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廖蒼毅瘋狂的搖晃着昏迷的蕭籽棠,一旁的如姨嚇得急忙撲過來阻止,疾呼,“她剛做了手術!少爺,你快別動她!少爺!”
顫抖了一下,廖蒼毅這才停下劇烈的動作,緩緩地將她放回枕頭上,只是眼神依舊滿懷恨意與沉痛。靜默了良久,他輕輕的伸出手,捏住蕭籽棠的下巴,仔細的端詳着那張臉,輕輕的笑起來,“你做的真的太絕了……但也許,這是天意?廖家的傳統就是這樣——殺子?當年我爸要撞死我,今天我竟然跟他一樣對自己的孩子下了毒手……真的,我佩服死你了蕭籽棠……”
見他瘋瘋癲癲的笑着,一旁的歐陽恕有些看不下去,走過來拽開他,示意如姨過去照顧蕭籽棠,而後,便強硬的拽着頹喪的廖蒼毅離開了病房。
扶着他回到隔壁的房間,將他按倒在白色病牀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歐陽恕搖頭嘆口氣,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該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你應該好好想想,等她醒了以後該怎麼辦。她就算再恨你,也總歸是失去了孩子的可憐女人……想想,也許當初不該幫你把她帶回來,你和蘇小姐之間的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歐陽恕想到剛剛蕭籽棠的慘象,心裡一陣不忍,“你也別太激動,醫生說你的情況不太好,稍後會給你安排做個詳細的體檢——我真的佩服死你了,哪有人耍狠耍到自己吐血的……”
揉揉額頭,廖蒼毅疲倦的往後一躺,痛苦的閉上眼,“別說了,我想睡一會兒……她醒了記得叫我……”
歐陽恕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然而,看着他隱痛的眉間,還是沒有說出那句話——醫生說她不能受刺激,你在,只怕她會更難受……
混沌的眯了一會兒,廖蒼毅沒睡踏實,頭反而愈發的痛起來。(東方*小*說*網 .lNWOW.)一閉上眼,眼前就是蕭籽棠從自己手裡飛下樓的情形,輾轉了一會兒,他睜開眼,一直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她總歸是個失去了孩子的可憐女人……”
歐陽恕的這句話始終盤踞在他的腦子裡。
怔忪良久,他慘淡的笑起來,喃喃自語,“究竟是有多恨我呢……嗯?蕭籽棠,懷了我的孩子,就讓你那麼的不堪忍受,竟然不惜以這種方式拿掉他?難道……他不是你的孩子麼……”
熬了不知多久,那個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當朝陽緩緩的從地平線升起,立在窗邊的廖蒼毅才緩緩的轉過身,閉了閉佈滿血絲的雙眼,邁開步子,往門外走去。金燦燦的光線流動在清新的空氣中,這美麗的晨日,卻註定照不到隔壁的那間房裡去。
看到廖蒼毅進門來,守在牀邊的如姨有些緊張的站起來,迎上去,握住廖蒼毅的手臂,低聲哀求,“少爺,你還是先別……”
看着歪在牀頭,雙眼空洞的看着窗外的蕭籽棠,廖蒼毅的眼底滑過一抹沉痛,輕輕推開如姨,“沒事……”
說着,他幾步走過去,站在病牀邊,緊緊地盯着她如死灰般沉寂的臉龐——那雙眼睛,已經暗淡的沒有一絲光彩,慘白的皮膚下,連血管也清晰可見,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的半躺在那裡,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某處,只有偶爾眨動的眼睛能看出來,她還活着。
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廖蒼毅輕輕的坐在她身旁,複雜深沉的目光不停的在她臉上流動——
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雖然倉皇,但從蕭家大門跑出來的那個女人是那麼的生氣勃勃,在一羣男人的包圍裡也敢於理直氣壯的和他爭辯,他看着她的第一眼,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曾經猛烈的跳動過。
而現在呢,這個呆板、毫無生命力的女人,還是那個蕭籽棠嗎?還是,她早已經毀滅在他的手裡了?
良久,他輕輕的閉了閉眼,伸手,將她冰涼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見到廖蒼毅如此沉痛的樣子,如姨悄然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從小櫃上拿起一碗冒着熱氣的粥送過去,遞給廖蒼毅,“少爺,我喂她她都沒反應……你多跟她說說話,別讓她把眼淚都憋在心裡……”
拿過粥碗,廖蒼毅用勺子舀了,吹去熱氣,看着毫無反應的蕭籽棠,聲音出奇的柔軟,“張開嘴,我餵你。”
還是一動也不動,蕭籽棠昔日美麗的眼睛此刻卻毫無焦點,彷彿一個盲人一般散亂無光。
舉了半天勺子,廖蒼毅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空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張開嘴!”
見他的語氣已經有了隱隱的不悅,如姨生怕他又對蕭籽棠發脾氣,急忙拿過碗,“也許她還不餓,等下再吃,少爺你快回去休息吧,醫生說蕭小姐需要靜養。”
平復了一下起伏的情緒,廖蒼毅伸出手,覆在蕭籽棠兩頰上,將她扳向自己,看着她死寂的樣子,聲音有些艱澀,“爲什麼要這樣……你恨我,不想留下我的孩子,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失去孩子不正好隨了你的心願嗎?你應該高興纔對啊,裝出這副慘象是爲了什麼?想說明自己其實是善良的?是迫不得已的?還是,你根本就是爲了凌少璇!”
想到這一層,廖蒼毅的火氣又轟地一聲被點燃,瘋狂涌動的血液衝擊的耳膜轟轟作響,他的手滑進蕭籽棠的頭髮裡,暗暗揪緊,“說話!你別以爲從樓上摔下來就沒事了,你對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忘!你喜歡凌少璇,哦不,你愛凌少璇,哈哈,告訴你,永遠都只能是奢望,你這輩子都只能待在我身邊過暗無天日的生活,你的陽光,你的陽光現在已經飄到國外去照耀別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