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金鉗王

於異四面看了看,湖邊柳樹楊樹不少,也有比青衫客打折的那株更粗的,但於異若也打樹,便粗得三分,也顯不出本事,左右看了看,忽有主意。

青鯉湖不大,約三五百畝水面,呈紡鍾形,兩頭寬,中間窄,於異一指湖面,道:“這湖腰似斷不斷,太不乾脆,等我來斷一斷這水看。”

話聲中,凝起風鞭,不但青衫客,便是南湖老怪諸妖也都凝晴看着於異,眼見他話音一落,無風自動,突然就有一條鞭凝成他頭頂,而且越凝越大,越凝越長,包裹着給風吸進來的枯枝黃葉,呼嘯旋轉,恰如一條黃龍也似,一時個個變色。

青衫客暗暗咋舌:“這鞭,這鞭,不是實物,竟是風凝,卻是哪一派玄功?”

而白鰱仙姑則是魚目泛光,心下暗叫:“呼吸間凝風成龍,果然了得,真是好漢子,若得他頂門立戶時,誰敢欺我。”

於異可不知羣妖各自的想法,把風凝得足了,那鞭足有五六十丈長短,合抱粗細,大喝一聲:“斷。”

一鞭抽下,正抽在湖腰處。

說是鞭,哪象鞭,不如說是風龍入水,猛龍撲江。

羣妖耳中只聽得啪的一下脆響,恰如天際打一個炸雷,隨即轟隆聲起,湖中的水,往兩面飛濺開去,青鯉湖不深,尤其蜂腰處,不過丈餘水面,但水往兩邊推,卻在瞬間堆成兩道高高的水牆,足有十餘丈高下,水牆正中,現一條窄巷,約有五六尺寬,中間現出湖底黑乎乎的淤泥,那一剎的情形,彷彿是有人突然在湖中攔腰徹了一條磚牆,強行把湖水隔成了兩截一般。

雖然水勢去而復回,只是眨眼之間,回推的水就淹了水巷,但羣妖個個看得清楚,無不目瞪口呆。

青衫客撲通一聲拜倒:“大王神通,不可思議,小的拜服,願爲傭僕。”

便是揚波散仙幾個,也個個拜服,揚波散仙先前是給南湖老怪幾個擒住的,雖然後來給於異的鑽心螺鑽了一下,心裡終是有幾分不服,看了於異這一鞭,一點不服散得無影無蹤,心下只想:“這一鞭若是抽在我身上時,莫說這一個身子,便是三魂七魄也要抽做二十截了。”

青衫客即服,於異便也取一個鑽心螺給他吞了,斜看他一眼,道:“看你一身新,就不要你滾泥了,不過這鑽心螺的功效,完了你最好問問他們幾個,且莫自誤。”

青衫客一一應諾,隨後真個問了白鰱仙姑,聽得鑽心螺如此霸道,可就變了臉色,再自己運罡,他是魚精,自有一功,往常吃螺,可吞可吐,但這會兒想盡辦法,那鑽心螺卻彷彿粘在心尖子上,竟是怎麼也弄不出來,越發害怕,心下想:“不想年頭不利,逍遙一世,最終做了人家廝僕。”也無法可想,但與南湖老怪幾個私下閒聊,探得於異性子,不是那種酷厲之人,甚至頗爲爽達大度,心下始才稍稍安定。

慶陽七妖,已經收了五個,而那什麼黑水大王則早已給於異一鞭打死了,所以只剩下最後一個:金鉗王。

這金鉗王乃是一隻老螃蟹成精,也有幾分妖力,七妖中,僅次於南湖老怪,與伏泥王大約能打一個平手,但在於異眼裡,實在不經看,也懶得動手了,道:“這一個就交給你們,要活不要死,跑了則是你們幾個抵罪。”

青衫客幾個正要立功,齊聲應喏。

金鉗王的老巢在金竹溪,離着青鯉湖有好幾百裡,不過中間有曲曲折折的水道相連,羣妖鼓浪過去,第二天才到,金鉗王聽得水響,率小妖迎出來,見了羣妖架勢,一時可就有些傻眼,抱拳道:“諸位哥哥,今日如何這般好興致,來小弟這金竹溪耍子。”

羣妖中,伏泥王和金鉗王有舊,迎出去,道:“金鉗老弟,不是我這幾個來耍子,而是我們新拜得一個大王,名爲酒天大魔王,神通廣大,我等個個心服,因念着平日兄弟之情,特來帶契於你,同拜大王座下,共亨富貴。”

他這番話,說得略煸情一點,但其實還是先前南湖老怪跟他說的翻版,先前他勃然大怒,結果差點兒給於異摔碎了龜蛋,但他這會兒跟金鉗王說,金鉗王卻沒有象他那般大怒,沒辦法,形式不同啊,於異是誰,有多厲害,金鉗王不知道,可眼前五大怪,夥着上千小妖,就這股勢力,也絕不是金鉗王惹得起的,金鉗王雖然是隻螃蟹精,走路素來是橫着的,卻並不是傻瓜,眼睛子稍微轉了兩轉,便就抱拳道:“伏泥哥哥盛情,小弟這裡多謝了,如此,便請哥哥引見酒天大魔王,容小弟拜見。”

伏泥王大喜,便引了金鉗王來見於異,金鉗王是螃蟹成精,兩隻眼珠子是可以伸出眼眶外的,這會兒轉着圈子將於異着實打量了幾眼,看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然而他極爲精乖,偷偷看着旁邊諸妖,肅立於異兩側,大氣不敢喘一口,心下便留了意:“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位大王,能收服南湖老怪這些悍霸之輩,必有大手段,越是這般貌不出衆,手段越是可怕。”

有這般想頭,到於異面前,便恭恭敬敬拜倒,叫道:“小的金鉗兒,拜見酒天大魔王,小的願入大王座下,甘爲驅策,請大王收留,萬謝,萬謝。”

於異好熱鬧,愛看戲,或者說白了,他就是閒得蛋痛,如果金鉗王梗着脖子硬挺,然後南湖老怪幾個圍着他一通惡揍,打出蟹黃蛋子來,那當然好,不過金鉗王自願服小,他到也並不太失望,原因很簡單,這些妖怪法力都不高,打起來不刺激,打不打吧,都無所謂。

於異斜眼看着金鉗王,嘴巴吧唧了一下,脫出根雞骨頭,道:“你這金鉗王,是個什麼說法,你有一隻金鉗子嗎?”

“是。”他大刺刺地,金鉗王反越發老實:“小的本殼乃是螃蟹,因先天本象,煉得一隻金鉗,所以稱爲金鉗王。”

“亮出來看看。”實在是無聊啊,有金鉗子看,那也看看,能生金鉗子的螃蟹,那還是稀奇的。

“是。”金鉗王又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肩膀搖了兩搖,左面肩窩處,突地射一道金光,有丈許高下,金光中現出一物,就是一隻螃蟹的鉗子,初起只不過六七寸大小,隨即變大,竟有一丈長短,鉗牙張合,中間的牙齒也有一尺左右,看上去頗爲驚人,而整隻鉗子居然泛着金光,太陽光一照,更是金光燦燦,晃得人眼暈。

“不錯,不錯。”於異連連點頭:“果然是隻金鉗子,你還真是隻稀罕蟹兒,行了,把嘴張開吧。”

金鉗王不知於異要他張嘴做什麼,偷眼看一下邊上的伏泥王,伏泥王道:“大王有異寶賞賜,我們幾個都得了賞賜的。”

什麼異寶賞賜,金鉗王又不傻,但這會兒有什麼辦法,即然伏泥王幾個都吃了,那也就吃吧,否則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捉住了硬塞進去,還是得吃,可就沒意思了,他到精乖,忙又趴下叩頭:“謝大王賞。”

於異大笑:“你這個蟹精兒,到是有點兒意思。”手指頭一彈,彈了個鑽心螺進金鉗王嘴裡,道:“你識乖會做的,這鑽心螺的滋味,暫時就不要你嚐了,不過你最好先問問伏泥王幾個,免得不知鹹淡,自送了性命。”

“小的省得,小的省得。”金鉗王連連點頭,復又叩了個頭:“謝大王賞。”這才爬起來。

收了金鉗王,等於慶陽府六大妖怪盡入座下,而於異也問了,包刮青衫客金鉗王等妖,都收了單簡發來的信函,不過只是還沒來得及發水於異就來了。

可以想象,單簡這會兒必在伸長脖子等着,於異心下冷笑,卻也不急,等不到水,單簡自會上門。

金鉗王竭力邀於異到他洞府一坐,於異無可無不可,也跟着進去打了一轉,螃蟹善打洞,這金鉗王的洞府號爲金鉗王府,徹石爲門,妖陣隔水,內裡倒也頗具規模,但與南湖老怪那座水府比,可還是差得太遠,喝了半日酒,於異便命齊往南湖來,只叫金鉗王青衫客幾人留下幾個小妖,若單簡派人來問,就讓他往南湖來。

回到南湖水府,當日便大排酒宴,羣妖見於異並不擺出大王的威嚴,喝得幾杯酒後,反是笑嘻嘻的蠻好說話,便也放開肚量,就中只白鰱仙姑另有計較,每每淺嘗即止,卻只是拿冷眼瞟着於異,暗暗揣摩於異心性,想:“看他喝酒豪爽,言笑無忌,並無上位者的威嚴,顯然不是心性深沉之人,如此最好,若能勾得他上手,不怕他不聽我的話。”

這中間,於異酒量最好,喝了半日,南湖老怪幾個盡竭醉了,白鰱仙姑便命小妖扶了幾妖下去歇宿,自己卻端了酒杯,到於異面前,嬌聲道:“大王,妾身敬大王一杯。”

於異這時也有了七八分酒意,擡眼見是白鰱仙姑,他卻有些不喜,不是白鰱仙姑不好看,白鰱仙姑本來長得俏麗,這會兒又一心獻媚,當真臉如桃杏,眼如春波,她又把衣服略鬆了鬆,身子微微往前一頃,便露出好大一片雪白的胸脯,但問題在於,於異對女妖精沒興趣,所以她便再美上十倍,於異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他只是要喝酒,而白鰱仙姑先前每每淺嘗即止,也落在了他眼裡,美色即不入眼,又不是個喝酒的,他自然就不太喜歡了,不過見白鰱仙姑端了酒杯來,他倒也不推辭,把杯一端,道:“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