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蕭籽棠睡下,廖蒼毅守了她一會兒,便把她交給了看護小姐,自己回到了隔壁的病房去。本以爲所有的傷害都已經暴露出來了,她應該會慢慢的好起來,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徹底明白,這次的傷害,對蕭籽棠來說,具有多麼大的毀滅性。懶
第二天一早,蕭籽棠便在看護小姐的伴隨下去例行做檢查,情況一切都還算好。回來時,如姨已經熬了紅棗小米粥拿來。看到蕭籽棠腳步虛浮、神思恍惚的樣子,如姨急忙從看護小姐手裡把她接過來,憐愛的理了理她的頭髮,扶她回到病牀邊坐下,回身去盛小米粥,柔聲哄着,“姑娘,來喝點粥,對身體好。”
蕭籽棠動了動嘴脣,卻沒能發出聲音來,訥訥的看了一會兒如姨,也沒有張口喝粥,只是緩緩的回過身,伸手把被子掀開來——
冷,她現在只感覺血管裡流淌的是冰水,渾身上下都彷彿從冰窟裡剛撈出來一般的毫無溫度可言。
被子緩緩的被掀開——
隔壁的廖蒼毅剛剛準備過來看她,一出門,只聽到那間病房裡驀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那叫聲,充滿了驚恐與無助,他的心一揪,疾步跑過去,撞開門一看,只見如姨和看護嚇得臉色慘白,紛紛手足無措的圍在牆角,地上,瑟縮着臉色慘白、不停發抖的蕭籽棠。她的身前,丟着一個半臂大的洋娃娃,栩栩如生的手腳,鮮紅如血的嘴脣,那雙會動的黑眼睛還在不停地眨動着……蟲
見此情形,廖蒼毅急忙跑到牆角,跪下來,雙手按在驚恐萬分的蕭籽棠肩上,輕聲安撫,“別怕,這是假的,是玩具。”
一邊不受控制的搖着頭,蕭籽棠一邊睜着空泛的大眼睛,喃喃的對着廖蒼毅說,“是他來找我了?你看他……他在看着我……”
惱恨的回身,廖蒼毅一把抓起那隻洋娃娃便狠狠地摔出了門外,朝着身旁的看護怒吼,“誰放的!去給我查監控!”
看護嚇得急忙點頭,轉身就往外跑去。趕進門的歐陽恕見此情形,隨着看護也一齊走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蕭籽棠嚇得不輕,廖蒼毅的安慰和解釋她一句也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的往牆角縮,一邊咬着自己的拳頭一邊大顆大顆的掉眼淚,那副樣子,實在是令人心酸不已。
如姨嘆了口氣,別過臉偷偷抹了一把眼淚。用手按了按廖蒼毅的肩膀,隱憂的問,“少爺,怎麼辦……她好像……“
“噓——”蕭籽棠忽然衝如姨擺了擺手,神經兮兮的側起耳朵,指了指跌在門口的洋娃娃,“他在哭呢……”
廖蒼毅眉頭緊緊地皺起,看着她已然瘋癲的樣子,心裡涌過陣陣苦澀,伸手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回牀.上,再度解釋,“你聽錯了!沒有人在哭,那是個玩具!”
顫抖的手輕輕的抓住廖蒼毅的衣領,蕭籽棠將臉埋在他胸前,低聲哀求,“你叫他別哭了……哄哄他……我被他吵得頭好疼……”
廖蒼毅痛心的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眼裡滿是無奈與心痛,轉頭,看着地上的洋娃娃,煩躁的吼了一聲,“別哭了!”
這情形倒是嚇了進門的歐陽恕一跳,看到蕭籽棠的樣子,他也一陣難受,走過來,向廖蒼毅解釋,“那個娃娃是一個小孩子落在這的,早上偷溜進房間拿牀頭的水果吃,應該是無意的。”
“無意的?”廖蒼毅眯起眼睛,目光冰冷而含恨,“看我不‘無意’的打斷他的手!”
正要起身,廖蒼毅只覺得腰上一緊,低頭一看,只見蕭籽棠正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彷彿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的依賴,她緩緩擡起頭,看着他,哀求,“別走,你在這他就不敢哭了……”
看着她不停發抖的樣子,廖蒼毅抿起嘴脣,想了想,輕輕的將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解下來,拿起被子三兩下將她裹起來,抱起來就往外走,看了一旁的歐陽恕一眼,“去開車,出院回家!”
“你等一下還要體檢!”歐陽恕疾步跟上去,提醒。
“沒空!”廖蒼毅語氣惡劣的吼了一聲,抱着蕭籽棠,一路的往電梯走去。
嘆了口氣,歐陽恕和如姨都急忙跟了上去。
車子從醫院離開,平穩的往廖家駛去。一路上,蕭籽棠都靜靜的靠在廖蒼毅懷裡,閉着眼,眉宇間竟然有幾分依賴的神色——在這個時候,全世界只有這個人在她身邊,就算他是魔鬼,她也只能依靠着他,才能不讓自己倒下去……
回到廖家後,廖蒼毅直接將蕭籽棠抱到了他的房間裡。其實他也很擔心,回到廖家會再度讓她想起那晚的情形,但照她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不會比這更糟糕了……
將她放在牀.上躺好,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廖蒼毅嘆息着吻了吻她不停顫抖的眼皮,柔聲,“不用再害怕了,我會一直在,你要乖乖的吃飯,睡覺,這樣身體才能好起來。”
見她仍是怔怔的望着牆角,眼裡的驚恐仍舊沒有散去,廖蒼毅再度被一陣無力感所侵擾。
見蕭籽棠折騰了一上午也水米未進,如姨再度端了紅棗粥過來,交給廖蒼毅,語氣痛惜,“好歹讓她吃一點,這幾天她根本就什麼都沒吃進去,這樣下去,人都毀了……”
廖蒼毅壓抑住內心的疼痛,把碗接過來,舀了一下送到蕭籽棠嘴邊,語氣已經帶着懇求,“張開嘴……算我求你,吃一點。”
不去看他手裡的勺子,蕭籽棠再度動了動手指,拉住廖蒼毅的袖子,輕輕搖了搖,神秘兮兮的看着牆角,低聲說,“他跟我回來了……”
如姨嚇了一跳,往空空的牆角掃了一眼,只覺得脊背發涼,不安的看着廖蒼毅,“少爺,她是不是……”
“瘋了”那兩個字,如姨沒敢說出來。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