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公路到老李頭家裡總共走了有半個小時,好在那些村民提前都回來說了,大街上空蕩蕩的,加上趕屍匠那陰森森的話語,基本上沒有人出來看熱鬧,再說了,這個村子已經被阿花給嚇瘋了,雖然他們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但凡是看見阿花沒有頭走來走去的人,肯定是晚上睡不着覺了。
一路還算順利,半小時候,到了老李頭的家裡,老李頭想着回頭看看,卻讓趕屍匠喝止住了,我們幾個一到那個家面前,我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憨厚的喊叫聲:“阿花阿花,沒頭回家,阿花又回來咯。”
隨着這聲音,從門裡竄出來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大漢,我本來聽着聲音,以爲是一個圓滾滾的憨貨呢,但是出來一個,這人居然是寸頭鷹鼻,英武的很,更爲引人注目的是,那臉上從左眼到對面嘴角的傷疤,鐵血的很。
這就是老李頭撿回來的那個傻兒子,我去,這也太惡搞了一些吧,可是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傻兒子出來之後,原本迷糊的眼睛,像是看見了花姑娘一般,騰的燒起了火苗,兩腳一併,單手經敬禮,衝我喊道:“編號0547,東方神劍,張樂向隊長報道!”
那標準的軍禮,還有這傻兒子身上撲面而來的軍旅鐵血氣息,老李頭,你們究竟是撿來一個什麼?這是阿貓阿狗啊,隨便就往回撿,想兒子想瘋了吧!
可是,這自稱是張樂的老李頭的傻兒子,好像是衝我敬的軍禮啊!我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個張樂突然咧嘴衝給我一笑,那英武的形象立刻沒了,嘴裡掛着哈喇子,衝我道:“隊長隊長,你爲什麼要揹着阿花,爲啥還要揹着沒頭的阿花?”
他說完這話,我立馬感覺到自己背後像是抹上了一層酒精一般,拔涼拔涼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再使勁的趴在我這裡吹氣。
這傻子可是能見鬼的啊!
趕屍匠在我和傻子說話的時候,已經將那阿花的屍體給趕了進去,而我呆立在門口,沒有回頭,傻子圍着我轉着,嘴裡晶瑩的口水在太陽光下發亮,可是他嘴裡的話讓我無法淡定了,他道:“阿花阿花,你下來好不好,阿花阿花,你隊長揹着我好不好?”
身子說這話的時候,還伸手朝着我背後抓去,那手穿過我的側臉,帶着陣陣涼風,我順着他的手往後看去。
身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是傻子拉的很認真,一次次,執着的緊,他嘴裡還不滿的道:“阿花阿花,我爲什麼抓不到你,阿花阿花,你快下來。”
我這時候忍不住了,說不定這阿花的鬼魂真的跟着我回來了,因爲我就是一個衰人,五弊三缺,走路都要踩狗屎的那種存在,如果真的有人會遇鬼的話,那肯定就是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現在是那個狗屁陰使,身上陰氣多一些,也是極好的,但是,我還是不習慣自己肩膀上趴着一個沒頭的鬼,哪怕這個鬼對我沒有害處。
我雙手結印,嘴裡唸叨了一個臨,身上熱流一生,身上那像是摸着風油精般的感覺立即消失不見,現在暖洋洋的,這纔是冬日暖陽該有的溫度麼。
傻子張樂這時候咦了一聲,嘴裡憨憨的叫道:“阿花,阿花,你去哪?”說着他手足舞蹈的去抓我身後的空氣,口水拉絲,晶瑩透亮,快樂的沒心沒肺。
見到傻子走了,我這纔是長吐了一口氣,這人神神叨叨的,好像是有陰陽眼,最離奇的是,這人是什麼來頭,爲啥叫我隊長,看那英武的樣子,那肅殺之氣,好像是從部隊中出來的人,有點意思啊!
先不去管這傻子張樂,我走進老李頭的家中,因爲老李頭家沒有門檻,所以剛纔阿花屍體被趕進來的時候,再門下面放了一個樹棍,當成門檻。
趕屍除非是要下葬的時候才能躺下,這阿花心裡怨念不消,不能下葬,又被趕屍,所以只能站着,當然不能站在太陽底下,沒樹蔭,趕屍匠就將阿花的沒頭屍身趕到了南面的屋子當中。
關門,用硃砂寫了兩道封屍咒語,這纔是完事了。
老李頭看見阿花被鎖進去了,湊了過來,那紅紅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趕屍匠道:“小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嗎?”
趕屍匠點了點頭,道:“是。”那老李頭聽了這話,又是吧嗒吧嗒的開始流淚,喃喃的道:“阿花,你死的慘,死的冤,;老頭子,沒用,就連這報仇的事,還得讓你自己來,老頭子沒用啊!”
說到這裡,那老李頭擡起手,啪啪的的朝着自己像是老樹皮般的臉上扇去,這力氣真不小,那老李頭黑紅的臉上,立刻變的醬紫,我趕緊攔住他,這老頭要是鑽起牛角尖來,恐怕有自殘的念頭。
勸慰了幾句,老李頭只是悶頭抽泣,我對趕屍匠剛纔對老李頭說的話比較好奇,是什麼讓他一下子回心轉意的。趕屍匠看見我詢問的目光,淡淡的說了句:“我說,今晚,我會讓阿花自己會去報仇。”
如來如此,對於老李頭來說,沒有什麼比阿花能報仇在重要的吧。
那傻子張樂在外面鬧騰了一會,又一竄一蹦的走了進來,見到我站着,又是一個標準的軍禮,認真的道:“隊長好!”趕屍匠納悶的道:“隊長?”
我苦笑着將剛纔發生的事情會說了一遍,趕屍匠聽了之後,也不說話。我看着張樂,現在的他一臉嚴肅,我還想着是不是能問出點啥,但是下一刻,他裂開嘴巴,衝我嘿嘿道:“隊長,今天能吃肉嗎?”
靠,傻子就是傻子啊!
先不去管這個傻大個,我和趕屍匠商量接下來怎麼辦,但是這傻子好像是對我十分有興趣,隊長隊長的叫着,黏着我,我實在心煩喊了一聲:“去一邊玩蛋去!”
傻子似乎是知道我生氣了,顛顛的走開了,我揉了揉腦袋,對着趕屍匠道:“你說,這阿花自己會報仇,之前你不是說,她報仇之後會霍亂這一帶麼?”
趕屍匠眼神有些奇怪,那好看的眼睛似乎是噙着微笑,但是整個臉還在拉着,那架勢分明是想笑又不敢笑,忍的很難受。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趕屍匠,難道這貨轉性了?
我擦了擦自己的臉,道:“我臉上有東西嗎?你這是怎麼了?”趕屍匠沒頭沒腦的來了句:“傻子,就是傻子!”說完就轉過頭去了,肩膀輕輕的抖動,我去,我看見了什麼,我居然看見了趕屍匠在笑,你們敢信嗎?
可是,他爲什麼要笑呢?我好奇的摸着臉,回頭看過去,這一看,我差點沒有暈過去,那狗日的傻子,拖了自己的褲子,彎着腰,擡着頭,嘴巴咧着,嘿嘿傻笑着,而他的手,正在摸着自己襠裡的蛋蛋扯來扯去,像是溜溜球一般,來回轉着。
我是坐着的,這貨劈着腿,那個兩個球就在我眼前晃啊晃,捏啊捏!捏你妹啊!要不要真的玩蛋啊!
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纔剛剛認識了不到兩個小時,我現在已經對這個傻子張樂有深深的怨念了,我無數次的解釋我不是隊長,我他孃的不是隊長!可是,這貨,一邊點着頭,一邊叫着,隊長,隊長……
在我即將發飆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焦急的喊聲:“老李,老李,快出來,茅山來人了!”我和趕屍匠聽了這話,對視一眼,跟着老李頭走了出去。
我心裡有些激動,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我現在想着,如果來的是葉天凌多好,那我一定要好好招呼他,我好想知道,這狗日的,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非得讓程家將程妞嫁給他!
出來之後,我看見那村長後面的兩個人,饒是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見到那人,我還是忍不住的喊了一句:“是你!?”那人同樣喊了出來,不過他喊的是“是你們?”
這人是熟人,是那個帥的一塌糊塗的丁一天,那個像是陽光小王子般的人,不過,他不是死了嗎?!
丁一天本來像是睡不醒的眼睛,現在亮晶晶的,有神的很,我有些尷尬,按道理說,我跟茅山的人有不共戴天的仇,但是對於丁一天來說,並沒有多大仇恨,他幫過我幾次,尤其是那次在家那次,要不是他,我估計就被金絲眼鏡男給害死了。
在茅山上的時候,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強烈的要殺我的願望,所以,對於他,我並沒有多少恨意。
我忍不住的說了句:“你不是死了嗎?”聽見我這麼一說,那村長立刻朝邊上退了幾步,現在發生了這些事,村長已經是如驚弓之鳥了。
丁一天衝我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齒,同爲一個男人,要不要這麼好看?他輕輕的道:“這是有些蹊蹺,還是晚些時候跟兄弟說說吧,聽說這裡鬧鬼了,早知道有你們兩個,我就不用來了。”
趕屍匠在後面冷冷的道:“驅鬼辟邪,從來都是茅山的事,我只是一個趕屍殺屍的,晦氣。”趕屍匠這話有些酸味,不過也沒辦法,當下世人以爲驅邪正統就是茅山,至於其他的,都是小道,尤其是趕屍一脈,所受非議更甚,人們求到他們的時候,巴巴的像是孫子一般,但是平常遇見趕屍的,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同樣是靈異組織中的人,差距,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丁一天聽了之後,只是謙和的笑了笑,不多說什麼,對着老李頭道:“還是讓我看看死者吧。”丁一天來了,這事情就跟我們沒有多少關係了,我現在心裡跳的很快,就想着從丁一天嘴裡知道茅山的消息,知道成玄的消息,甚至我還想,讓丁一天將葉天凌給約出來,然後將那畜生給殺了。
我當時完全沒有認識到,從頭到尾,我纔是破壞別人婚禮的人,那葉天凌,同樣是恨我恨的要死。丁一天走到了南面的屋前,跟趕屍匠打了招呼:“李兄,我打開了啊。”趕屍匠沒有說話,丁一天搖搖頭,推開門。
我看着丁一天進到南屋之中,自己像是一個瘋子般,翻騰着想着,亂的很,這一年的時間,我的性格已經變了太多,有時候我自己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神經質了。
身後的傻子站在我身後,嘟囔着:“蛆,蛆,隊長頭上長蛆了……”他應該是看見了在我頭髮裡睡覺的小紅蟲子,過了一會,傻子嘿嘿笑了起來,這次聲音很是歡快,而且我怎麼都聽出來這聲音裡有股****的味道,這聲音像極了楚恆在宿舍看黃片時候發出的聲。
我去,這傻子不是看着我看的來了感覺吧!這貨纔是剛剛提起褲子來啊!我回頭看了一眼傻子,發現他呆呆的看着那太陽陰影中,嘴裡咕嚕嚥了一聲吐沫,然後裂開嘴,露出標準性格的傻笑,身子像是撞了邪一般,歪歪搭搭的朝着前面走去,嘴裡還嘟囔着:“摸咪咪,摸咪咪……”
這傻子有陰陽眼,難道是看見了什麼?可憐我沒有陰陽眼,這裡也沒有牛眼淚,根本看不見什麼,趕屍匠好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裡,看着傻子朝着那旮旯處越走越近,我心裡有些擔心,想了想,一把將頭髮裡的小紅蟲子給揪了出來,閉上眼,狠了狠心,張開嘴,像是吃藥一般,將它扔到了嘴裡。