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師聽完我說的話,那渾濁的眼珠子一動不動,臉上又變成了死灰之色,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
我顫抖着手過試大巫師的鼻息,卻聽見大巫師突然裂開嘴道:“還魂之事,你得找諸葛……”“赦!”一聲淒厲女人的尖叫猛的從我身後響了起來,隨着那聲音,我懷裡抱着的大巫師,嘩的一下,全身冒血,我這時候終於是想起那裡不對勁了,雖然小寶走了,但是血屍還在,那血屍祭出在大巫師身後的那影子還在!
我看着那一瞬間變成血人的大巫師,感覺到天旋地轉,嘴裡喊了一聲,不!可是那大巫師身後的紅影子往前一飛,拉着大巫師身上冒出來的那血液,像是扯着一個人皮,在空中快速的飛到了血屍身上。
血屍冷冷的看着我,那血影子鑽到她的身子裡,她那嫁妝般的紅衣,更是妖豔了幾分,我是知道爲什麼她總喜歡紅衣了,我是知道,爲什麼她能一直保持這種摸樣了,我低頭看懷裡的大巫師的時候,她整個身子都萎縮了下去,失去了水分,就連眼珠子,都萎縮的像是葡萄乾了,嘴巴還是長着,保持着生前的那個動作,可是,再也不會說出一句話了。
“血屍!我操你親孃!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我終於是忍不住了,是她,是她親手將程妞的復活之路給掐斷了,我要宰了她,宰了她!
我將大巫師往地下一扔,這個人紅着眼睛,瘋了!
趕屍匠看見大巫師被我仍在了地上,知道不好,跑過去看大巫師,而我這時候,嘴裡罵着血屍,像是一個瘋狗,知道什麼人最可怕嗎,是那種絕望沒有任何活路的人,對於我來說,程妞就是我的一切,大巫師能給我希望,但是,你卻將能給我希望的大巫師給毀掉了,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去他孃的曖昧,去他孃的好感,我只想將血屍給撕成一片片的。
血屍見到瘋狗一般的我,衝我笑了起來,輕輕的道:“她,就對你那麼重要麼?”我一句話沒說,衝到她身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啪嘰一身脆響,我盛怒之下的出手,肯定能將一個人給扇死。
血屍沒有閃躲,那白嫩的臉蛋直接被我抽出了五個紅掌印,嘴角也流出了血,她還是用那種眼神看着我,重複的道:“她,就對你那麼重要麼?”
我一拳直接砸在了血屍的身體之上,血屍退了幾步,還是沒有還手,喃喃的重複道:“她,就對你那麼重要嗎?”
我聽的見血屍的話,我也看見血屍眼裡那幾乎溢出來的傷痛,那是來自靈魂的痛苦,可是我停不下來,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你,爲什麼你要親手將程妞的復活之路給斷掉?
我心裡有多痛,我就有多恨血屍,我現在恨不得生食她的血肉,恨不得敲碎她的骨頭撮她的骨髓喝,我好恨啊,我好恨!
血屍像是鐵打的筋骨,我那像是暴雨一般的攻擊,甚至祭出了身後的四條胳膊,將她打的很是狼狽,我能感覺出來,她肯定是受傷了,但是她一直沒有還手,我猛的將血屍拉了過來,掐着她的脖子,惡狠狠的道:“告訴我,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爲什麼!”
血屍不用呼吸,血液也不流動,所以臉並沒有變顏色,我跟她靠的那麼近,她的眼睛真好看啊,像是天山雪水化成的盈盈綠水,那滿滿都要溢出來的悲傷,明明是你犯了錯,你爲什麼還要用着眼神看着我,爲什麼!
我像是瘋子一般,兩手用力,歪着頭,咬着牙,嘴裡喊道:“爲什麼,爲什麼?”血屍張開嘴,看着我,平靜的道:“因爲,我嫉妒。”
說完這話,血屍猛的朝我一揮手,拍中了我的胸膛,我一陣氣悶,身子飛了出去,血屍往後飄去,嘴裡又淒厲的喊了一聲:“我嫉妒,我嫉妒你知不知道!我嫉妒有人爲你死,我寧願,死的是我啊!”
她說完這話,那眼角處,兩道流紅閃過,白映紅,如雪裡梅,悽婉的讓人一抽一抽的。我和趕屍匠鬥被血屍這話給驚呆了,她,什麼意思?難道就是因爲我救出她來,她對我心生情愫?
血屍衝我笑了笑,道:“從來只聞新人笑,幾時聽得舊人哭?”說完這話,血屍猛的回頭,青絲舞動,紅裳獵獵,決絕的朝着前面走去,那團紅雲快要消失在夜幕之中的時候,她的聲音幽幽飄來:“那輪迴珠,暫且在你這。”
說完這話,血屍消失不見,連同那飄忽不定的聲音,走了,走了,將我希望打碎之後,然後說些莫名其妙的破話,然後就離開了。
我呆呆的看着血屍離開的地方,心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血屍走了,帶走了程妞復活的希望,我現在,還能幹嘛,我活着,還有意思嗎?
我是一個悲觀的人,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厭世,我一直想的是在這狗孃養的社會中,苟延殘喘下去,直到我遇到了程妞,那時候我就剩下了一年的壽命,我稀裡糊塗的活過來了,可是,程妞呢,爲什麼老天要給我開這個玩笑,我寧願當時死的是我啊,我這爛命一條,能換回那當時的如花美眷嗎?
能嗎?我想問問你,能嗎?誰能告訴我?
我身子沒了力氣,跪倒在了地上,天大地大,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身後的趕屍匠在後面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幹什麼,過了一會,他走了過來,衝我道:“大巫師,死了。”
我明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是聽見趕屍匠這飄忽的話,大腦還是出現了短暫的眩暈,死了死了,都死了,死了好啊,一了百了。
趕屍匠拍拍我的肩膀道:“還會有別的辦法的,大巫師,不是臨終前,說了幾個字嗎。”我聽了趕屍匠這話,腦子立馬清醒了過來,對啊,大巫師臨死前好像是說“還魂之事,你得找諸葛……”
她這話了明顯是有東西,諸葛,這是個人名,還是個地名,這說明什麼,說明還魂的事情,大巫師不知道,但是線索在諸葛這!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的哈哈一笑,然後往後一仰,大字摔在在地上,像是神經病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眼前又想起了血屍那臨走之前決絕的眼神,還有她那句:“從來只聞新人笑,幾時聽得舊人哭?”
血屍哎,是那前世的孽緣麼,我們上輩子,又怎樣的糾纏呢,爲什麼,我現在,心好疼……
我躺在地上,哈哈笑着,笑着笑着,那眼淚就哭了下來,小東西不知道從哪裡爬了過來,瞪着烏黑的大眼睛看着我,用頭貼了貼我的臉,似乎是在安慰我。
趕屍匠將大巫師給葬了,那曾經叱吒湘西一帶的大巫,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死在了山窩窩當中,沒人弔唁,除了我和趕屍匠,就剩下那山風老樹,還有那樹梢少嘎嘎亂叫的烏鴉,別管你生前多顯赫,到頭來,莫過於這一抔黃土,孤零零的墳包,是那近代第一大巫的墳墓,也終將是我們的墳墓。
大巫師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棺木都沒有,就是從趕屍匠家裡弄來的一口普通棺材,趕屍匠對着那躺在棺材裡瘦的像是乾屍一般的的大巫師喊了句:“天寒地凍,魂兮歸來喲!”我知道,那大巫師,真的是,死了。
一座墳,葬着一個人。
我和趕屍匠身上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傷勢,但是兩人沒有來得及養傷,良心追小寶,不知道去了哪,我和趕屍匠兩人從死人客棧揹着那鬼棺,朝着車臣家走去,尹三跟李家大妹子兩人應該早就去了那裡,雖然車家家主死在我們這,但是不代表苗疆就沒有危險了。
昨天晚上的戰場,那老農化成的沒頭惡鬼,帶着胸口被打穿的養屍消失不見,這遲早是一個禍害,我和趕屍匠昨天商量了一天,都沒有得出那諸葛兩字,到底是地名還是人名。
這個寨子沒了輪迴珠之後,已經露出了原來的面貌,彷彿在一天之內,這裡時光穿梭了百年,處處可見坍塌的房子,至於昨天裡面還在的活死人,現在,早就成了陰間的一員。
小東西拿着這珠子,喜滋滋的,整個窩在我頭髮裡,抱着個珠子,翻來翻去,我也看這東西了,就跟普通的小球一般,沒啥特別的地方,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弄出一個輪迴之地來的。
在路上,我跟趕屍匠說了才知道,趕屍匠那天被有關部門的人從瀑布上追了下來,是被良心給救了,然後良心就帶着趕屍匠來了這,碰巧是遇見了我,那天我差點被黃皮子給迷惑,也是趕屍匠幫我下手處理了黃皮子,另外,我第一次在樹林中看見的影子,也是趕屍匠的,當時,我已經在風口浪尖上了,苗疆的人也來到這裡,所以他們並沒有跟我相認。
至於那個李本田從得到輪迴珠的大墓,趕屍匠跟良心兩人圍着山轉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個寨子裡,唯一沒有被殺死的老太太,到底是誰,可是現在所有的人都死了,恐怕是沒人來回答這個問題了。
不過我推測,應該是李本田的老婆,第一,時間算來差不多,第二,李本田那個陰陽暈墓地,必須有人幫他弄,他的兒子是不可能的,那最親近的,只可能是她老婆了,至於到後來,爲什麼他老婆想着他死了,估計也是受夠了看着周圍那些人死了又死的慘狀吧。
至於事情真相,除了當事人,誰知道呢。
跟趕屍匠聊這麼多,我也知道了爲什麼大巫師昨天一上來爲什麼不是那麼厲害,而到了後來,才直接爆發了,原來,這巫是禁忌的東西,一般來說,巫師壽命不長,因爲這力量,是向天地借來的力量,折壽的。
大巫師本來就是垂死之人了,自然不想就這麼死去,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動用巫的力量,到了後來,情非得已,不用良心就用了什麼禁術,所以才用了巫術。
話又說回來,良心那霸道的一招,還不知道究竟是啥。當時梵音陣陣,應該是佛教的某些秘術,這道家是符篆,佛教是密宗,一般來說,道教的驅鬼術使用符篆才能激發,而佛教,用自身咒語激發,這點有所不同。
這良心,看來不是道家之人,昨天那驅鬼的方式霸道異常,難道是西藏佛教?可是,他爲什麼會對小寶恨之入骨呢?
這靈異組織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我跟趕屍匠兩人在南疆的十萬大山裡走着,我摸出手機,嘆了口氣,要是尹三有手機就好了,這樣就不用着急忙慌的往前面趕了,現在倒好,我和趕屍匠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們。
算算時間,我跟他們分開也有五六天了,要是時間快的話,他們也早該就回來了,車家那裡的人,基本上都是來到這裡,他們去撲了個空,還這麼久的時間。
車家室在銅仁,貴州省,我們現在還算是在湖南省,所以,我們必須要穿過這大片的樹林,然後找到一個車,把我們拉到銅仁去,到了銅仁,就能找到車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