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怔愣地望着他,有些無措。
顧起等了一會兒,見她低頭沒有動作,輕輕閉了閉眼睛,然後轉身道:“走吧。”
見他往回走,路與濃有些慌,“你……”
顧起頭也不回地說:“不去洗手間了。”
“爲什麼?”路與濃有些不願接受地上前拽住他衣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後悔了嗎?”剛問出這話,她就先無聲露出個略顯失望的笑容,覺得有些可笑,她哪來的自信,對顧起抱那麼大期待?
看見她眼眸裡的光漸漸?淡下去,顧起不由皺眉,他不喜歡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和他約定的地方不是這裡。”他語氣有些煩躁,擡腳就走,不敢回頭,怕她發現他眼裡的心虛。
路與濃眸光亮了一下,連忙跟上他腳步。
顧起照例帶她去談了一樁生意,然後將同行的人都給打發走了,親自坐到駕駛座上,什麼也不說,就將車往郊外開。
路與濃有些緊張,手心微微汗溼,她想說些什麼,偏頭看見顧起不怎麼好的臉色,嘴脣翕動,只低低地吐出一句:“謝謝。”
顧起不說話。
約莫半小時後,顧起停了車。路與濃一看,已經到了人跡罕至的郊外了。
顧起沒看她一眼,只說:“下車。”
路與濃愣了一下,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
幾乎是在她出現在外面的瞬間,一輛車從彎道處出現,停在了她前方不遠的地方。
“可以過去了。”顧起在車裡說。
路與濃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忐忑地往前走。那輛車的司機她並不認識,但是看顧起的反應,這似乎是齊靖杭派來接她的人?
走到那輛車旁邊,路與濃又回頭,恰好看見顧起給她使了個眼色,她猶豫了一下,敲了敲後座的車窗。
車窗沒有降下去,車門卻被人推開,齊靖杭從車上走下來,衝路與濃淺淡一笑,“上車。”
顧起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摸着槍的手卻沒有縮回來。他微微眯着眼睛,有些猶豫不決,招惹齊靖州,和招惹齊靖杭,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齊靖杭和齊靖州的身份有着本質的差別。
正在通話中。顧起輕輕動了動脣,說道:“我只看到了齊靖杭,要行動嗎?”
陳達很懷疑:“真的只有齊靖杭?齊靖州沒來?交換路與濃,真的只是齊靖杭的主意?”
顧起說:“齊靖杭讓路與濃上後座,裡面應該沒有人了。齊靖州或許真的沒來——就算這真的是他的主意,他也沒必要來,這完全是冒險,不是嗎?”
齊靖杭還站在車邊,等路與濃上車。路與濃走過去,正要上車,卻發現後座上還有一個人——齊靖州!
她嚇得僵住了身體,下意識就要後退,卻突然被齊靖杭攬住了腰。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顧起在看,別讓他發現不對勁,否則今天可就走不成了。”
路與濃聽他這樣說,強忍住回頭的衝動,低垂着眼上了車。至始至終不敢和齊靖州的目光對上。無關心虛,只是畏懼。
“坐到他身上。”齊靖杭突然說。
路與濃僵了一下,齊靖杭又說:“這輛車沒有隔板,外面的人從前面可以看見後面。你坐中間,被人看見,無疑是告訴他們,後座上有三個人。”
齊靖杭的考慮是對的,路與濃卻僵着身體不知該如何動作,正在這時,一隻手強硬地攬着她的腰,一把將她帶了下去!
跌坐在齊靖州腿上,路與濃嚇得下意識就要起身,腰身卻被齊靖州的兩隻手臂禁錮得更緊。
齊靖杭上了車,眼神晦暗地看了一眼,淡淡道:“靖州,收斂點。”
齊靖州彷彿沒聽見,他將腦袋埋在路與濃頸側,有些疲憊地闔上眼,聲音低啞地說:“我親自來接你回去,你會不會少恨我一點?”
路與濃白着臉,眼中無一絲動容。
齊靖杭吩咐司機開車,而後淡淡地道:“你以爲自己這樣很浪漫?如果不是你非要來,我們本不用這樣承擔風險。”他說着,提醒道:“與濃你矮下去一些,待會兒要從顧起的車旁經過,別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矮下去一些,意味着她不能這樣虛坐着,要實打實地和齊靖州親密地貼在一起。她還沒動作,齊靖州已經將她扯了下去,緊緊地抱在懷裡。
路與濃努力?痹感知,僵着身體不動。
車子和顧起的視線交錯而過,漸漸遠離。
顧起正要鬆開手中的槍,陳達有些焦急地聲音突然從裡傳來:“阿起,攔下他們!”
顧起怔住。“哥?”
“攔下他們!剛纔有人給我消息,說齊靖州也在車上!”
顧起聞言,果斷給埋伏着的一衆手下下了令。
“嘖。”幾輛車突然以瘋狂的速度衝來,攔截在前面。齊靖州不耐地皺了皺眉,卻沒感到多意外,只利落地將身上一把小巧的手槍掏出來,塞到路與濃手裡,簡潔地道:“防身。”
車子被迫停下,顧起追了上來。
齊靖杭和齊靖州主動打開車門下了車,路與濃將那把手槍藏在衣服裡,有些驚慌地坐在車上,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顧起一揮手,十幾個人從車上衝了下來,拿着槍,將齊靖州幾人團團圍住。
“齊總還真來了啊。”顧起似笑非笑,“上次談合作的時候,齊總有備而來。我不好動手。這次可不一樣了,這邊都是我的人,沒想到齊總還真有這個膽子親自過來,我都有點佩服齊總了。”
齊靖州目光淡漠,神色中不見一點驚慌,“原來你還記得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
“沒忘,但是既然有機會獲取更大的利益,爲什麼要愚蠢的繼續合作?”顧起對手下打了個手勢,又對齊靖州和齊靖杭說:“?煩兩位配合一下,別給我這幾個兄弟太大壓力,他們都是頭一次碰上這種大場面,要是一不小心讓槍走火了,就不好了。”
他不敢對齊靖州掉以輕心,不敢靠得太近,於是示意手下將兩個人帶離車旁。一邊朝着路與濃那裡走,顧起一邊道:“這是和齊總之間的恩怨,不會牽扯齊靖杭先生,但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只能稍後再放齊靖杭先生離開,請齊靖杭先生見諒。”
齊靖州和幾句話從頭到尾鎮定得過分,竟然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看着那兩人從容不迫地主動走到別人槍口下,路與濃有些着急,有些不解,他們這是幹什麼?是另有什麼計劃,還是隻是單純的識時務?
“下車。”顧起走過來,有些冷淡地開口道。
路與濃坐在車裡不動,她顫着聲音,彷彿有些不願意相信:“你說要放我走,都是假的?”
顧起點頭,“是假的,想碰碰運氣,看看齊靖州會不會出現而已。現在看來,運氣不錯。”本來可以是真的,在商場時就可以放她走,只是那一個久候不至的親吻,讓他有些失望,有些怨懟,忽然就覺得,就那樣放她離開,實在不值得,於是同意了陳達的計劃。
路與濃低下頭,誰也看不見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下車。”顧起又說。
路與濃沒動,甚至腦袋都沒擡起來,只是身體開始輕輕顫抖。
“你怎麼了?”顧起察覺不對,正欲上前查看,旁邊的齊靖州已經衝了上來,一把將他推開,上車將路與濃攬進了懷裡,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哪裡疼?”
顧起眼中迸現出兇狠的光,齊靖州的鎮定和肆無忌憚實在惹怒了他,他將槍口對着齊靖州的腦袋,“齊總似乎一點作爲俘虜的自覺都沒有?”
齊靖州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瞬間他身上散發的悍烈殺意,震得顧起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再回過頭去,面對這路與濃,齊靖州臉上卻只剩焦急和擔憂,“是不是肚子……”
他伸手要去摸路與濃肚子,被路與濃擡手狠狠一推,“別碰我!”
路與濃力道出奇的大,齊靖州沒有防備,被推得一個踉蹌,直接下了車。
顧起趁機將他拽開,擠上車去。
齊靖州正欲上前,齊靖杭卻突然走上來,一把將已經快要失去冷靜的弟弟拽住,望了路與濃一眼,給了他一個眼神。
周遭舉着槍的人覺得受到了侮辱,這兩個人是將他們手中的東西當成了玩具?想要威脅兩句。齊靖州卻突然冷靜下來,竟然再次主動走到了槍口下。
“怎麼了?”路與濃腦門冒着汗,顧起看見,冷靜和不在意的表情就快端不住了,有些慌張地想要擡起她腦袋,“讓我看看怎麼了?”
路與濃狠狠推開他的手,聲音嘶啞地吼道:“滾開!別碰我!”依舊不願意直起身體。
聽她聲音不對勁,顧起一急,直接收起槍,想用兩隻手應對她,卻不料剛湊近,還未有所動作,路與濃猛然直起身壓過來,緊接着一把手槍抵到了他腦門上!
“你……”顧起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路與濃蒼白臉上的冷漠,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你沒事?”
路與濃不說話。警惕地握緊槍,緊緊抵着他額頭。
外頭顧起的人根本沒料到會是這種發展,一下子慌了起來,想要控制住齊靖州和齊靖杭,卻發現低估了兩人實力。又因爲顧起的處境,束手束腳,沒一會兒就都被撂倒在了地上。
齊靖州衝回車子旁,趁着齊靖杭控制住顧起,他一把將路與濃從顧起身上拉了下來。
即使路與濃手裡拿着槍,她和顧起身體的相觸,還是讓他不舒服。
“得?煩顧先生和我們回去做做客了。”齊靖杭挾制住顧起,將他帶到了另一輛車上,直接命令顧起的人:“開車!”
顧起的目光一直緊緊鎖定在路與濃身上,兇狠又受傷。
齊靖州直接關了車門,吩咐前頭的司機,“開車!”
他將路與濃抱在懷裡,親吻她的發頂,“剛纔要不是二哥提醒我,我都要壞了你的計劃了。”其實他也早有計劃,不可能當真受顧起要挾,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路與濃就先給了他一個驚喜。他溫柔地誇獎她:“你真厲害。只是下次不要這樣冒險了。”不是每個人都會像顧起一樣對她沒有戒心,“只要我還在,就不會任由你落入險境,我能保護你。”
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好像她這幾天所遭受的都只是一場噩夢一樣。路與濃想笑,卻發現一點力氣也沒有,她甚至沒法掙脫這個讓她有些厭惡的懷抱。
終於發現路與濃溫順得有些不對勁,齊靖州低頭,擡起她的腦袋,卻發現她已經滿頭的汗,臉白得不成樣子,立即慌了,“怎麼了?”
路與濃捂着肚子,說不出話。
齊靖州立即看出問題所在,厲聲對司機道:“開快一點!去醫院!”
他擦拭着她額頭上的冷汗,“乖,再忍忍,我們這就去醫院!”
給後面的齊靖杭打了個電話,匆忙地道:“二哥,顧起先放你那裡,我先帶濃濃去醫院!”
他甚至沒心情解釋怎麼回事,就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將她溫柔地抱在懷裡,一句一句不厭其煩地柔聲安慰。
路與濃腦子昏昏沉沉的,能聽到他說什麼,那聲音卻彷彿隔得十分遙遠。她想開口,卻連嘴也張不開。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疼得?木了,隱約聽見齊靖州被醫生罵,還聽見他有些焦急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醒過來時已經不在醫院了,而是在久違的齊靖州的臥室。
“醫院的味道你肯定不喜歡,以後都在家裡休養,我會好好陪你。”齊靖州臉色有些疲憊,聲音卻耐心又溫柔。
路與濃不看他,將手緩緩摸上肚子,“我……怎麼了?”
齊靖州知道她想問什麼,直接跟她說:“孩子還在,沒事。”
“哦。”路與濃稍稍放下心,閉上眼睛不想理他了。
“濃濃。”齊靖州有些忐忑地摸着她的臉。
路與濃睫毛輕輕顫了顫,沒睜眼。
齊靖州俯身抱住了她,“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我不奢求你直接原諒我,但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路與濃僵着身體,打算沉?到底。
齊靖州自顧自輕聲解釋:“林阿漫身上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在拿到之前。我不能讓她出任何意外。我對她好,並不是喜歡她,只是做戲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路與濃痛恨自己此時擁有聽覺,爲什麼要聽到這些話?她已經受夠了!她已經知道她的重要性比不上林阿漫身上的那樣東西,爲什麼還要跟她說這些?!
她緊緊咬着脣,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齊靖州低頭親吻她,捏着她下巴,讓她鬆開牙齒,然後溫柔地侵入她因爲殘留着藥物而有些苦澀的口腔。
“我已經後悔了,每當李承跟我彙報你在那裡的情形,我就後悔得不得了。所以我讓二哥幫我,將你帶回來。讓你受這麼多苦,是我的錯,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你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路與濃厭惡極了他的氣息,在快要窒息的時候,終於忍受不住,用盡身體僅有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然後趴在牀邊一陣乾嘔。
齊靖州臉色僵住,漸漸的變得越來越難看。看見她慘白的臉,卻發不出一點火來。他深吸一口氣,扶着她肩膀,將她拉起來,扯過旁邊的紙巾給她擦嘴。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沒等路與濃回答,他又想起什麼般道:“我忘了,醫生說這是懷孕的正常反應,你這幾天也是這樣的吧?”
路與濃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輕聲道:“我只是……覺得你噁心而已。”
齊靖州臉色一沉,眼中情緒暴動,彷彿風雨欲來。
路與濃卻彷彿什麼都沒察覺到似的,疲憊地閉上眼睛。自顧自道:“你以後都別再碰我。”
齊靖州強忍怒氣,“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你不能否認我對你的感情。”即使它在他心裡並沒有一些事重要,但是的確是存在的。雖然他現在搞不清楚,對她到底是喜歡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
將路與濃放回牀上,齊靖州轉身離開,臨出門時,他說:“對了,你父母已經離婚了,你母親分到一半的財產,她現在和路雲羅待在一處。”
路與濃猛然睜開眼睛,門口的人卻已經不見了。她胸口強烈地起伏着,眼中閃着憤怒的光芒。他這是什麼意思?一邊說着喜歡她要補償她,一邊卻依舊用她的親人威脅她?!
齊靖州離開沒多久,劉非非小心翼翼地端着飯食進了房間,“三少夫人,您起來吃些東西吧?”
路與濃望着眼前的年輕女孩子,有些怔愣,來的竟然不是劉嫂。
似乎看懂了她眼神,劉非非低下頭,輕聲道:“我姨媽……她不在這裡工作了。”因爲自以爲是,瞞着主人自作主張,在路與濃離開後不久,劉嫂就收到了齊靖州的驅逐令。
那次齊靖州的震怒,將別墅裡的傭人們狠狠震懾了一番,工作時越發小心翼翼。
路與濃也沒心情問這些,她收回目光,輕輕閉上眼,“我不吃,你端下去吧。”
想到齊靖州的命令,劉非非有些爲難,“三少夫人……”
“你出去吧。”齊夫人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劉非非彷彿看見了救星,將東西放下。就跑了出去。
“與濃。”齊夫人關上房門,走到牀邊坐下。
想到齊夫人那天露出的面目,路與濃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閉上眼睛不打算搭理。
“我知道是靖州對不起你。”齊夫人有些愧疚地說,“我也知道你現在肯定也很討厭我,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要是個兒子,他以後會是齊家的長孫,會得到齊家所有人的寵愛,我們會將他當成繼承人培養。要是個女兒,那也沒關係,只要是齊家的血脈,我們都會喜歡。”
路與濃恨不得捂住耳朵,這些話聽得她想吐,和齊靖州的吻一樣讓她噁心。
齊夫人忽然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路與濃聽出不對,她慢慢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齊夫人愧疚的面孔。她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樣的東西,遞給路與濃,“你先看看這個。”
路與濃遲疑了一下,坐起身,將東西拿過來,一翻,氣得差點將東西撕掉!
“……贈送?!”嶽盈書竟然將離婚分得的所有財產都贈送給了齊夫人?!路與濃憤怒地瞪着她,“這東西怎麼回事?你哄騙了我媽?!”
齊夫人臉色有些尷尬,那情形卻只存在了一瞬間,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並沒有欺騙你的母親,這些都是她自願贈送的,她希望你能和靖州長長久久。”她嘆氣,“與濃,我也是沒辦法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將孩子生下來,我有什麼錯?至於這些財產,我不會據爲己有的,只要孩子平安降生。我會盡數還給你。”
路與濃露出冰冷的笑容,用像是看到什麼噁心東西的目光看着她,“果然是母子,你們都一樣噁心!”
“與濃!”齊夫人氣得發抖,她站起身來,將文件塞回包裡,“你現在情緒不穩,我不和你吵,但是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想一想!”
齊夫人離開,路與濃將旁邊放着的飯菜狠狠掃落到了地上,眼眶因憤怒得變得通紅。
“怎麼了?”齊靖州走進來,看見房間裡的情形,叫了傭人來收拾。他走到牀邊,“怎麼了,不喜歡嗎?”他自顧自地說,“還是不喜歡在這裡吃?那我們下去好了。”
他伸手去抱她,被路與濃狠狠揮開。“你滾!別碰我!噁心!”
觸及她目光,齊靖州心頭抽痛了一下,握了握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彎腰將她抱起,“我們下去吃飯。”
“放開我!”路與濃掙扎着,謾罵着,齊靖州卻絲毫不爲所動。
路與濃氣急了,一口咬在他頸側,力道之兇狠,讓齊靖州身體都忍不住顫了一顫。
吞嚥着他傷口流出來的血,若非沒有那個力氣,路與濃恨不得將他肉都給撕扯下來。本以爲這下他總該將她放下,誰知他竟然低頭,極其溫柔地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一下,說道:“你高興就好。”頓了頓,他說:“我不痛。”
路與濃牙齒驀然一鬆,恨恨地說:“你們齊家人——”想到什麼,她又改口,“你們母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齊靖州臉色一凝,“我媽她……做了什麼?”
“哈!”路與濃笑得身體顫抖,“你問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齊靖州將她抱到餐桌旁坐下,取過餐巾一點點擦去她脣上的血,纔去管自己鮮血淋漓的脖頸,“我並沒有授意我媽做什麼,她剛纔跟你說了什麼?”
路與濃別過腦袋,不理他。
齊靖州笑了一下,摸着她腦袋,親了她耳尖一下,“你這樣子,像在跟我賭氣一樣。”
路與濃厭惡地避開。
齊靖州哄她,“好了,我不問你。要是她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我稍後會爲你討回公道。”他端過面前傭人盛好的湯,舀了一勺,吹涼後遞到她脣邊,“來,我餵你。”
路與濃一巴掌揮過去,勺子被打落,湯撒到了齊靖州身上。
旁邊的傭人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降低了存在感,生怕齊靖州發怒被殃及。
齊靖州擡頭淡淡地掃了一眼,扯過餐巾紙擦了擦,臉上沒一點生氣的表情。
“不喜歡嗎?”他耐心地問,“那想吃什麼,跟我講好不好?”
幾個傭人面面相覷,面上震驚難掩。
“你先等我一會兒。”齊靖州摸了摸路與濃的腦袋,起身闊步離開了。
他一走,路與濃就強撐着站了起來。邁開乏力的腳要往樓上走。
幾個傭人想攔,但一對上路與濃的視線,又紛紛將腳縮了回去。勸的路與濃肯定不會聽,用強更是不敢,沒看見齊靖州剛纔的態度嗎?連齊靖州都對路與濃這麼縱容,她們這些當傭人的,哪敢放肆?
等齊靖州回來,路與濃已經回臥室了。
“人呢?”齊靖州急匆匆趕回來,呼吸還有些急促。他手中拿着從齊夫人那裡拿來的文件,站在原地看着已經沒有人的餐桌,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一個傭人小心翼翼地說:“三少夫人上樓去了。”
齊靖州在她話音未落的時候,就已經擡腳往樓上走。
路與濃反鎖了門,齊靖州??去拿了備用鑰匙,開門進去,將人從被子里拉出來,又將文件遞到她面前,“只有這一份。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
路與濃伸手就要去拿,齊靖州卻突然縮了回去,他笑了笑,說:“但是首先你要乖乖吃飯啊。”
路與濃沒有光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二話不說,從牀上爬了起來。
回到餐桌旁,路與濃什麼話都不說,拿起筷子,動作僵硬地將眼前的東西往嘴裡塞,有些咽都不咽就吞了下去。
齊靖州看得直皺眉,嘆了口氣,拽住她手腕,“我餵你好不好?”
路與濃動都不動一下,仍舊拽着筷子不撒手。
齊靖州微微沉了語氣,“不然我不給你了。”
她這才稍稍鬆了力道。
齊靖州取下她手中筷子,然後挑了容易吞嚥的食物喂她。
路與濃也不出聲說飽沒飽,齊靖州只能自己看着喂。等吃完飯。將文件遞過去的時候,路與濃甚至沒花一秒鐘時間看,直接將之撕成了碎片。力道之兇狠,動作之決絕,看得齊靖州心頭複雜。
直到睡覺時都沒瞧見林菁菁的身影,路與濃沒問,齊靖州卻主動解釋道:“你不喜歡她,我就將她送到其他地方去了,以後這裡只有你和我。”
上牀時齊靖州自然而然和路與濃睡在了一起,他像是對待深愛的妻子一樣,從她身後將她溫柔地抱在懷裡。路與濃要掙扎,他彷彿預知了她想要幹什麼一樣,突然說:“明天我帶你去看路雲羅,好不好?”
路與濃硬生生僵住了動作。
齊靖州心滿意足地將她抱緊,憐愛的親吻落在她後頸,溫暖的大手摸進她的睡衣,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溫柔撫摸。
路與濃身體微微顫抖,齊靖州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說:“別怕,別怕我好不好?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他的聲音讓路與濃心煩氣躁,擡手緊緊捂住耳朵,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忽略他的存在,許久之後才漸漸平復下來。
齊靖州卻在這時將她捂着耳朵的手拉下去,與她十指相扣,放在她肚子上,問她:“你說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好?你想好了嗎?”
路與濃不說話,他又說:“你猜他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如預想中一般沒有等到任何迴應,他自言自語般道:“或許是個雙胞胎也不一定呢,早知道就該問問醫生。”隔了許久,他又低聲喃喃:“如果是個女孩子,那她一定會和你一樣漂亮可愛。”
路與濃早已經撐不住,因爲疲憊而睡去。睡着睡着,她翻了個身,睡成了和他面對面的模樣。
齊靖州倏地張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他聽着她不甚安穩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湊近,在她脣上輕吻了一下,撫開她輕蹙的眉頭,然後將她縮成一團的身體摟得更緊,漸漸廝磨成交纏的模樣。
第二天齊靖州如約帶着路與濃去了安置路雲羅的那地方,看見久違的兒子,路與濃眼中終於多了幾分神采。
到底是小孩子,太久沒見路與濃,路雲羅已經不認識她了。看着兒子眼中的陌生,路與濃眼睛忽而朦朧一片。
常阿姨見路與濃這模樣,眼眶了跟着紅了,她將已經能走路,卻走得不太穩的孩子牽到路與濃面前,柔聲哄道:“雲羅,這是媽媽,不記得了?”又將口袋裡隨身攜帶的路與濃的照片摸出來,“看見沒,這是媽媽,和照片上一眼的。”
路雲羅疑惑地對比了一下,忽然咧嘴,叫了一聲:“?……?……”
路與濃蹲下身,將他緊緊抱進懷裡。
常阿姨將孩子放開,欣慰地看着小傢伙開始主動去親近他的母親,對路與濃道:“你媽媽出門玩去了,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她?”
路與濃搖頭,“不用了。”
常阿姨又有些畏懼地看了站在路與濃身後,一直沉?着的齊靖州一眼,“那……齊先生,進來坐?”
齊靖州笑笑,本來想拒絕,但看着路與濃和路雲羅親密的模樣,他忍下心頭的悶痛,跟着走了進去。
看見路雲羅,就再也看不見齊靖州了。路與濃當他完全不存在一樣,耐心地教導路雲羅走路和說話。
齊靖州就坐在旁邊,目光鎖定在路與濃身上一瞬也不離開,她臉上溫柔真切的笑容,讓他覺得刺眼非常,又忍不住緊盯着看。
小傢伙沒一會兒就重新熟悉了母親,一個勁地叫媽媽。叫着叫着,他目光無意間一轉,看到了旁邊沙發上的齊靖州。他呆住,好奇的目光緊緊盯在齊靖州身上。路與濃察覺,正欲擋住他視線,忽然聽他叫了一聲:“爸——爸——”
路與濃面色一變,頓時冷汗都出來了,忽然慶幸是背對着齊靖州,他看不見她臉上神色。
“寶寶,你叫錯人了,下次再這樣,媽媽就要打你了。”路與濃挪到路雲羅面前,隔斷了他的視線。
小傢伙卻扶着她肩膀,搖搖晃晃地繞開她,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齊靖州那邊撲。
路與濃有些慌亂地將他拉回來,不顧他哭鬧,將他抱着遠離了齊靖州。
齊靖州眯着眼睛,覺得路與濃反應似乎太大了些。在沒見到路雲羅之前,他是厭惡着這個孩子的,但是見到面,那雙澄澈的眸子,竟然讓他生出了幾分喜歡的心思。尤其在小傢伙咧着嘴笑,叫他“爸爸”的時候,他心跳竟然奇異的有些快。
“爸……爸……”路雲羅遙遙地向齊靖州伸出手,哭得眼淚汪汪。路與濃哄了一會兒不見好,喊了一聲:“阿姨!”
常阿姨擦着手從廚房跑出來,聽見路雲羅叫什麼,臉色變了變,連忙從口袋裡拿出照片遞過去。之前路與濃拿來的那張,早就被路雲羅毀掉了,還好她早有準備,印了一沓。
路與濃拿着簡司隨的照片放到路雲羅面前,“寶寶,這纔是爸爸。”
看到熟悉的照片,路雲羅眨了眨眼睛,收住了哭聲,將照片緊緊拽在小手裡,沒再看齊靖州一眼。
路雲羅是路與濃和簡司隨的孩子——這個事實第一次這樣赤裸裸地擺在他面前,齊靖州胸腔憤怒與窒痛同存,異常的難受。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沒再看那孩子一眼。
真的累成了狗……以後大家的留言恐怕不能一一回復了,但是我會認真看的!大家的意見和建議我也會記下【除了催更!看見加更兩個字我會選擇性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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