煩,但還是衝手下人做了個手勢。
路與濃挺直了脊背坐在陳達對面的沙發上,等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常阿姨驚喜的聲音:“與濃!”
路與濃連忙起身,轉頭望去,的確是常阿姨!
常阿姨有些狼狽,臉上還有傷,懷裡抱着的路雲羅卻一點聲音都沒出,路與濃心裡咯噔了一下。有些驚慌地跑上前去,常阿姨說:“別慌別慌,孩子沒事,只是睡着了。”
旁邊陳達還在看着,路與濃不敢失態,確定孩子沒事,回身對陳達說:“還請陳先生派人送我阿姨和我兒子回去——就送到齊靖州那裡,等他們安全到達,給我一個電話,我就告訴你你要找的人是誰。”
陳達沒說話,直接衝着手下一揚腦袋,立即就有人將常阿姨帶了下去。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陳達接到電話,他聽了兩句之後,將一轉遞給路與濃,“到了,確認一下吧。”
路與濃接過,裡面的確是常阿姨的聲音,說安全了。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陳達盯着路與濃。
“她叫林阿漫,現在應該在之前把我送過來的那些人手裡。”頓了頓,路與濃說:“我在你們這裡吧?把還給我,我可以給你們她的照片。”
陳達讓人將路與濃的拿來,路與濃沒一點猶豫地將裡林阿漫的照片翻了出來。
陳達將照片做了備份,似笑非笑道:“要是路小姐說的是真的,那就好玩了。這麼爽快,看來路小姐對於給人當擋箭牌這事,怨氣不小啊。”他又憐憫地看着路與濃,“路小姐似乎也是個可憐人,但不巧,我陳達就是個天生沒什麼同情心的,在事情沒覈實之前,可能要委屈路小姐繼續留下做客了。”
想要查證這個消息並不容易,陳達打算親自出馬。離開前他將路與濃安排在了一樓的一個房間。交代下屬適當給她一個私人空間,並且沒再將她拿回去。
“怎麼說都是齊總的夫人。”他假惺惺地笑着,眼神意味深長,“要是招待不週,齊總可是要找我算賬的。”
陳達想給她和齊靖州聯繫的機會,可是爲什麼?他難道不怕她和齊靖州里應外合,讓他的計劃出什麼意外嗎?
待在那房間裡,路與濃猶豫了好久,才撥通齊靖州的電話。
“你在哪裡?”齊靖州接電話接得很快,聲音竟然隱約有些急切。
“我在陳達這裡。”
齊靖州沉?了一下,然後忽然問她:“林阿漫現在在哪裡?”
路與濃忽然就笑了一下,就說齊靖州怎麼會那麼急!她說:“林阿漫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吧?她手裡有籌碼不是嗎?”
“你和別人聯合在一起設計了她?後來還把她出賣給了陳達?”齊靖州的聲音異常平靜,路與濃知道,每次他用這種語氣說話,必定是憤怒到了極致,卻隱忍不發。
要是以往,路與濃該怕的,可是現在,她很平靜地回答說:“是。”甚至單純的有些疑惑——他是怎麼知道那麼快的?頓了頓。她又乞求道:“要是我死了,齊先生,?煩你幫我照顧好雲羅,他是——”
“你閉嘴!”齊靖州陡然拔高聲音,厲聲道:“路與濃,你在我這裡有價值,但是不代表那個孩子也能得到我的庇護!你剛纔想說什麼?你想告訴我他的身世是嗎?你以爲我不知道?可是知道又怎麼樣!我不會管他死活!你最好——”
路與濃猛地掛斷了電話,她死死地握着,顫抖着身體,不一會兒就哭得不成樣子。齊靖州這是什麼意思?他只得路雲羅是他兒子?!可是這對他竟然毫無意義嗎?爲什麼還能說出那種話來?!
忽然想起之前,齊靖州那樣瘋狂地對待她,說要做掉她肚子裡的孩子,路與濃忍不住悲涼地笑出聲。那樣一個狠心冷情的人,她竟然將希望放在他身上?
怨憤和不甘從心底滋生出來,路與濃抹掉眼淚,給常阿姨打了電話,“阿姨,你和雲羅現在在哪裡?”
常阿姨態度有些不對勁,路與濃追問了兩句,她就忍不住驚恐地道:“與濃,我和雲羅現在……恐怕是被軟禁了,齊先生讓人守着,不讓我出門一步!”
路與濃握着的手緊了緊,嗓音有些乾澀地說道:“阿姨,你是不是誤會了?或許他只是想保護你們。”
“不會的!”常阿姨有些驚慌地道,“我能看得出來,這不是保護,這真的是軟禁!他們還威脅我了!”
路與濃的心徹底涼了。她本來還想讓常阿姨帶着路雲羅悄悄離開,另謀出路,可沒想到齊靖州竟然會這樣做!
電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推門進來的人一把搶了過去。
路與濃怒目:“幹什麼?陳達說我可以留着!”
長得痞裡痞氣的男人譏笑道:“陳哥就給你個機會給齊靖州打電話而已,這電話都打完了,還留着給你做什麼?”
他旁邊的人說:“齊靖州要想知道你在哪裡,也就他幾句話的事,不過他會不會來救你,就看在他心裡路小姐和林小姐哪個重要了!”
之後陳達回來,氣得摔了好些東西,冷笑着打量了路與濃一圈,而後問負責看守路與濃的人:“怎麼樣?齊靖州怎麼說的?”
剛纔收路與濃的那男人就點頭哈腰地道:“剛纔我們都聽見了,齊靖州說她有價值!”
路與濃微微睜大了眼睛,齊靖州說了什麼,他們爲什麼會知道?
好像看清她在想什麼。陳達漫不經心地道:“我在路小姐上裝了個小東西,本來想聽聽齊靖州有什麼計劃,可是現在看來……”他用打量貨物的眼光看這路與濃,“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齊靖州去救那個林阿漫去了,路小姐還不知道吧?我都跟他說了,他老婆還在我這裡呢,可是齊總愣是一點不猶豫啊,就直奔那個姓林的去了!”
“哼!”將路與濃的往地上狠狠一摔,陳達說:“有價值?這話不能亂說的吧?姓林的我是搶不過來了,我就賭一把,看看路小姐在齊總心裡,到底價值幾何!”
路與濃心中忐忑不已,陳達這是想幹什麼?她在齊靖州心裡,能有多少價值?
她張了張嘴,想說齊靖州不可能多在意她,可是到底沒說出來——這是現在唯一能保命的籌碼了。
又過了一天,陳達的人傳來搶人最終失敗的消息。陳達看着路與濃冷笑,然後撥通了齊靖州的電話,一開口就直截了當地道:“齊靖州,你就直說,還要不要你老婆的命?!”
話音未落。一個人突然一腳踹上了路與濃肚子,路與濃疼得慘叫一聲,縮在了地上。
陳達目光在路與濃身上溜了一圈,露出滿意的神色,然後對着電話說:“哦……齊總說剛剛啊?也沒怎麼,就是手下兄弟不小心踹了路小姐肚子一腳。哎喲,真是可憐,疼得都縮成一團了……”
路與濃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地希望,她還懷着孩子啊,齊靖州是否會因此多在意她一些?
剛這樣想着,忽然就見陳達露出氣急敗壞的神色來,“之前那孩子不是你兒子!你不在乎他死活就算了!可這個不一樣了吧?怎麼說都陪你睡過,我聽說人家還是你兩年前的初戀情人呢,怎麼,她的死活你也不管?”
陳達蹲下身,將往路與濃耳邊一放,“來,跟齊總說說話,讓他也心疼心疼你!”說着忍不住摸了路與濃的臉蛋一把,“嘖,撇開其他的不說,這姿色不差啊,要是齊總不管你,你以後就跟着我好了。”
路與濃嫌惡地撇開臉,肚子還疼得厲害,她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出什麼問題了。
“齊……靖州,”路與濃聲音有些不穩,“我肚子好疼……”
她渴望這句話能讓齊靖州想起,他之前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可是話音落下,卻聽他有些冷淡的聲音傳來:“陳達,林阿漫我是不可能交給你的,也不可能付出太大代價跟你換人。她姿色的確不錯,你喜歡就留着吧。”
路與濃忽然覺得渾身都冷得厲害。
“齊靖州!”陳達面目猙獰,“你他媽的我再給你二十四小時時間!時間到了我沒見到我想要的,你就等着給這女人收屍吧!”
他還想說什麼,卻陡然被齊靖州掛了電話,一時間面色扭得厲害。狠狠踹了路與濃一腳,他罵道:“沒用的東西!還初戀情人呢!竟然連齊靖州的心都拴不住!”
他威脅道:“等着吧,二十四小時,他要是不行動,我就只能送你下去和閻王爺談心去了!”
路與濃捂着肚子,疼得臉色煞白,一臉的冷汗。
“求求你……”她拽住陳達的褲腳,“我懷孕了,求求你給我找個醫生,我好疼……”
爲了這個她原先不想要的孩子,她剛纔跟齊靖州放下了驕傲,最終證明這在齊靖州眼裡一文不值。此刻她又不得已露出這樣卑微乞憐的姿態,只希望能得到一絲憐憫。
“懷孕了?”陳達本來轉身要走,一聽這話,又蹲下身,“齊靖州的?”
路與濃眼睛微微一亮,忙不迭點頭,“是,是……是他的!我還有用的!這是他的孩子,你不能讓他出事!求求你給我找個醫生!”
陳達和身邊幾個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道:“陳哥,初戀情人呢,怎麼會一點也不在意?齊靖州很有可能是故意表現出不在乎的!或許他就是想等我們鬆懈了,然後好把人救出去!”
另一個說:“也許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是齊靖州的……賭一把沒壞處!”
陳達眯着眼打量路與濃,路與濃慘白着臉與之對視。
半晌,陳達站起身,“把李承叫來。”
沒一會兒,一個長得斯文俊秀的年輕男人提着個小箱子走了進來。他略顯溫和的目光掃了路與濃一眼,而後對陳達點了點頭,“陳哥。”
“給她看看。”陳達朝路與濃這邊示意了一下。
路與濃身體蜷縮成一團,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感覺到有腳步聲朝她靠近,還未有所反應,已經有一隻手動作輕柔地將腦袋擡起,“我是醫生,我給你檢查一下,不要害怕。”
路與濃死死地咬着脣,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李承給路與濃檢查了一下身體,臉色沉重起來,他說:“情況不太好,有滑胎的跡象。”
陳達聞言,拿過就照着路與濃拍了一張,然後給齊靖州發了過去,還打電話道:“她現在多慘你看見了沒有?我剛剛纔發現她竟然懷孕了,要是早知道就不下那麼狠的手了現在好了,竟然要滑胎了。齊靖州,你就說吧。這孩子你還要不要?給個明白話,我好決定要不要給她找醫生!”
聽到陳達給齊靖州打電話,路與濃強撐着拉回意識,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陳達的上。
陳達見狀,開了外放。
接着她就聽見齊靖州說:“孩子?什麼孩子?我跟你說實話吧,那孩子的確是我的,但我本來就想弄死他。上次沒能成功,我一直感到很遺憾,陳總要是方便,還請幫我這個忙。”
“齊靖州!”路與濃不管不顧地哭喊出來,“你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電話那端的男人無動於衷,冷淡地對陳達說:“聽到了嗎?她恨我,我現在都不敢再要她了,誰知道她接回來,她會不會想弄死我。你不是垂涎她的姿色嗎?那送給你好了。”
路與濃腦中一聲轟鳴,她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腕,強忍衝到喉嚨口的嗚咽。
“媽的!”再一次被齊靖州掛了電話,陳達怒火中燒,衝過來就甩了路與濃一巴掌,“說什麼有用?齊靖州根本就不想這孩子活!”
路與濃痛得幾乎沒有了知覺,一雙眼睛?木無神。此刻她將齊靖州恨到了極致。
陳達還要再打,旁邊李承連忙攔住,“陳哥,不能再打了,她的身體傷得很重,再打下去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陳達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陳達怕齊靖州的絕情是耍詐,依言等了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後,他的怒火和路與濃心中的無望一樣達到了頂峰。
“齊靖州哪是不在意你?他根本就是想要你死,還不想讓自己的手染上一點腥!自己不來救你就罷了,竟然還把另一撥來救你的人給打回去了!”
陳達的怒罵字字句句都刺進路與濃的心裡,她掛着淚痕面無表情,眼睫毛顫了顫,再也撐不下去,任由意識陷入了黑暗。
……
醒來時發現已經換了地方,身邊是那個叫李承的醫生。
李承說:“孩子保住了,但是你要注意些,不然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沒了。”
“這是哪裡?我沒死嗎?”路與濃沙啞着聲音,轉動眼珠往四周望了望。
李承輕聲咳了下,說道:“陳哥說……你以後就跟着他。這裡是陳哥的房子。”
路與濃心臟顫了顫,眼淚毫無徵兆地滑落下來,“他爲什麼不弄死我?把這個孩子救回來又是想幹什麼?齊靖州不在乎,根本什麼意義都沒有。”
“這些我不知道,你該問陳哥。”敷衍地回答過後,突然撞進路與濃滿是悲悽的眼眸裡,李承嘆了口氣,道:“人的命都是自己的,運都得靠自己掙,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是很愚蠢的做法。”說着,他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指甲剪狀的摺疊小刀,悄悄放在了路與濃手裡。
路與濃一怔,愣愣地望着他,“什麼意思?”
李承神色淡漠,“這是三少讓我給你的。”
路與濃的眼睛猛然睜大,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
“他說,他想在半個月內,聽到陳達的死訊。”頓了頓,李承說:“三少讓我轉告你,路雲羅現在被保護得很好,不用擔心。”
路與濃渾身都在顫抖,恨不得將掌心的小刀插進面前的人的心臟!這是什麼意思?李承是齊靖州的人?齊靖州拿路雲羅威脅她?!
“陳達將你留下了,你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李承站起身,將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裡,轉身悠悠然走了。
路與濃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身體的顫抖,然後將摺疊小刀找了個地方藏好。
見到陳達已經是好幾天後,路與濃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陳達眯着眼打量她,“長得可真不錯,不枉我留下你。”
他朝路與濃揮手,“你過來。”
路與濃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動彈也不說話。
陳達冷笑,“路小姐這是還沒弄清楚自己處境呢?齊靖州不要你了,還想要你死,我看你可憐,所以把你帶回來——我現在可是你的恩人,怎麼這眼神看我呢?”
路與濃顫了一下。
陳達看得分明,笑了,說道:“難不成路小姐心裡還抱着什麼不該有的妄想?是了,你在我這裡,沒法和外界聯繫,肯定不知道林阿漫受傷了,齊靖州這會兒正寸步不離地在醫院裡陪着呢吧?”看路與濃臉色又變了一下,陳達陰陽怪氣地感慨說:“聽說這幾天齊靖州就沒從醫院離開過,不過這也沒什麼,齊靖州爲那位林小姐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光是過去這一年,不知道爲那個林小姐違背了他自己多少原則,外面誰不知道齊總比起江山更愛美人的名聲?只是他把人藏得嚴嚴實實的,誰也沒瞧見過。我一開始還以爲那個美人就是路小姐呢,沒想到啊……”
他最後憐憫地說:“路小姐倒是個可憐人,好的都是別人的,苦倒是讓你一個人受了。你看看,你在我這裡生死不知,齊靖州問都沒問一句。”
路與濃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甚至想捂着耳朵,可是理智讓她沒有那麼做。她有些自虐地想,這些話都得聽清楚了,牢牢記好,不能忘了齊靖州有多冷漠絕情。
她睜開眼時,正想說些什麼,一道憤怒的男聲忽然響起:“這些都是真的?齊靖州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她愕然擡眸,就見一個身高腿長滿身匪氣的男人大步走來。他憐惜地看了路與濃一眼,路與濃嚇得一哆嗦。
那男人笑了一下,冷硬的面容溫和了那麼一瞬間,然後他走向陳達,叫道:“哥。”
“阿起回來了啊。”陳達神色稍緩,面上的凶煞之氣斂了一些,他指了指路與濃,“喜歡嗎?喜歡就是你的了。”
路與濃狠狠地瞪着陳達,內心因爲這將她當貨物一樣的話而充滿了憤怒。
顧起第一眼見到路與濃,就被那張有些蒼白的臉給驚豔到了心坎裡,聽陳達這樣一說,心裡一喜,就要答應,卻在轉頭看見路與濃反應時,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陳達道:“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對待女孩子要溫柔要尊重,怪不得你到現在還沒給我找到嫂子!”
說完他也不理會陳達,徑自走到路與濃面前,笑了笑,伸出粗糙的大手,“我叫顧起。”
路與濃往後縮了縮,戒備地瞪着他。
顧起見路與濃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眉頭一皺,眉骨上那道疤痕將他的表情襯托得有些嚇人,路與濃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
顧起本來是不耐煩,想強行將她手拉過來的,一見她這模樣,憐惜的心思立即就上來了,“你別怕別怕啊,我是好人……”剛說完這話,旁邊那些個兄弟就笑了起來,顧起回頭瞪了一圈,轉過頭來,又刻意放柔聲音,“我真的是好人,你以後跟我吧!我不會欺負你的!”
周圍的男人調侃:“哎喲喂,這還是頭一次見起哥這麼溫柔啊!”
倚在陳達懷裡,濃妝豔抹的女人也嬌笑道:“起哥你長得凶神惡煞的,可別嚇壞人家小姑娘啊!”
顧起惱羞成怒,面相一下就兇了起來,路與濃壓根不敢看他。連忙將腦袋埋了下去。
“老子還是頭一次這麼哄人,你倒是給個迴應啊!”顧起不耐煩。
“你滾開!”路與濃紅着眼眶瞪他,捂起耳朵想要將那些不懷好意地調侃隔絕在外。
“我有什麼不好?以後你待在這,不找個男人罩,難道是想讓人隨便睡?!還在想齊靖州不成?他都不要你了你沒聽見?我撿人破鞋都沒說什麼,你倒是先看不上我了?”顧起一通吼完,直接抱起路與濃就走,“以後這就是我媳婦了,你們玩着,我和媳婦培養感情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路與濃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翻騰踢打着,顧起卻沒受一點影響。
將路與濃抱回自己的房間,顧起將人往牀上一放,纔看見她滿臉的淚,霎時一愣。他摸摸自己眉骨上的疤痕,道:“我雖然毀容了,可是和樓下那些比起來,這長相也是好多了好不好?再說這地方除了我哥,就我最大,以後我什麼都能給你,跟着我你有什麼委屈的?”
路與濃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回家,求求你……”理智似乎都不見了,不然她不會說出這樣天真的話來。
見路與濃哭得這麼悽慘,顧起有些手足無措,擡起袖子就幫她擦眼淚,“你別哭啊……”
忽然聞到濃郁的血腥味,路與濃一睜眼,就看到了顧起白色襯衫袖口的一大片血跡,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慌忙躲開他要繼續幫她擦眼淚的手。
顧起順着她視線一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說着起身就去翻衣櫃,找出衣服後,竟然也不避嫌,就站在那地方就開始換。路與濃連忙埋下腦袋,緊張不安地拽着被子。
換了衣服過來,顧起問:“你叫什麼名字?”
路與濃張了張嘴,不想理他,但是擡眼看着他做出不熟練的溫柔表情,還是小聲地道:“路與濃。”
顧起聽了,唸了幾遍。“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是光聽起來就覺得挺好聽的。以後我們要有了孩子,就你給他取名字,我沒讀過多少書,恐怕不能指望我。”
路與濃抖了一下。
顧起絲毫沒察覺自己把人嚇到了,自顧自地開始說兩個人的未來,彷彿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路與濃這幾天大起大落,心一直在半空中懸着,晚上連睡覺也沒法睡得安穩。眼前的男人一身匪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但奇異的,她竟然能在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裡找到心安的感覺。
……
齊靖州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靜靜地聽着從電腦中傳出來的、溫柔得有些彆扭的男人的聲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晦暗不明深不可測,誰也看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旁邊周樑小心翼翼地笑道:“李承任務完成得很好啊,竊聽器已經成功放到路小姐身上了。”
齊靖州沒說話,周樑又說:“這個顧起是陳達的義弟,很得陳達信任,路小姐這才第一次見面就將人掌控住了,接下來一定能順利接近陳達……”
“出去。”齊靖州忽然開口說道。
他極力隱忍,聲音裡卻仍是透露出幾分異常。看見他扶在椅子邊沿的手已經暴起青筋,周樑皺眉,嘆了口氣,道:“齊哥,這是爲大局考慮,也是沒辦法。我知道我瞞着你調派人手,是我不對,可是帶走林阿漫的那些人本來就不弱,要是還分派人手去找路小姐,林阿漫就不一定能帶回來了,你難道願意看到那個結果?
至於路小姐這邊,你全是不得已的,不決絕一點,難道要讓陳達捏着她要挾你嗎?再說路小姐現在不是沒事嗎,我們甚至可以嘗試着看看她能不能解決掉陳達。那些誤會的話,等事成之後你還可以跟她解釋啊……”
“滾出去!”齊靖州抓起桌上的筆筒就朝身後扔了出去。
周樑腦門被砸個正着,愣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開口。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說道:“都已經這樣了。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現在我們要注意着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人,不能讓他們去找路小姐,免得壞了我們的計劃。”頓了頓,又說:“那些人一看就是衝着路小姐來的,要是讓他們把路小姐帶走了,肯定就不會把人還你了。”
齊靖州沒說話。
電腦中顧起的聲音還沒停,忽然聽到顧起放輕聲音嘀咕了一句:“怎麼就睡着了啊,我聲音那麼大……”
接着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齊靖州驀然握緊了拳頭,有些不願意去想那邊發生着什麼。
周樑說得毫不在意,壓根沒想過,路與濃還能不能回來——對陳達下手不管成功與否,只要被發現,那些人怎麼可能放過她?
尤其在他那樣決絕地表示不在意她之後,在那些人眼裡,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價值,一旦犯事,就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路與濃在那邊竟然要靠依附男人生存,齊靖州就忍不住心生殺意。
要是讓他再選一次……
齊靖州眼中翻涌的憤怒和愧疚驀然一停,他閉上眼睛,漸漸冷靜下來。
再選一次。也還會是這樣的結果。
否則他現在就不會還坐在這裡了。
他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
路與濃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卻不敢睡熟,顧起一動她,她立即就醒了。睜開眼睛發現顧起拉着被子,好像是要給她蓋,但是距離近得讓她有些恐慌,於是一把就將人推出去了。
顧起立即就毛了,“你幹什麼呢你?”
“別……別碰我!”路與濃沒有錯過男人機具侵略性的目光,裡面的情慾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顧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嘲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想碰你還需要問你的意見?你能反抗得了我嗎?”
說着就扔開被子上了牀,抓着路與濃的兩隻手,將她壓在了身下。
“滾開!你滾開!別碰我!”路與濃啞着聲音嘶喊,拳打腳踢,可身體弱,又是個女人,哪能對抗得了顧起?
“我求你……”她不敢睜開眼睛面對,感覺到顧起手伸到了她衣領處,路與濃終於忍不住哭着示弱。
顧起動作一頓,看着身下的人哭得梨花帶雨,再一次起了憐惜心疼的情緒——天知道他顧二爺從來將女人當玩物,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奇怪?
有些焦躁地放開路與濃,“行,聽說你們讀過書的女孩子都喜歡浪漫,要戀愛,行吧,我慢慢陪你戀愛!別哭了啊,早晚都要是我的人,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路與濃得了自由,連忙將自己縮到被子裡,連個腦袋都不露。
恰逢外面有人叫,顧起就起身出去了。
路與濃警惕了一晚上,可顧起一晚上都沒回來。
第二天她被人叫起來,然後帶到了樓下。
昨天坐在陳達懷裡的那女人將路與濃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然後扔給她一套衣服,“穿這身怎麼行?換了,待會兒別給起哥丟臉!”
人在屋檐下,路與濃沒有反抗的資本,儘管那女人扔過來的裙子暴露得讓她想到夜場小姐,卻仍是抿着脣換上了。
“喲,原來能看的不只是臉啊!”周遭的男人吹着口哨,用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幹什麼呢你們!”顧起不大高興地走了進來。“我沒說過她是我的人?都給我管好你們的眼睛!”
罵完了人,顧起目光又落到路與濃身上,看了一圈後滿意地笑了下,“不錯,就這樣穿,這纔像我顧起的女人!”
路與濃露胸又露大腿,站在一衆淫邪的目光下,心卻漸漸冷靜下來,甚至敢擡頭和顧起對視。
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樣驚慌無措了,因爲突然意識到,她已經沒人可以依靠。什麼都得自己受着,既然這樣,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那樣軟弱又可憐的樣子?這裡有多少人會可憐她呢?
誰都會將她當成笑話。
“要帶我去哪裡?”她聲音尚有些乾澀沙啞,卻已然沒了之前的怯懦。
顧起驚奇地挑了挑眉,說道:“這樣不錯,繼續保持,讓齊靖州好好看看,他拋棄的到底是怎樣一個珍寶。”
齊靖州?
路與濃驀然擡頭,又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顧起說:“大哥約了齊靖州,我想帶你一塊兒去。”頓了頓,他說:“你現在是我媳婦嘛。我怎麼都得給你出出氣。順便,得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不要在垃圾桶裡找男人。”
路與濃不知道顧起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他帶她去了陳達那裡,看見了齊靖州慵懶地坐在陳達對面,懷裡摟着林阿漫。
“哥,我們來了。”顧起一開口,寬闊包廂裡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門口。
路與濃在進門時呆滯了一瞬,而後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任由顧起摟着她的腰,她目光淡淡地掃過裡面的情景,沒一處能讓她視線多停留半秒。
路與濃的突然出現,讓齊靖州腦子裡彷彿有什麼轟然炸開。她穿着暴露的模樣,她淡漠到幾近?木的面孔,她溫順地靠在顧起懷裡的樣子,都讓他差點又悶又怒,差點發瘋。
可是場合不對,他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表情,於是只能淡淡地掃她一眼,然後又滿不在乎地挪開。
“阿起來了啊,來這裡坐。”陳達將顧起招呼到他身邊,看見路與濃溫順地挨着顧起坐下,他玩笑似的道:“感情很好嘛。看來昨晚處得不錯啊。”
“哥你別這麼說,我媳婦她害羞,不能開這種玩笑。”顧起忽然低頭蹭了蹭路與濃的發頂,冷硬的面容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來。
陳達不經意般看了齊靖州一眼,笑罵道:“還不許我開玩笑,你這又是幹什麼?不怕你媳婦害羞了?”
顧起不答,反而看向神色淡漠的齊靖州,“說來我要謝謝齊總,我這大半輩子都沒定下來,上個月去廟裡求籤,老和尚說以前是緣分未到,現在就快到了,讓我耐心等着。果然回來沒多久,竟然就遇見了與濃。我見她第一眼,就知道我這等了大半輩子,等的人就是她了!要不是齊總,我可能沒那麼快遇見她,這一杯酒,我怎麼都得敬齊總!”
“該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不該是你的。最終也不會是你的。既然是緣分,早晚都要等到的,沒必要謝我。”齊靖州淡淡笑着,喝了顧起敬的這杯酒。
這話顧起聽着莫名的不高興,哼了一聲,轉頭問路與濃:“媳婦,你今天還沒吃飯吧?都怪我,不該忙得忘了照顧你。現在想吃什麼,都跟我說,我給你找。”
路與濃一直垂着眼,聽見顧起這話,她擡起眸子,出人意料地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我想吃些清淡的。”
本來只是想做給齊靖州看,沒料到路與濃會迴應。顧起呆了一下,喜出望外,“好好好,我讓人給你準備!”
“靖州……”齊靖州懷裡的林阿漫突然出了聲,她搖着齊靖州胳膊,嬌聲道:“我想吃辣的,清淡的一點味兒都沒有,難吃死了。”
齊靖州還沒說話,顧起立即就?了臉,“什麼叫清淡的難吃死了?合着你看着這麼大年紀了,都沒吃過清淡的菜?都吃口味重的去了?怪不得長這麼寒磣,還渾身散發着一股子難聞的味兒!”
齊靖州臉色一冷,“她不過一介女流,顧二爺竟對她口出惡言,氣量未免太小。”
顧起冷哼,“她是一介女流,我媳婦就不是了?她還能比我媳婦金貴還是怎麼着?再說齊總在打抱不平之前,是不是得先管管你自己的人?你就讓她管好嘴吧,否則我待會兒不止要說,我還想動手呢!”
說完又轉向路與濃,“媳婦你別擔心,有我罩着你呢,看誰敢找事情!”
路與濃笑了一下,突然就有些感動,她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子,不再往齊靖州那邊看了。
齊靖州只覺得顧起那聲溢滿了喜愛的“媳婦”如鯁在喉,難受得他都想不管不顧衝過去將人拉進懷裡。
“靖州……”林阿漫有些委屈地拽他的衣服。
發現路與濃不再看他,齊靖州眼眸一沉,看向林阿漫時,一閃而過的暴戾嚇得她頓時不敢吭聲了。
陳達這纔出聲,笑得假惺惺地跟齊靖州道歉,“齊總也別怪我這弟弟,只是這孤單了大半輩子了,突然就找着了人,難免就格外疼寵一些。”這話說是道歉,不如說是故意說來膈應齊靖州的。
服務員將菜上上來,顧起又親自挑了些口味清淡的放在路與濃面前的碟子裡。
路與濃嘴張了張,輕聲道:“謝謝。”
顧起心頭火熱,呆愣了一瞬,想着難道這纔是正確的攻略方式?於是更加殷勤,甚至要親自喂到路與濃口中。
哪怕可以膈應齊靖州,可是這樣親密的事,路與濃到底還是接受不了,怎麼說顧起都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就極其委婉地拒絕了。
林阿漫一直關注着這邊,見狀就笑了一下,跟齊靖州撒嬌說:“靖州,我想吃那個。”她指着桌上一道菜。
路與濃動作頓了一下,竟然在想,齊靖州在外的性子這樣淡漠,這樣的事情做不來的吧……
“好,還想要什麼?”齊靖州突然溫和起來的聲音,讓路與濃哽了一下。她突然慶幸自己低着頭,沒人會輕易發現她的異樣。
酒過三巡,陳達跟齊靖州開始說起正事,“齊總這次合作,是真心的?”
齊靖州說:“我把人都帶來了,陳總還懷疑我的誠意?”
陳達望了望林阿漫,眯着眼睛沒說話。
“這些事情無聊得很,她們女人不感興趣,讓她們出去玩去吧。”齊靖州忽然說。
陳達樂見其成,將自己身上的女人給推開了。
林阿漫似乎不太情願,然而齊靖州看她一眼,立即就妥協了。
“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出來找你。”顧起在路與濃耳邊低聲說。
路與濃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提着過長的裙子起身往門外走。
齊靖州被那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給刺了一下——路與濃竟然不避開!他目光淡淡望向門口,彷彿是看林阿漫,又彷彿是看路與濃,“希望陳總這地方足夠安全,我可不想我的人出事。”
臨出門前,路與濃聽見陳達說:“林小姐能遇上齊總,真是幸運……”
之前陪陳達的那女人招呼路與濃和林阿漫一起去玩,林阿漫說:“抱歉,我不能亂跑,待會兒我老公找不到我,要生氣的……”
路與濃彷彿沒注意到林阿漫有意無意瞟過來的目光,徑自往洗手間那邊走。
林阿漫追上來,“你下限真是越來越低了啊,先是妄想有婦之夫,現在竟然又看上這樣一個……”
“林小姐,請閉上你的臭嘴!”路與濃驀然停下腳步。
“嘖嘖,難道我說錯了?”林阿漫一臉鄙夷,“你看看你穿的這是什麼啊?跟出來賣的似的……”
“啪!”路與濃沒讓她把話說完,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林阿漫懵了,她捂着臉頰,在路與濃冷厲的目光下退了兩步,然後忽然就哭了出來,轉身就往回跑。
路與濃站在原地,隱約聽見她衝回包廂控訴道:“靖州,她無緣無故就打我……”
嗤笑一聲,路與濃理了理鬢角的頭髮,轉身繼續往洗手間走,卻突然聽見齊靖州的聲音,“站住!”
她腳步頓住,回頭,看見齊靖州寒着一張臉,懷裡抱着林阿漫。
忽然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路與濃步伐優雅地走回去,“齊先生,你有何貴幹?”
齊靖州看見她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而後稍稍緩和了語氣,質問道:“你對她動了手?”
路與濃還沒回答,顧起就衝了出來,站到路與濃身邊,以一種親密絲毫不輸齊靖州和拉門的姿勢,將路與濃摟進懷裡,“齊總這什麼意思?誰看見我媳婦動手了?就憑那女人說的幾句話?她心思多扭曲,我剛纔是見識過了,誰知道她是不是羨慕我媳婦長得比她好,故意陷害的?”
齊靖州稍緩的臉色,在看見路與濃溫順地任由顧起摟抱之後,再次沉了下來,他冷聲道:“事實如何,不是猜出來的,我剛纔這不是在問路小姐嗎?我的人不是隨便就可以欺負的,這是在陳總和顧二爺的地盤,今天我必須要一個交代!”
顧起還想說什麼,路與濃忽然開口,說:“人就是我打的,原因是她嘴巴太臭。我自認爲我只給她一耳光已經是很仁慈了,不知道齊先生想要什麼交代?”
“靖州……”林阿漫忽然顫着聲音喊了一聲,她擡頭,眼中滿是委屈的淚,左邊臉頰已經腫得老高。
齊靖州握了握她的手,而後擡頭,寒聲道:“我不想聽任何理由,打人了就該道歉!”他往旁邊的陳達那裡一瞟,“還是陳總覺得,我今天誠心誠意來談合作,是示弱的表現?我的人可以任由你們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