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弘神色鬱郁,看着呂布營中進進出出的士卒,心中憂愁長嘆。這裡可是壽春啊,城中空有四萬兵馬,盡然任由敵軍屯駐在城外!
“使者大人,主公有請!”一個小卒小跑着奔了過來,微微的彎下腰,對楊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哼!”楊弘鼻子一歪,臉色頓時就黑了幾分,竟然讓一個小卒過來迎接他,這個呂布也太狂妄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楊弘此來可是帶着袁術的希望的,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儘管被落了臉面,楊弘自己不肯失了身份,他矜持的微微點頭,那架勢,就是慣於逢迎的人精也是頗難察覺。隨即,才邁着四方的步子,端端正正往呂布的營帳走去。那個小卒緊巴巴的跟着,只是吧嗒着嘴。
“來人止步!”就在楊弘快要走到中軍的時候,一排士卒攔住了他,一個肥臉的都伯迎了上來,笑眯着眼睛,當場就是唱了好大一肥諾,溫聲道:“先生且慢,我主正在卸甲,還請先生稍待片刻,且入東面的小營暫歇。來人,保護先生!”
“諾!”後面的士卒成橫隊上前一步,說的是保護,可是一個個都是手按着劍柄,眼睛瞪的彷彿一團炭火一般。
“豈有此理!”楊弘鼻子都氣歪了,大步就要推開這些人,闖進呂布的營帳中去,因爲就在他們說話的空擋,他親眼看到一個孫策軍打扮的士卒被人笑臉迎了上去!
“呵呵,先生,還請稍侯片刻!來,在下爲你引路!”都伯說得客氣,臉上的笑意兒已經沒有了,很是藐視的看了一眼楊弘,下嘴脣往左邊歪了歪,“請吧!”
楊弘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把心中的火氣壓了下去,現在壽春岌岌可危,可不是他能夠擺譜的時候了,他甩了甩袖子,把雙手揹負到身後,心中卻是暗暗的着急,這個時候,孫策爲什麼要派使者?
帥帳之中,呂布面如鍋底,牙槽中不斷髮出吱吱的脆響,他的手中捏着一團紙,從皺巴巴的縫隙中依稀可以判斷那是一封信。而孫策派來的使者,這時候已經是雙股打顫,開始爲自己的命運祈禱了。
“碰!”一聲巨大的響聲從帥帳中傳了出去,當時就驚得外面的親衛一窩蜂的涌了上來,幾個性子暴躁的,甚至還拔出了刀劍!而那個孫策的使者,已經嚇得面如土色,呆立在一旁。
“碰!”第二聲爆響,呂布面前結實的几案吱呀一聲,終於走完了它最後一段路程,變成極快碎木板。
親衛縮了縮脖子,看了看呂布,又看了看在坐的衆將,悄悄的退了出去。
“呼!呼!呼!”呂布大口喘着粗氣,再一次惡狠狠的盯着那封挑戰信,恨不能把些這信的人從中揪出來。
其實這信本來也沒什麼,既然與劉尚商量好了,孫策也覺得可行,也就命張昭細細的寫了一封書信。投給了呂布。張昭是什麼人,其下筆能夠差了,自然是花團錦簇,禮數十足,偏偏這信被劉尚要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就大呼拿筆來,在後面添了這麼一段。
“尚常聽聞劉關張與溫侯大戰與虎牢關之下,每思及此,常常嘆息,若當日我與伯符俱在,豈能容溫侯逃命耶?唯生擒耳!幸老天垂憐,令尚復於閣下相遇,明日亦當出三人與溫侯酣鬥,閣下可有膽乎?”
虎牢關一戰,成就的可不止是呂布的威名,還有關張的膽氣,那可是踩着他呂布的鼻子爬上去,呂布心中怎麼會沒有疙瘩,事情過了這麼久,本來呂布都快忘了,現在又被劉尚被當面上眼藥,就是佛也有火,更何況呂布這樣的火爆脾氣,當即轉了頭,盯着那個面如土色的使者,大叫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將軍饒命啊!”生死關頭,那使者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扯開了嗓子,大聲的慘叫起來,真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
陳宮當即勸道:“主公息怒,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們這樣做,恐怕讓孫劉恥笑!”
“縱使不殺,也當打個半死!“呂布有火沒處發,怎肯輕放過了這人,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親衛一擁而上,扯了使者出去,幾棒子下去,那人還能掙扎,十幾棍子過去,已經一動不動,進氣多,出氣少,呂布又寫了回書,丟在使者身上,才命人拖了出去,丟會孫策營中。
這邊的動靜,楊弘可是一直看着呢,看到孫策使者被打了出去,心中不由竊喜,急忙整理好衣冠,擺出一副笑臉。靜等着呂布接見。
但是呂布並沒有立刻接見的意思,若是孫劉的援軍沒來,呂布說不定還會立刻接見,現在對面大軍雲集,呂布卻要考慮一下了,當即打發走了衆將,只留下陳宮,沉聲問道:兩小兒勢大,這個楊弘,我見還是不見!“
“不可見!”陳宮脫口而出,臉上閃過一抹憂色,道:“袁術叛逆之人,人所共誅,現今劉尚孫策兵多,之所以不主動進攻,就是摸不清我們的態度,害怕逼得過緊,我們於袁術聯合!再說,袁術困守孤城,壽春附近,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孫策劉尚?要是主公接見了楊弘,恐怕兩人會立刻對我們用兵!”
“就是他們十萬兵馬,我又何懼!”呂布傲然一笑,他成名多年,什麼惡仗沒有打過,對劉尚與孫策,最多的憤怒,而不是忌憚!
“可是我軍兵少,糧缺,小沛還有劉備!”陳宮眼皮都不擡,好不容易有個棲身之地,要他再跟着呂布流浪,心中還真不願意。
“劉玄德!”呂布捋着鬍鬚,沉思了好一會,纔看着陳宮道:“那這個楊弘,我該怎麼辦纔好?”
陳宮微微一笑,“偷偷的見,示之以好,令袁術暗中接濟我們糧草,明面上,主公卻要跟他劃清界限!”
“那就這樣,公臺你去接見這個楊弘,讓袁公路吐出點好處,那麼多糧草,總不能都藏起來,留着養老鼠!”呂布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劉尚的幾句話弄的煙消雲散,現在是聽到使者就頭痛,索性的提了方天畫戟,對張遼道:“文遠陪我練武,其餘人各自回營,明日隨我飽飲敵血!”
“諾!”在坐衆將熱血沸騰,但是並不是人人都出去了,還是有一些沒有職事的武將不肯走,目光熱切的看着呂布,能夠親自觀看溫侯演武,那可是極爲難得的,怎麼能錯過了。
呂布揣知其意,哈哈大笑,看着衆人都是磨磨蹭蹭,大手一揮,道:“這樣吧,我們就在選了開闊處,大家一起比鬥一番!”
“得令!”衆將轟然答應,一個個動作頓時麻利非常,數十名將校眉開眼笑,簇擁着呂布一起出了營帳,至於陳宮,則是拐了一拐,去接見楊弘。
“喝啊!”“吼!吼!”
呂布在練武,孫策軍營之中也是酣戰正濃。畢竟要同呂布決鬥,無論是已經領教過呂布武藝的孫策太史慈,還是剛剛纔來的甘寧,都是神情嚴肅,開始戰前的磨合。這時候,三人就是持了木棍,成品字形站立,接受四面八方各種刁鑽的進攻。
周泰,蔣欽帶傷上陣,主攻孫策正面,陳武凌操養精蓄銳,與甘寧太史慈放對,又有其餘小將若干,或者挺戟,或者持槊,圍成一個打圈子,不斷的往三人身上招呼。
現在是孫策主攻,雖然沒有霸王槍,可是手裡的棍子也是快的沒影,只聽到嗚嗚的勁風聲攪起大片的沙塵,殺的衆人節節敗退。不遠處,無數的士卒圍在一起,不斷的大聲交好,又吼又叫!
“吼!吼!吼!”就在孫策這邊殺的熱鬧,對面的呂布軍營突然戰鼓齊鳴,喊殺驚天動地,雖然人數不多,可是那嗓子彷彿穿越了九天,隔着數千米,新建的前鋒營地內,無數的士卒扯開了嗓子大聲的嘶吼,聲勢一點也不比孫策這邊要差。
“看來呂布答應了!”劉尚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仔細的聽着對面的喧鬧,“只是呂布的火氣很大啊!”
“被你那樣子奚落,就是泥人都要出火!”周瑜死死的盯着劉尚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出什麼。當然,他最希望的還是劉尚能夠尋出劉尚隱藏的哪怕一絲不好意思的情緒。
“激將嘛,手段總要激烈一點!”劉尚洋洋得意,臉都沒有紅一下,比起上次痛罵士燮來,對於呂布,他自認爲已經很客氣了。
“果然是厚臉皮!”周瑜有些挫敗,暗道回去了一定就要在牆上掛上一副制怒的條幅,時刻提醒自己,劉尚的激將手段,他可是充分的領教了。他可不想哪一天,被劉尚氣的半死。
“痛快,再來,這次是興霸主攻!”校場上,孫策三人大呼大叫,戰的酣暢淋漓。這人也是要講緣分的,本來衆人還有些擔心,甘寧與孫策不熟悉,可能還需要磨合,可是看看現在這三人,已經開始湊一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