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病好了,皇上難得傳主子,主子就該打扮的鮮亮點兒。”一場事故並沒有影響靜慈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大病痊癒,就聽到了顧問行來傳召的消息。洗了把臉,挑了些素淨的髮飾上,卻讓身後爲她梳頭的菊香有些不滿。
“皇阿瑪想看的就是這身素淨。那些花紅柳綠,在後宮中那麼多妃嬪身上看的已經夠多的了。”她不以爲然,挑了件水紅色八吉祥朵花紋的袍子穿上,連裡面的馬面裙都是她少穿的藕色。
“四爺這料子挑的倒是好,公主鮮少穿的這麼俏麗。”一旁,荷香笑道。
她本是不願穿這般豔麗的顏色的,可病好後,四哥偏命人送來了這些布料,命人做了衣裳,她又有什麼辦法。”他那是迷信。”難得,她也能開起了玩笑。
“顧公公來時還說,主子別急着爲十三爺求情,皇上再生氣,終究也是會放了十三爺的,主子沒必要再把自己搭進去。”荷香一面拿着梳子跟她的頭髮較勁,一面說道。
她點頭算是答應下了,也知道,這段日子身邊的人爲了她費盡了心思。顧問行是皇上身邊的人,消息最是靈通。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自己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反駁的。
隻身一人行進殿內,便聽到什麼東西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她的鞋底小心地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最後穩穩站在康熙面前。
“顧問行,,朕已經說過了,敬事房的牌子今兒不要遞進來了,還嫌朕不夠煩嗎?”康熙沒有擡頭,他一早就聽到了聲音,只當是顧問行有進來提侍寢的事。靜慈抿嘴一笑,想不到這顧公公平日裡忙的都是這些事,這敬事房的總管果然也是不好當的。
康熙聽着跟前沒有動靜,意識到不是顧問行,卻也不知誰有這麼大膽子進了殿
內也不請安說話,擡頭望去,方想起自己似乎是有命顧問行去叫靜慈,卻不知這小丫頭如今爲何這般笑顏如花。
“如今是越來越大膽,來了也不知請安,只知道在那裡笑。有什麼可笑的事情,說出來讓朕也笑笑。”康熙清了清嗓子,有意讓自己顯得莊嚴些,儘管他也清楚,這丫頭自幼就從未怕過他。”顧公公真是盡責。”她言簡意賅,說的康熙卻是直搖頭,這丫頭。
“阿瑪在惱靜兒?”見着康熙不回話,靜慈小心翼翼地問道,當然,她自是知道她的阿瑪不會。”顧問行那是恪守本分,朕惱的是那些不守本分的人。”康熙指了指被自己扔到地上的那本奏章。靜慈想了想,拾起來,老老實實地放在案前。
康熙沒有去接,卻是將摺子復又扔到她跟前。”阿瑪,後宮不得干政的規矩是老祖宗定下來的。”靜慈微驚,她不想進了一趟乾清宮就把不守規矩的罪名作死。”在這裡,只有父女,沒有君臣”康熙此話說得玄的很,靜慈卻聽懂了,原來他是這般解釋的,後宮不得干政是真,而如今在這裡,在他眼裡,談的是家事。
想透了這層道理,她便不再猶豫,大方從案上拿起了那奏章。”朕沒想到,這第一個竟會是胤褆。”還不待她看下去,康熙已是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阿瑪……”她將奏章復又放至康熙案前,鄭重其事的跪在地上。”你這是做什麼?”康熙不明白她這又是爲哪般。這個丫頭,不愧是老四教出來的,心思極細卻也極不易被人察覺。他倒是有些好奇,對於此事,一貫不肯開口表露什麼的她會怎麼說。
“靜兒冒死,想爲太子說幾句……”她沒有擡頭,眼睛直直盯着那厚厚的地毯。”你可知,爲着廢太子,朕已處罰了很多大臣?”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兒,淡
淡地問道。”靜兒不知。”此時若是一步錯,便是步步錯。靜慈在心中打着盤算,語氣平靜。只有救出太子,才能救出胤祥,想來皇阿瑪應該不會太在意她與胤礽間那雞毛大點兒的小事,沒準真能如她所願。
“朕自然不會冤枉了人,但也絕不會爲此而庇護誰。你退下吧。”聽到她的態度,康熙似乎是安下了心思,揉了揉眉頭,揮手示意靜慈退下。”阿瑪……”靜慈擡起頭,看着已不再年輕的帝王。記得記事那年,阿瑪正值意氣風發的而立之時,如今,十幾年過去,他不再年輕,身上揹着朝廷和責任,還要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們彼此爲了他座下那把椅子掙得魚死網破。她真想知道,皇位的誘惑,真就那麼大麼?
“朕自有決斷,你退下吧。”康熙疲憊的揮了揮手命她退下。依稀記得,孝懿皇后過世後,寶華殿的喇嘛曾說過,不要輕待了靜慈,她自幼喪母,不是因爲她克母,而是因爲她的額莫本就是福薄之人,而她,是註定一生要安於君側的。蘇麻喇姑也曾說過,靜慈,在帝側呆的時間越久,對這朝廷江山而言,越安樂。所以,縱使是鬧出了誤食寒涼食物一事,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去過多追究到底是老八做的還是靜慈自己乾的。既然他想要的目的達到了,又何必在意到底是誰做的呢。
靜慈知他心中定是有了定論,自己多說無益。輕輕應了聲,便福身行禮退下了。
“主子……”殿外,荷香正焦急的等着,見她出來,似是鬆了口氣。”隨我回宮。”與康熙鬥心眼着實是費心費力。她向顧問行點頭打了個招呼,低着頭匆匆離開了。她在賭,賭她的全部身家性命。皇阿瑪應是還捨不得胤礽,否則也不會準她看那奏摺,他要的是一個肯定,一個除他之外旁人對太子的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